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过去和将来

现在让我们试着来得到绝对的观念，我们把所有的“现在”线统统擦除，把“你自己”和“我自己”也都擦除，因为我们对于世界并不重要，但是留下“现在所见”线。这些线是绝对的，“此地—此刻”的所有观察者都认可这一点。平面图是一个断面，你们必须想象它在转动（实际转动两次，由于图以外有两个维度）。“现在所见”的轨迹因此实际上是一个圆锥形，或者把“现在所见”线向未来的延伸考虑进来，那它就是一个对顶圆锥形或沙漏状（图4）。只要涉及空间和时间，这些沙漏（将世界“此地—此刻”上的每个点连起通过转动都可以得到）就体现了我们所知道的世界的绝对构造，它们表示世界的“颗粒”如何运行。

图4

“时间老人”被描画成带着一柄镰刀和一架沙漏的老人，我们不再允许他用他的镰刀从世界来收割“瞬间”，但是把他的沙漏留给他。

因为沙漏是绝对的，它的两个圆锥形对“此地—此刻”事件分别提供了一个绝对的未来和一个绝对的过去。它们被（绝对的）、既非过去又非未来的楔形中性地带区分开，那种常见的说法，即相对论把过去与未来完全颠倒是极其错误的。但是，与相对的过去和相对的未来不同，绝对的过去和绝对的未来是由一个无限窄小的现在来区分的。它暗示中性地带的楔体就可以叫作绝对的现在，但我并不以为那是一个适当的术语，将其描述为“绝对的其他地方”要好得多。我们已经摒弃了“现在”线，而在绝对的世界里，当前“现在”限指“此地—此刻”。

或者我可以用更为假想的例子来说明由楔形中性地带所引发的独特的状况：假设你爱上海王星上的一个女子，她也回报你以爱情，如果你能够在某一时刻（可能事先安排的）对自己说“她现在正在想念我”，以慰藉分离的悲伤，不幸的是，出现了困难，因为我们已经不得不摒弃了“现在”。没有绝对的“现在”，只有依照不同的观察者所计算的、覆盖整个楔形中立地带大量的相对“现在”，对海王星而言，这一地带差不多是8小时那么长，她便不得不连续不断地思念你8小时，以便绕过“现在”。

在地球上，可能的最大距离上中立楔体的厚度不超过十分之一秒，因此地球上的同时性不会受到严重干扰，这就提示着对我们前面的一个印证，及绝对的现在限指“此地—此刻”。这一点对瞬时事件（点事件）是正确的，但在实际中，我们注意到的事件都是远超无限小时间的。如果时间段大到足以覆盖整个中立地带的范围，那将其当作整体事件看就可以认为是绝对的“现在”了。以此观点，一个事件的“现在性”就像它投射到空间的一个影子一样，事件越长，投影本身延伸的就越远。

如果物质的速度接近光速时，它的质量便增加到无穷大，因此要使物质比光运行得还快是不可能的。这个结论是从经典物理学法则推导出来的，实验已经证实这一点：在极高速度下运动的物体质量增加。在绝对世界里，这意味着一个物质粒子只能够从“此地—此刻”进入绝对的未来——你们会要承认这是一个合理的和适当的限制。物质粒子不能进入中立地带，限制性圆锥是光和以光速运行的任何事物的轨迹。我们自身束缚于物质实体，因此我们也能够进入绝对的未来。

在绝对的未来中，诸事件不是绝对的“其他地方”，一个观察者能够从“此地—此刻”旅行到时间上有问题的事件并体验它，因为这样做所要求的速度比光速低。与这个观察者的体系相对的事件将在“此地”，没有观察者能够到达中立地带里的事件，因为需要非常大的速度。对于任何一个观察者，事件都不是在“此地”（从“此地—此刻”看），因此它是绝对的“其他地方”。

再看看空间与时间的绝对区别。

因为把世界在一方面分成“绝对过去和绝对未来”，在另一方面分成“绝对的其他地方”，我们的沙漏就使时间和空间之间的一个根本差异重现了，这种差异并不是在空间—时间体系里所表现的时间与空间之间的差异，而是时间关系和空间关系之间的差异。对我们而言，事件可以是时间关系（绝对的过去或将来），或者是空间关系（绝对的其他地方），但不能两个关系都占。时间关系向过去和未来的圆锥里辐射，空间关系向中性楔里辐射，它们被我们世界里绝对构造的微粒所辨识出来的“现在所见”线绝对地分隔开——我们已经把英国天文台台长用简单的、人为的“现在”线接连时间时弄乱的差别重新弥补了。

我将把你们的注意引向，我们对时间延伸和空间延伸理解的一个重要的差异。如先前已经解释过的，我们的课程是通过世界，即沿着时间关系顺序进入绝对的未来。我们绝不能得到相似的空间关系顺序的相似体验，原因在于，那要涉及以比光还快的速度旅行，所以我们具有时间关系的直接体验，而无空间关系的直接体验。我们有关空间关系的认识是间接的，很像我们对客观世界的知识一样——是一个通过我们的感觉器官给予我们印象的推论和解释。我们有相似的、存在于我们的外部世界中的事件间的时间关系的间接知识，但是我们还有自己本身正在经过的时间关系的直接的经验——不是通过我们的外部感觉器官而来的时间知识，而是抄近道直接进入我们意识里的时间的知识。当我闭上眼睛并回缩到我的内心时，我感觉到我自身的持续，并没有感觉到我自身的扩大。正是时间的这种感受影响着我们，而不仅仅存在于外部事件的关系之中，这就是时间的极为特异的性质。另一方面，空间通常被认为是外部的东西。

那就是为什么在我们看来时间比空间更为神秘的原因了。我们对空间的固有性质一无所知，因此满足地想象它是十分容易的事。我们深深熟悉时间的本性，但却阻碍了我们的理解。同样自相矛盾的是，我们认为了解普通桌子的性质，但人性的本质却依然神秘。我们从未与空间和科学桌子有密切的接触，它们将让我们认识到它们是如何的神秘。我们具有时间和人类精神的知识，这使得我们由于那些都只是符号概念而认为其不足从而拒绝它们，由此在洞察其本质时往往犯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