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序性原理

10.2　有序性原理

情报结构无论是以自然系统存在还是以人工系统存在都具有某种“序性”。研究和揭示这种“序性”，是设计最优情报系统的基础。

情报结构的有序性来源于科学体系的有序性和人的创造过程的有序性。情报的产生在许多情况下可能是随机的、无目的的，但它们一旦被生产出来并进入知识体系，成为科学结构中的一分子，便具有特殊意义。它们可能属于知识体系的不同级别(事实，假说、构想，理论等)，在知识体系结构中具有不同的功能，但都会通过知识的自组织而形成有序结构。这对于自然科学、技术科学等累积性特别强的学科尤其如此。其他类信息不存在像科学体系一样的自组织结构，而是人工建造的各类信息系统使其有序化。当新信息进入这些系统时，必须有人的干预和调整才能实现有序添加，否则，输入的信息越多，系统就会越混乱。当然，情报在知识体系中的有序性结构并不意味着它能自动生成有序的情报检索系统，只是表明我们可以通过情报的有序结构研究情报的规律和组织，建设更有效率的情报系统。

情报的有序性结构既来自于情报创造过程的机理，也来自于知识体系自身的自组织功能。前者是主观知识结构的有序过程，后者是客观知识系统的有序结构。20世纪70年代中期，布鲁克斯曾提出描述情报作用的基本方程式：

K［S］+ΔI=K［S+ΔS］

式中，K［S］表示原有的知识结构；K［S+ΔS］表示吸收情报以后的知识结构；ΔI表示知识结构吸收的或增加的情报。该方程的意义是，原有的知识结构K［S］，由于吸收了情报ΔI，变为K［S+ΔS］。新的知识结构形成是由于吸收情报的结果。三十多年来，这个以伪数学形式表达的简单方程引起了人们广泛的兴趣和普遍关注，认为该方程对描述情报的概念和作用是最基本的。有人甚至提出，情报学的基本问题就是解释这一方程⁽³⁾。需要强调指出的是，布鲁克斯的基本方程不仅适用于主观知识结构(即波普理论中的“世界2”)，同时也适合于客观知识结构(即波普意义上的“世界3”)。

无论是主观知识结构还是客观知识结构，都是开放系统，它与外界处于不断的知识、情报(还包括物质、能量)交换过程中，可以形成类似于普里高津提出的“耗散结构”。普里高津发现，一个开放系统处于远离平衡态的非线性区时，一旦系统的某个参量的变化达到一定阈值，通过涨落，系统可能发生突变，即非平衡相变，由原来的无序混乱状态转变到一种时间、空间或功能有序的新的状态。这种有序状态需要不断地与外界交换物质和能量才能维持，并保持一定的稳定性，不因外界的微小扰动而消失。普里高津把这种在远离平衡态的非线性区形成的新的稳定的有序结构，称之为耗散结构。这种自行产生的组织性和相关性被称作自组织现象。所以这一理论又叫做非平衡系统的自组织理论。

根据耗散结构理论，这个开放的知识系统的熵变化为

d_总=d_外+d_内

式中，d_外为系统与外界交换的熵流；d_内为系统内部的熵产生。d_内来源于知识系统(结构)中知识单元数目的增多，知识体系的复杂、冗余无序，知识的老化和陈旧等等。为了维护和提高知识系统的功能，要求d_总＜0，即必须d_外＜0，且|d_外|＞|d_内|，也就是说，需要由外界向系统输入足够的负熵流。输入的负熵流除了包括维持大脑活动的物质和能量外，在这里主要是知识信息。所以，情报对知识系统来说，是一种负熵流⁽⁴⁾。

负熵流有可能使远离平衡态的开放系统形成有序结构。一个知识系统、知识增长过程实质上是输入情报使知识结构由无序走向有序或从一种有序结构演变为另一种有序结构的过程。游离态的“知识单元”一旦实现了有序重组，就意味着新知识新情报的产生，便伴随着知识的增长和拓展。知识体系或知识结构之所以具有自组织功能和有序性，正是因为它能随着情报的产生、输入、输出，不断形成耗散结构。

耗散结构理论同时也指出，当负熵流输入时，系统只有远离平衡态才可能形成新的有序结构，在近平衡态时，新的有序结构不可能出现。情报作用于不同的知识结构时，效果也不一样。用耗散结构理论解释这种相互作用，如果输入的情报与原有知识结构处于近平衡态，即在原有知识系统“规范”之中时，它只能有序地融入或链接到原有知识结构中，增加原有知识系统的知识量；当其与原有的知识结构处于远平衡态，即只有突破原有的“规范”才能产生新知识时，就有可能形成新的有序知识结构，导致重大的科学发现。

情报结构的有序性充分体现了情报生产过程中的自组织机理，如知识生产中的引文系统、网络链接系统，RSS中的知识信息聚类，都说明情报的有序化自组织功能的存在。

知识体系(知识结构)的自组织功能和情报的有序性使其在长期的累积中形成了一个有规则的系统。遗憾的是我们迄今还不能按知识结构自身的有序规则来组织情报，建立情报系统，而是创造另一种标引和检索体系，按情报载体的外部特征或情报本身的内容特征来标引和组织情报系统。这样的系统虽然考虑到了人们利用情报和知识的特征与习惯，但却忽视了人的创造过程和情报本身的有序性规则。因此，建立在这种基础上的情报系统即使采用了最先进的信息技术也远未达到应有的质量和效率指标。布鲁克斯的“知识地图”正是利用情报的相关性和有序性原理来构建新型情报系统的一种有益的探索，如果这样的系统能够构建成功，情报学将会取得突破性进展，人类社会的情报危机也会得到有效遏制。

有序性原理表明无论是主观知识结构还是客观知识结构，也无论是通过自组织产生的情报结构还是人工建造的情报结构，情报单元一定是以开放系统形式存在的，而且唯有如此，情报才能得到有效积累和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