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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体文要写得纯粹

时间:2022-02-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凡是上口的、语言中间通行这样说的词句,都可以写进语体文,都不至于破坏语体文的纯粹。写语体文就要把握住这个标准,“上学时”“放假时”等等念不上口,把“时”字写作口头通行的复音词“时候”才念得上口。不过,如果要求语体文写得纯粹,就得随时记着上面说的那个标准。如果他们明白语体文要写得纯粹,他们自己又具有写纯粹的语体文的资格,那就不会去捡起那副旧镣铐来了。

且不要说什么“通俗化”,我以为要把语体文写得纯粹,也不该向文言讨救兵。

平时阅读书报,那些文章多数是语体文,随时会遇见一些文言的字眼和语句,觉得很不舒服,仿佛看见眉清目秀的面孔上长了个疙瘩。

现在随便翻开几种书报来,把这种文句抄下一些。

“同样缅怀故乡童年,他和他的伴侣并不相似。”

“他进而指出言语本身的缺陷。”

“凝眸于栅外的篱笆。”

“听!秋原中有多少冤魂咽泣。”

“一线欲晴的阳光也没有。”

“以你的材力专用于救世济人。”

“但说到妒之一字,女人似乎再也推辞不脱了。”

“谁不关心蟹的市价?”

好了,抄是抄不完的。这不过举出一些例子,并不想指摘谁的文章写得不好,所以这些文句的篇名和作者都不注明了。

只要想想,一篇文言中间——就像梁任公那样明白通畅的文言吧——如果突然来一个“这个”或者“这怎么行呢”,破坏全篇的纯粹多么厉害!给读者的不快多么深切!想透了这一层就可以知道上面举出的一些例子在一篇语体文中间怎样地不协调了。

写语体文要纯粹是语体文,正同写文言要纯粹是文言一样。

区别语体文和文言固然可以从逐个词句下手,但是扼要的办法还在把握住一个标准。这个标准简单得很,就是“上口不上口”。凡是上口的、语言中间通行这样说的词句,都可以写进语体文,都不至于破坏语体文的纯粹。如果是不上口的、语言中间不通行这样说的词句,那大概是文言的传统,只能用在文言中间;或者是文言传统里的错误的新产品,连文言中间也不适用。写语体文就要把握住这个标准,“上学时”“放假时”等等念不上口,把“时”字写作口头通行的复音词“时候”才念得上口。语言中间没有“以××为××”这种说法,非另外找一个口头通行的说法不可。想到了一个“缅怀”,一个“进而”,经这个标准一提醒,当然要放弃不用。

像“凝眸于栅外的篱笆”就是我所说的文言传统里的错误的新产品。且不说无论如何通文的人口头决不会有这种说法,就是文言中间也不许有这种文句。“建国于某地”,“涉足于某山”,在文言中间原是通行的。可是有个限制,那动作必须是实在的:“国”实在“建”在“某地”,“足”实在“涉”到“某山”。至于凝眸,不过是一种虚拟的动作罢了,这就超出了限制,不能和上面两句用同样的句法。试把那一句调过来说“眸子凝在篱笆上”,这成了什么意思呢?——这种文言传统里的错误的新产品,我见得很多,只是没有随时记录下来。

现在写文章的人,多数还是从文言教养里出来的。他们写语体文,有意地或者无心地用一些文言的说法,原是他们的自由。不过,如果要求语体文写得纯粹,就得随时记着上面说的那个标准。如果还关心到自己文章给与读者的影响,那个标准更不容忽略。至少编辑教科书、写作通俗读物和文艺作品的人应该特别注意。

文言教养受得很浅的,或者简直不曾受过的,那是幸福的人。他们不必费什么心思气力让自己从旧镣铐里解放出来。很叫人担心的是他们当中有些人竟去捡起那副旧镣铐来套在自己的手脚上——他们在语体文里也来一点文言的词句。这样一来,他们上当了,弄得不好,还会带来上面说的那种错误的新产品。如果他们明白语体文要写得纯粹,他们自己又具有写纯粹的语体文的资格,那就不会去捡起那副旧镣铐来了。我希望关心语文教育的人随时劝说一班青年作者,因为根据我的经验,这样的青年作者很不少。至于出了题目注明“限作文言”的国文教师,我只好对他们不抱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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