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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伤寒论》看仲景对脉学的贡献

时间:2022-04-2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现仅就《伤寒论》一书所论脉诊,论证先生对脉学的贡献。《伤寒论》全书398条,有142条载有脉象,共25脉,比《脉经》所载之脉还多一种。《伤寒论》在这方面为我们树立了楷模,启示我们对每一个具体的病人都要从多方面搜集材料进行综合分析,脉证互参,才能做出正确的诊断,施以正确的治疗。《伤寒论》对此给我们做出了示范。发汗伤阳,是犯“虚虚之戒”,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中医脉诊有悠久的历史,对中华民族和世界各国人民的医疗卫生事业,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周礼·天官》有“以五气、五声、五色视其死生,两之以九窍之变,参之以九脏之动”的记载。唐·贾公彦说:“脏之动,谓脉之至与不至,谓九脏在内,其病难知,但诊脉至与不至也。”可见脉诊的方法在战国时期就已流行于世了;《内经》列出21脉,对诊脉的重要性、方法和有些脉的脉象、主病等都有精当的论述;《难经》以四分之一的篇章专论脉诊,且都具体而切实用。但这些论著都未能把病脉证治联系起来进行论述,使诊断与治疗之间还被鸿沟隔着。西汉初年的淳于意精于脉法,他的老师公乘阳庆曾用《黄帝扁鹊脉书》教他,《史记·仓公传》里记载了他的医案25则,载脉19种,其中21案是病脉证治并论,为辨证论治的滥觞。

东汉末年张仲景先生“勤求占训,博采众方……并平脉辨证为《伤寒杂病论》合十六卷”,贯理法方药为一系,树辨证论治之典型,负承先启后之作用。现仅就《伤寒论》一书所论脉诊,论证先生对脉学的贡献。由于水平有限,所论必多疵谬,敬请同道教正。

1.承先启后,整理提高

仲景以前的脉学著作,对脉名和各脉的概念,都未完全统一,给学习和掌握脉诊带来困难。仲景在继承前人脉学的基础上进行了一番合并、扬弃、创新等整理提高工作,为王叔和编著《脉经》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为后世脉学的逐趋完善创造了有利的条件。《伤寒论》全书398条,有142条载有脉象,共25脉,比《脉经》所载之脉还多一种。自此《内经》中的寒、热、陷下、钩、毛、石、坚、瘦、横、喘、搏等脉,《难经》中的复、溢、关、格、阴阳乘、离经、夺精、命绝、无魂等脉,皆不见或少见于中医书籍中了。

《脉经》中之伏、革、软、散四脉为《伤寒论》所无,《伤寒论》中之大、小、长、短、疾五脉为《脉经》所无,其余20脉之名称皆同。后世去《伤寒论》中之大、小两脉,加《脉经》中之伏、革、软、散四脉(改“软”为“濡”),再加《难经·四难》中之牢脉,便为现在通行的28脉了。至此,脉的名称、数目和各脉的体状、主病等才臻于基本统一,促进了中医诊断、治疗学的发展。

2.对脉学的具体应用

(1)脉症互参、同脉异治

《素问·脉要精微论》说:“切脉动静而视精明,察五色观五脏有余不足,六腑强弱,形之盛衰,以此参伍,决死生之分。”《伤寒论》在这方面为我们树立了楷模,启示我们对每一个具体的病人都要从多方面搜集材料进行综合分析,脉证互参,才能做出正确的诊断,施以正确的治疗。以浮数之脉为例,有52条的麻黄汤证、57条的桂汤证、72条的五苓散证、259条的可下证;以沉紧之脉为例,有67条的苓桂术甘汤证、139条的结胸证、144条的太阳病下之必欲呕证、267条的小柴胡汤证;以迟脉为例,有148条的热入血室证、200条的欲作谷疸证、236条的桂枝汤证。其他还有许多条文,都有这种情况,就不一一举例了。细审以上各条全文,便可看出同脉异治的原因,是综合了现症、病程、治疗经过、误治、失治等情况,做出的诊断,定出的治疗法则。其中有脉症相合者,如139条、200条都是;有脉症不合者,如67条、267条都是;有脉症相反者如259条。清代医家徐大椿对此领悟颇深,他说:“盖病有与脉相合者,有与脉不相合者,兼有与脉相反者……一病可见数十脉,一脉可现数百症,变动不拘。若泥定一说,则从脉而症不合,从症而脉又不合,反令人无所适从。”(《医学源流论·脉经论》)因而他强调:“学者必当先参于《内经》《难经》及仲景之说而贯通之。”待“胸有定见”之后,才去阅读后代医家的脉学。足供吾人取法。

