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学描述

1.症状　中医学文献描述“乳岩”的特点为，初起乳房肿块，质地坚硬，推之不移，溃后状“似泛莲似菜花”，中医学对乳腺癌有“乳岩”“乳癖”“乳石痈”“妒乳”“奶岩”“石榴翻花发”“石奶”等的命名。中医学对乳腺疾病的记载最早在《灵枢》中可以见到。《灵枢·痈疽篇》云：“故命曰疽，疽者，上之皮夭以坚，上如牛领之皮。”此“牛领之皮”与隋代巢元方《诸病源候论·疽发乳候》一节所说“肿而皮强，上如牛领之皮，谓之疽也”，均符合乳腺癌中橘皮样水肿的描述。

东晋医家葛洪著有《肘后备急方》八卷，《肘后备急方·治痈疽妒乳诸毒肿方》中有“若恶核肿结不肯散”“石痈结肿坚如石，或如大核，色不变，或做石痈不消”“若发肿至坚而有根者，名曰石痈”等描写乳腺癌的石样硬度，带有象形和会意两方面的含义，成为我国医学文献中“乳岩”和“乳腺癌”命名的起源。隋代巢元方的《诸病源候论》对乳腺癌有较多的描述，如“热则变败血为脓，冷则核不消”“石痈之状，微强不甚大，不赤……但结核如石”，把乳腺癌称为“乳石痈”，以区别于乳腺炎症。又载有“不痛者……其肿结确定，至牢有根，核皮相亲，不甚热，微痛”，说明乳石痈的临床特点是乳房肿块坚硬如石，不化脓。书中将乳岩的肿块和皮肤粘连的临床特征用“核皮相亲”做了确切而又概括的描述，至今仍有重要的诊断意义。唐代孙思邈的《备急千金要方》中说：“妇人、女子乳头生小浅热疮，痒，搔之黄汁出，浸淫为长，百种治不瘥者，动经年月名为妒乳……宜以赤龙皮汤及天麻汤洗之，傅二物飞鸟膏及飞鸟散佳。若始作者，可傅黄芩漏芦散及黄连胡粉散并佳。”所载的乳房湿疹、乳房湿疹样癌，取用轻粉为主的鸟膏方，及用黄连、胡粉合水银、细散入粉，敷治乳部湿疮是一种有效的外治法。书中所载“乳头浅热疮”相当于现今的乳头湿疹样癌，其认识比国外早1 200～1 300年。王焘的《外台秘要·乳痈肿方》所述“乳痈大肝坚硬，赤紫色，衣不得近，痛不可忍”，近似重症乳部蜂窝织炎或炎性乳腺癌，显示出了古代医家对症候观察的仔细和记载的翔实。宋代窦汉卿在《疮疡经验全书·乳岩》中提出青年妇女也有乳岩发生和“阴极阳衰”的病因学说，同时还提出“早治得生”的早期诊治思想。如说，“已嫁未嫁皆生”“此毒阴极阳衰，奈虚阳结而与血无伤，安能散，故此血渗于心经，即生此疾。若未破可疗，已破即难治，捻之内如山岩，故名之。早治得生，若不治，肉溃肉烂，见五脏而死”。后世学者依据其论述，结合乳岩临床表现——坚硬如石的特点，认为此乃“阴毒”，非一般火毒。宋代的陈自明在《妇人大全良方》中论述了乳岩之病名及症状，以及辨证论治：“若初起内结小核，或如鳖棋子，不赤不痛，积及岁月渐大。巉岩崩破如熟榴，或内溃深洞，血水淋漓……名曰乳岩……乳岩初患，用益气养荣汤、加味逍遥、加味归脾，可以内消；若用行气破血之剂，则速其亡”。元代朱震亨所著《丹溪心法·乳痈》中对乳岩的病因和治疗又有新的见解。他说：“忧怒郁闷，朝夕累积，脾气消阻，肝气横逆，遂成隐核，如大棋子，不痛不痒，数十年后，方为疮陷，名曰奶岩。以其疮形嵌凹似岩穴也，不可治矣。若于始生之际，便能消释病根，使心情神安，然后施之治法，亦有可安之理。”

