“梦想回到现实”——中国贺岁片悲喜十年

“梦想回到现实”——中国贺岁片悲喜十年

十年,一段感情可以从陌生到靠近,再到疏离;十年,内地导演终于知道了什么叫票房,什么叫商业,也在这个学习过程中知道了“票房灵丹”同样会变成“票房毒药”;同样,本土的贺岁片一个大年、一个小年地走过十年,从有利可图、蜂拥而上到隔岸观火。在第十年的时候,只有冯小刚率着一帮“贼公贼婆”和那些港片动着真“功夫”。

1.1995年至1997年,贺岁片的萌芽

贺岁片是香港电影的特产,从许氏兄弟的喜剧电影到《金枝玉叶》、《五福报喜》,香港的贺岁片形成了一种类型片模式,并且在华语电影文化圈里具有一定的生存能力。

1995年,在中国电影商业化进程最重要的一年,成龙的《红番区》,相信大多数人都会记得超级市场一整面墙被拉开,坐在抽水马桶上的梅艳芳那茫然、慌张的神情。

1996年、1997年,成龙乘胜追击,接连上演《白金龙》与《义胆厨星》,同样都是票房赢家。

人们在交了8000万元学费后,学到了一个新名词——贺岁片;同时,成龙的拳脚“打”醒了困惑于低迷票房的内地电影人,由此开始关注贺岁片的独特魅力。

2.1997年底至1999年初,冯小刚缔造梦想

1997年底,《甲方乙方》,作为第一部内地电影人独立摄制的贺岁片亮相北京(导演:冯小刚;演员:葛优、英达、刘蓓、何斌以及冯小刚本人)。“好梦一日游”架起了现实与梦想间的桥梁,也为电影人指明了一条康庄大道,当年《甲方乙方》的全国票房是3600万元人民币。《甲方乙方》让导演冯小刚名声大振,从而开始了独特的贺岁片之路。

1998年迎来了内地贺岁片市场的“大红火”。陈佩斯、温兆伦主演的《好汉三条半》,冯巩主演的《没事偷着乐》,赵本山主演的《男妇女主任》等十余部贺岁影片都参加了角逐。其中,《没事偷着乐》以900万元的票房,成为这支角逐队伍中的佼佼者。但票房冠军仍然是“冯氏出品”。《不见不散》的全国票房超过《甲方乙方》,高达4000万元。

一位资深电影评论人指出:“《甲方乙方》的最大贡献不在于票房,而是它从投资开始,就是完全按照商业模式进行运作。”它有着同时期国产影片所没有的浓郁的商业化元素:观众喜欢的明星、简单的故事、皆大欢喜的内容和大团圆的结局。导演们看到了一个庞大的市场:在春节前的一段时间,是观众最愿意走进电影院的时间。从此,中国的电影生产也有了工业化制作的印记。

3.1999年底至2001年初,众片商隔岸观火

1999年,贺岁片数量明显减少。上一年不菲的学费,使得众制片商对贺岁市场的承受力产生质疑。口碑并不叫好的《没完没了》安稳获胜,全国票房3000万元,对手只有《相约2000年》、《给你道喜了》这几部实力悬殊的影片。有些反映平平、质量太差的影片,许多省市的电影公司怕赔钱根本就不予引进。

2000年,沾着“千禧”的光,制片商们再次争战:张艺谋的《幸福时光》全国票房550万元;《美丽的家》全国票房600万元;《防守反击》全国票房600万元。另外还有如《考试一家亲》、《大惊小怪》等。冯小刚意外缺席,但在9月中旬早早推出《一声叹息》,全国累计1800万元的票房。诸多导演都想来填补冯小刚退出后的那片空白,但最后他们不得不承认,《一声叹息》分去相当一部分的贺岁票房。

冯小刚对贺岁片的品质下过这样的定义:“把它放在不是贺岁片的档期仍是很有意思的一部电影,放到贺岁片档期它就如虎添翼,这样才行。”专家认为,有些贺岁片,主要是用逗乐取悦观众,学了冯小刚的“相声电影”,却缺乏冯小刚找“戏料”的能力,根本吊不起观众的胃口。冯小刚在中国电影界中的分量,正在逐渐明确起来。同时,对贺岁片的认识也不再停留在“喜剧+热闹+明星”的简单模式中,贺岁片的票房惨淡反而激起了对贺岁片类型特征的冷静思考。

4.2001年底至2003年初,贺岁片风光不再

新千年带来了影坛的新面貌。贺岁片不仅数量多,而且阵容强大。这一次,挡在冯小刚面前的是由刘镇伟导演,王家卫监制,梁朝伟、王菲、赵薇、张震、朱茵主演的《天下无双》。这一超级豪华兵团还是没有阻挡住《大腕》,3800万元,再次独占该年度贺岁片票房冠军宝座。这一年,港式的“明星+搞笑+武侠”传统模式和内地的冯小刚导演的“现实+幽默+明星”的冯式贺岁片模式产生了直接的冲突,显见,冯小刚的都市现实题材贺岁片更胜一筹。

2002年底、2003年初的内地贺岁影坛很是冷清和落寞。这一年,因为冯小刚准备的《天下无贼》剧本没通过审查,只好由刘璇的《我的美丽乡愁》来扛大梁。好在香港片《老鼠爱上猫》、《百年好合》、《皆大欢喜》给大家制造了一个略显冷清但也有点喜气的贺岁片市场。

虽说有香港大牌导演和演员的加入,但内地贺岁片由“风风火火闯九州”到如今的“门前冷落鞍马稀”,个中原因值得影视圈里的人深思。

5.2003年底至2005年,贺岁片里的悲喜剧

2003年,冯氏贺岁片《手机》在观众中投下了一颗手雷,全国票房突破5000万元,位于当年国产电影票房第一位,超过了刘德华、梁朝伟主演的《无间道3》。另外,《我和爸爸》、《玉观音》、《地下铁》、《安娜与武林》等,因档期拥挤,都是来去匆匆。

2004年,冯小刚为避免与《功夫》撞车,将《天下无贼》提前至12月9日上映。两周后,周星驰的《功夫》在全国上映。两部影片均冲破亿元大关。其他贺岁片,如《一石二鸟》、《喜马拉雅星》、《神经侠侣》、《韩城攻略》,自觉退至2005年1月14日以后的档期上映。

除了开怀大笑之外,观众在电影中看到了别样悲情,这预示着贺岁片从“迎合市场”到“引导市场”的一种认知上的飞跃。冯小刚在《天下无贼》里基本删除了“群口相声”而增加了人文关怀,看似谐趣,实质上却充满了现实的影射和“含泪的笑容”;周星驰在《功夫》里再次拾起了中国商业片的类型传统,用拼贴式的场面、经典武侠片的情节以及独有的周星驰式幽默,创造了个人电影史上的又一个奇迹。从《喜剧之王》到《功夫》,周星驰作为一个导演出色地游走于个性与商业性之间。同时,内地导演在遭遇数次“滑铁卢”后,也开始对自己做理性定位,反思常见的抄袭式、小成本的贺岁片制作方式。

1995年至2005年,短短的十年间,从学习港式贺岁片传统,到冯小刚制作的贺岁片系列成为中国电影的经典,并成就了冯小刚导演个人与张艺谋、陈凯歌等第五代导演的并肩而立,对中国电影商业化、产业化的浪潮起到推波助澜的重要作用。同时,中国文化的深厚传统又决定了中国贺岁片的独特美学——“扎根于现实的贺岁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