(2)谨察病机,异症异脉同治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说:“谨守病机,各司其属。”所以有的症虽不同,其所产生的机理则同;病同而脉症皆异者,系因环境、年龄、病程、时令、身体素质等原因而致,治疗时首先应当是针对病因病机的。《伤寒论》对此给我们做出了示范。如同是宜用桂枝汤来进行治疗的太阳中风证,其脉就有12条的阳浮而阴弱、25条的洪大、42条的浮弱、57条的浮数、236条的迟、242条的浮虚等六种不同的脉象;且有发热、恶风、恶寒、自汗、大汗出、鼻鸣、干呕、烦热、时发热等不同的症状。但其病因总是风寒袭表,病机总是营卫不和。其脉象虽有差异,但其总的气势“宽柔和缓”之象是贯穿在六种脉象之中的,可于各脉不同的现象中窥见其相同的本质之所在;各条的症状虽有很多差别,但其恶风、自汗之症总是见于各条的,可于不同的症状察见其相同的主症之必具。故可用同一方药去进行治疗。但如见到了与“宽柔和缓”的缓脉相反的“紧脉”和与“表虚自汗”相反的“表实无汗”证,则须禁用桂枝汤了。故17条有“桂枝本为解肌,若其人脉浮紧,发热汗不出者,不可与之也;常须识此,勿令误也”之戒。可见脉的虚实和各病的主症除特殊情况外,是可以正确反映病证的性质的,不同质的病症,是绝不能用相同的方药去进行治疗的。

(3)舍症从脉和舍脉从症

“舍症从脉”,是说不管其症如何,都应以脉象为依据来判断和治疗现证;“舍脉从症”,是说不管其脉如何,都应以症状为依据来判断和治疗现证。即16条“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之意。“观”的过程就是“舍”和“从”的过程,只有经过这一过程的去伪存真,才能做出正确的诊断(知犯何逆),也才能做出相应的治疗(随证治之)。

舍症从脉:如27条“太阳病,发热恶寒,热多寒少”是表寒里热之证,应用桂枝二越婢一汤发汗清里,但如“脉微弱者”,即是“无阳”之征,便“不可发汗”。发汗伤阳,是犯“虚虚之戒”,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这与286条“少阴病,微脉,不可发汗,亡阳故也”之文,遥相呼应。可知此处的舍,是舍其证之缓;此处的从,是从其脉之急。此时不治其表,可无大的问题;如治其表,必然危及生命。如治其里(如温阳益气之法),不仅可使虚阳得复,而且有时可因阳复而表自解;如不解,再以法治之。38条、48条、60条、285条均有相同、相似的论述。李士材说:“世有问证而忽脉者,得非仲景之罪人乎?”(见《医宗必读·从脉不从证》)是深有得于仲景者之言!

舍脉从症:如25条、26条均系服桂枝汤后脉见洪大,但前条仅见大汗出,而后条兼见大烦渴不解。前条为风寒表证仍在,仍宜桂枝汤调和营卫,营卫和则脉证自平;后条为风寒化热入里,改用白虎加人参汤大清阳明经热,辅以益气生津,热去津生则诸症自已。二者之治,均舍脉之洪大,而从症之有无烦渴。脉洪大而烦渴,知阳明经热是真;脉洪大而不烦渴,知阳明经热未具。可知此处之舍,是舍其假象;此处之从,是从其本质。又253条有“得病二三日,脉弱,无太阳柴胡证,烦躁,心下硬,至四五日,虽能食,以小承气汤少少与微和之,令小安,至六日,与承气汤一升”之文,而脉之现状为“弱”,是不宜用下法的,但根据病程、症状和能食等情况来看,又可用下法;在比较有把握的情况下,仍须防止事故的发生,故又在服小承气汤时,小心翼翼地提示“少少与微和之”。如此,即使病人体弱,不能接受下法,也不会发生大的不良反应,造成严重后果。可谓考虑周到,立身于不败之地也。李士材说:“世有切脉而不问证,其失可胜言哉!”(见《医宗必读·从证不从脉》)亦是从仲景之学悟出的精确论断!

(4)以脉为主,推断后果

《伤寒论》以脉为主推断后果的条文,据初步统计有18条之多。如120条火逆证欲自解,则见脉浮;327条“厥阴中风,脉微浮为欲愈”;364条厥阴病“下利……脉微数者,为欲自止,虽发热,不死”。这些判断虽然是以脉为主,但不是以脉为唯一根据的。120条系表证宜汗,因用火灸误治,邪无从出,深入下焦,致腰以下重而痹,今见脉浮,知正气来复,有鼓邪外出趋势,故知欲自解。327条、364条都是根据病程在“厥阴”这一特定阶段来进行认识的。厥阴为三阴之尽,厥热进退,可预示病之吉凶,从阴转阳则生,厥不还则死。浮、数均为阳脉,示病势之由阴转阳;沉、涩均为阴脉,示邪之深固难解。离开了厥阴病这一特定的病程阶段,就很难或不可能据上述之脉做出上述的各种判断了。274条太阴中风欲愈,脉见“阳微阴涩而长”; 290条少阴中风欲愈,脉见“阳微阴浮”,浮、长均为阳脉,阴病见阳脉,为正气来复、邪气衰退之象,故知欲愈。