明清时代，疡医辈出，如王肯堂《证治准绳·疡医·乳痈乳岩》中载有患乳岩、乳头溢液及男子患乳岩的论述。书中云：“左乳侧疮口大如碗，恶肉紫黯，嶙峋嵌深，宛如岩穴之状，臭不可近，予问何以得此……好以手捋乳头，遂时时有汁出，或曰是真液也，不可泄，因覆之膏药，汁止而乳旁有核……谓汁欲出而为膏药所沮，又不得归经，故滞为核，闻妇人血上为乳汁，今汁亦血类也。”又云：“夫男子患乳岩者少矣，其起又甚微渺，而三为盲医所误。”可见当时对男性患乳岩已具有识别能力。龚廷贤在《寿世保元》中谈到乳岩时写道：“妇人乳岩，如有核肿，如围棋子大，不痛不痒，五七年方成疮……初便宜服疏气行血之药，亦须情思如意可愈。如成疮之后，则如岩穴之形，或如人口有唇，赤汁，脓水浸淫胸胁，气攻疼痛，用五灰石膏，出其蠹肉，生新肉，渐渐收敛。此症多生于由于积忿、中年妇人。未破者尚可治，成疮者终不可治。李梴在《医学入门》中叙及：“乳岩乃郁怒有伤肝脾，结核如鳖棋子大，不痛不痒；五七年后，外肿紫黑，内渐溃烂，名曰乳岩。”薛己的《女科撮要》中亦有其症状的描述：“乳岩……初起小核，结于乳内，肉色如故，其人内热夜热，五心发热，肢体倦瘦，月经不调……若荏苒日月渐大，桑岩色赤，出水腐溃深洞”。陈实功在《外科正宗》中对乳岩的论述十分详细，“初如豆大，渐若棋；半年一年，二载三载，不疼不痒，渐渐而大，始生疼痛，痛则无解，日后肿如堆栗，或如覆碗，色紫气秽，渐渐溃烂，深者如岩穴，凸者如泛莲，疼痛连心，出血则臭，其时五脏俱衰，四大不救，名曰乳岩。”详细描述了早期、晚期之临床表现，符合乳腺癌的发展过程。朱棣在《普济方》中提到了乳岩的别称“石奶”“番花奶”，如说：“有辅奶，又名石奶，初结如桃核，渐次浸长至如拳如碗，坚硬如石，数年不愈。将来溃破，则如开花石榴之状，又反转外皮，名番华奶……年四十以下，间有可治者；五十以上，有此决死。如未破以前，不如不治，以听其终天年，不可不知。”清代的祁坤在《外科大成》中述及乳岩的症状：“乳岩亦乳中结核。不红热，不肿痛，年月久之，如生疼痛，疼则无已。未溃时，肿如覆碗，形如堆栗，紫黑坚硬、秽气渐止。已溃时，深入岩穴，突如泛莲、痛苦连心，时流臭血，根肿愈坚。斯时也五大俱衰，百无一救。”清代高锦庭的《疡科心得集·辨乳癖乳痰乳岩论》对乳岩的论述则更为详尽：“乳疡及不可治者，则有乳岩。夫乳岩之起也，由于忧郁思虑，积想在心，所愿不遂，肝脾气逆，以致经络痞塞，结聚成核。初如豆大，渐若棋子，不红不肿，不疼不痒，或半年一年，或两载三载，渐长渐大，始生疼痛，痛则无解，日后肿如堆栗，或如覆碗，色紫气秽，渐渐溃烂，深者如岩穴，凸者如泛莲，疼痛连心，出血则臭，并无脓水，其时五脏俱衰，遂成四大不救，凡犯此者，百人百死。如能清心静养，无罣无碍，不必勉治，尚可苟延。”吴谦等编著的《医宗金鉴·外科心法要诀·乳岩》以歌诀形式加以描写：“乳岩初结核隐痛，肝脾两损气郁凝，核无红热身寒热，速灸养血免患攻，耽延续发如堆栗，坚硬岩形引腋胸，顶透紫光先腐烂，时流污水日增疼，溃后翻花怒出血，即成败阵药不灵。”其中，“坚硬岩形引腋胸”说明乳癌晚期可转移至胸壁和腋下。

2.鉴别　明代汪机的《外科理例》提出乳腺癌和乳痰（乳房结核）、乳癖（包括乳腺囊性增生病和乳腺纤维腺瘤）的鉴别，提高和发展了乳房肿块的鉴别诊断水准。

高憩云《外科医镜·乳岩乳痰乳癖》一书，对乳岩、乳痰、乳癖作了鉴别诊断，这是十分可贵的。如说：“凡乳岩一症，多系孀妇室女……忧郁伤肝，思虑伤脾而成……然予三十年内，所见乳岩症不下一百有奇，其间偶有一二苟延岁月，竟得终其天年者，其故何哉？殆非真乳岩，乃类乳岩，斯即谓之乳痰、乳癖……初如棋子，渐如李，又如桃，虽坚硬似石，然与乳岩之挺若巉岩不同，初推之似活动，久则皮肉亦粘成一块，却不甚疼痛。缘乳痰、乳癖以思虑伤脾为主，肝郁次之；乳岩则以忧郁伤肝为主，脾胃次之，三症初起毫无异同，不过乳岩未溃时则硬若巉岩，溃则坑嶙峋，与堆砌假山无异。”

马培之所著《马培之外科医案》中载有：“乳岩、乳核，男女皆有之，惟妇人更多……核则硬处不痛，四周筋脉牵掣作痛，痰气凝滞则成核，气火郁结则成岩。”马氏从临床实践中认识到乳岩、乳核，男女皆可罹患，但妇女更多于男子，这是符合实际情况的。在病因上，提出乳核和乳岩是截然不同的，乳岩是由郁火而得，乳核是由痰气而成，审因论治乳核宜用疏肝理气消核，乳岩肿块当以清热泻火、凉血解毒为治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