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犯道德人格分析

三、罪犯道德人格分析

当人格内部的善恶倾向在社会环境因素的作用下，由可能性转变为现实性——成为善的行为或恶的行为时，个体的人格就获得了在伦理学上进行认识和评价的社会意义，因为“道德作为人类的社会活动，是通过人的行为活动实现的。……行为就是个人的内在方面借助于活动而表现于外，并形成个人的品性、人格和社会关系”。⁽⁷²⁾因此，从根本上说，离开了人的行为活动，我们就无法对其人格进行伦理道德上的善恶评价。离开了罪犯的行为，我们就难以分析其道德人格，从而难以确定其主观恶性程度。

从伦理学的角度所研究的人格，就称为“道德人格”。“伦理学研究人格，仅仅与处在社会道德关系之中的、进行着社会道德活动的个人相联系，与人的本性相联系。所谓人格，就是指人与其他动物相区别的内在规定性，是个人做人的尊严、价值和品质的总和，也是个人在一定社会中的地位和作用的统一”。⁽⁷³⁾“道德人格，就是具体个人的人格的道德性规定，是个人的脾气习性与后天道德实践活动所形成的道德品质和情操的统一。道德人格标志着个人格的道德性，同时也标志着整个人类与其他动物的区别”。⁽⁷⁴⁾罪犯的道德人格状况决定其主观恶性的深浅，或者说，罪犯的主观恶性是其道德人格的体现。“所谓主观恶性程度，主要的并不是法律问题，而是道德问题。应该把主观恶性程度作为罪犯道德人格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加以研究。只有从体现人格善恶对立而统一的道德性上，才能把握和评价罪犯的主观恶性程度”。⁽⁷⁵⁾

何者更为恶性

在研究罪犯的主观恶性、探讨他们的道德人格时，我所遇到的一个最为困惑的问题是：白领犯罪人和黑领犯罪人，他们的主观恶性何者更深？他们的道德人格，何者好一些？我所说的白领犯罪人，是指来自社会上层的罪犯，主要是来自政府部门中的腐败官员，此外还有来自国有企业、银行等等部门的管理人员。而黑领犯罪人则是指来自社会下层的罪犯，如农民、无业者等。或许，对这两个不同的罪犯群体进行抽象的比较，是无法得出结论的。因为每一个罪犯的道德人格都不同。必须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但是，这个问题可以表述为：哪一个罪犯群体的普遍的主观恶性深些？哪一个罪犯群体的普遍的道德人格相对好一些？如果撇开一切外在的因素，纯碎从罪犯的个体进行比较，结论似乎是不言而喻的：白领犯罪人的主观恶性肯定低于黑领犯罪人，他们受过比较高的教育，有文化知识，举止比较文明，通情达理；他们的犯罪，一般没有暴力性质，是“文明”的犯罪。而黑领犯罪人就不同了，他们受到的教育很少，文化知识层次很低，所犯之罪乃鸡鸣狗盗，不登大雅之堂，而且往往带有暴力，是“野蛮”的犯罪。但是，当我们追溯犯罪原因时，结论又将不同。大部分的黑领犯罪，原因在于贫困、失业等社会原因，也就是说，如果具备一定的经济来源和生活出路，甚至能解决温饱问题，他们就能安于现状过日子，未必犯罪，他们的犯罪往往是迫于生计，具有被动性。而白领犯罪就不同了，他们居于社会上层，占据权力和优越的社会资源，过着富裕甚至豪华的日子。他们的犯罪，不是因为温饱，而是因为贪婪，也就是说，他们的犯罪完全是主动的，具有必然性。从犯罪的危害性看，也大不相同。黑领犯罪所得，往往是数百、数千元；而白领犯罪所得已经上升到数千万，甚至突破上亿元。我相信，对这个问题的研究过程中，将发现其中包含着许多深层次的人学理论。

——作者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