脉症相反,预后多属不良。故《素问·平人气象论》有“风热而脉静,泄而脱血脉实,病在中脉虚,病在外脉涩坚者,皆难治”《;难经·十七难》有“病若大腹而泄者,脉当微细而涩,反紧大而滑者,死也”之文;《史记·仓公传》有“意治病人,必先切其脉乃治之。败逆者不可治,其顺者乃治之”之述。而仲景师承前哲,应用前人的理论指导临床实践,如368条云:“伤寒下利,日十余行,脉反实者死。”便是一例。之后,各家承仲景之学,更有发挥。如徐大椿《医学源流论·诊脉决死生论》所说的:“……又其次则辨病脉之从违,病之与脉各有宜与不宜,如脱血之后,脉宜静细而反洪大,则气亦外脱矣;寒热之疾,脉宜洪数而反细弱,则真元将陷矣。”陈修园言简意赅的论脉诗句:“外感阴来非吉兆,内虚阳现实堪悲。”都是精辟之论。

(5)重视三部九候,尤其重视尺脉

“三部九候”,《素问》有此篇名,但它是把人体分成上、中、下三部,每部又分天、地、人三候,是一种诊察全身动脉的方法,与《难经·十八难》所说的三部九候有异。《难经》之三部系指寸口之寸、关、尺三部;九候,系指寸、关、尺之浮、中、沉。后世宗之,仲景亦不例外。但寸口寸、关、尺三部及各部候何脏之变化,则源出于《素问·脉要精微论》,此篇三部分配的脏腑是:左寸心、膻中,关肝、膈,尺肾、腹中;右寸肺、胸中,关胃、脾,尺肾、腹中。其中五脏分配之部位与后世之分配完全相同,余则稍异。仲景在《伤寒杂病论》自序有“握手不及足,人迎、趺阳三部不参”之贬斥,我意此为遇上疑难病例时必须三部合参,以资“视死别生”之论,而绝大多数情况仍是根据《难经》“独取寸口”之法进行脉诊的,故《伤寒论》述趺阳脉仅249条、361条凡二见,《金匮要略》于第5、10、11、13、14、15、17等篇述趺阳脉者亦仅十一见(其中11篇所述与《伤寒论》249条相同)。《伤寒论》中描述部和候的脉象的条文共18条,多与病机相符。如6条述风温之脉为“阴阳俱浮”,是因热邪充斥内外;12条述太阳中风之脉为“阳浮阴弱”,是因风寒袭表,营虚于里;102条伤寒腹中急痛之脉为“阳涩阴弦”,因气血虚而兼郁滞;171条胸有寒痰之脉为“寸脉微浮”,因病邪在上。此皆由《素问·三部九候论》“独小者病,独大者病,独疾者病,独迟者病,独热者病,独寒者病,独陷下者病”之精神发展而来。至于病证的全面判断,仍是根据四诊合参而来,并非单凭脉象。

尺脉是诊察肾的情况的,肾为先天之本,至为重要。《难经·八难》说:“诸十二经脉者,皆系于生气之原,所谓生气之原者,谓十二经之根本也,谓肾间动气也……故气者,人之根本也,根绝则枝叶枯矣。寸口脉平而死者,生气独绝于内也。”故仲景十分重视尺部脉的变化,如49条脉见“尺中微”判定是“里虚”不可发汗;50条伤寒身疼痛,脉见“尺中迟”,判定是“营气不足,血少故也”,亦不可发汗;356条脉见“下部脉不至”,言病“为难治”; 362条脉见“寸浮数。尺涩”。判定为“必清脓血”。太阳中风见阴脉涩而长,少阴中风见阴脉浮,皆为欲愈之征(两条所说的“阴脉,”细审前后文意,知其皆指尺脉)。《难经》及仲景重诊尺脉的思想给后世的脉诊以很大的启示。如《脉经》把两手“尺部”叫做“神门”,专在此部诊审肾的变化《;医宗必读》对诊尺脉的重要性阐述尤为清楚,说:“《难经》曰‘上部无脉,下部有脉,虽困无能为害’。夫脉之有尺,犹树之有根,枝叶虽枯槁,根本将自生。盖两尺属肾水,水为天乙之元,人之元神在焉,故为根本之脉,而称神门也。若无此二脉,根本败绝,决无生理。”这一理论对治疗疾病,诊断病情,都有很大的价值。

3.结语

(1)张仲景先生把《内经》《难经》等古典医籍的理论和临床实践更具体地结合起来,树立了辨证论治的典范,推动了中医学的发展。本文仅就《伤寒论》对脉学的贡献进行论述,既非仲景对发扬中医学的全部功绩,又非仲景对脉学的全部成就。

(2)仲景以前论脉的著作,就现存者看,对脉的名称、概念、主病等,都还未能完全统一,仲景在继承前人脉学成就的基础上加以整理提高,为脉学的逐趋完善提供了条件。

(3)仲景在应用脉学于临床方面,有脉症互参、舍脉从症、舍症从脉、三部九候、重视尺脉等内容,既有高度的原则性,又有在原则指导下广泛的灵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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