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璜玉佩的玄机

（八）六璜玉佩的玄机

考古人员在墓主人胸前清理出一件六璜联珠组玉佩，出土时挂于颈间，垂至腹下，其连缀方式同虢季墓所出七璜联珠组玉佩相同。

但是，大家有一个谜团，虢仲墓的规格比虢季墓高许多，无论青铜器或者玉器都在其上，为什么单单标志等级身份的玉佩用六璜而不用七璜呢？

近年发掘的西周国君大墓都出土有组玉佩，并且基本与地位相适应。比如，山西绛县横水西周倗国墓地的倗国国君倗伯墓出土一件五璜联珠组玉佩，其夫人礼降一等，出土一件三璜联珠组玉佩。韩城梁带村芮国贵族墓地的芮国国君芮公墓内也出土一件七璜联珠组玉佩，相对应的有一组七件列鼎。虢季墓出土一件七璜联珠组玉佩，其夫人礼降一等，出土一件五璜联珠组玉佩。晋国曲沃91号墓，随葬有五璜联珠组玉佩，天马曲村第四次发掘的组玉佩，以45件玉璜为主体，是迄今所见使用玉璜最多的一件。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让虢仲自降等级呢？

大家再仔细端详这六件玉璜时，确实有非同一般的感受。首先他们非常洁白，质地细腻坚密，光泽温润莹透，状如凝脂，是不折不扣的白玉。

白玉为和田玉中之上品，极为珍贵，又称羊脂白玉。古传“白璧无瑕”即指白玉。白玉自古以来就为人们所重视，它不但象征着“仁、义、智、勇、洁”的君子品德，而且象征着“美好、高贵、吉祥、温柔、安谧”的世俗情感。《礼记·玉藻》记载：

天子佩白玉而玄组绶，公侯佩山玄玉而朱组绶。

由此可知，自天子以降的可佩玉阶层之人，其所佩之玉及系玉的带子，其颜色均是有所不同的。

在古代，天子佩白玉，后世也只有帝王将相才有资格佩上等白玉。很多各地博物馆的馆藏的珍品中，莫不把白玉玉料雕琢而成的历代文物奉为“国宝”。白玉存世极罕，价格非常昂贵。但是仍然有无数人为之痴狂陶醉，千金散尽亦不悔。

这位虢仲墓同样痴迷白玉，居然收藏有数十件精品。比如随葬于内棺里的一件龙纹璧，用上好之和田白玉精制而成。全器直径19.1厘米，整器色白而略泛青，晶莹透润，器璧两面饰大方流畅而富于动感的变形龙纹。还有一件白玉钻，长达15厘米，上面饰有龙纹，令人爱不释手。

璜是祭祀北方的礼器，有人认为它的形状是古人仿照雨后天空彩虹形象而创造的。

有意思的是，考古发现的玉璜主要用于装饰。在玉璜的两端都钻有小孔，便于系挂。佩带时玉璜璜体脊部朝下，两端首朝上。虢仲之六件玉璜个头比较大，玉璜长度都在13厘米至15厘米之间，宽度在3至4厘米之间，而且雕琢精美，纹样流利大方，显然是墓主虢仲生前所佩之物。

专家根据其纹饰，分别命名为人龙合纹璜、缠尾双牛首纹璜、叠尾人首纹璜、透雕人龙纹璜，前两种璜各一件，后两种璜各两件。

《说文》云：“璜，半璧也”。《周礼·春秋·大宗伯》条下郑玄注云：“半璧曰璜，象冬闭藏，地上无物，唯天半见。”由此可知，半璧为璜。

但在虢国墓地发现半璧璜之前，绝大多数的璜只有玉璧圆弧的三分之一，只有少数接近二分之一，一些玉器研究专家甚至认为“半璧为璜”只不过是后世儒家们的想象罢了。可是虢仲墓出土的二件叠尾人首纹璜，以无可辩驳的事实证明“半璧为璜”是真真切切存在的。所以这是今后玉器教学中的两件绝佳标本。

此两件玉璜选料拉坯成素璧后，玉匠将其所设计之图案施于素璧之两面璧身。纹样制作完成后，对剖而成二件璜。将两件璜合并可见其切口，尤其是纹样浑然天成，为一组完整之图案，其构思之巧，纹样之佳，制作之绝，令世人叹为观止。

六璜联珠组玉佩中的人龙合纹璜，所用之玉虽然也是和田白玉，但其色泽、致密程度等均与其余五件相比，略逊一筹。且单面饰纹，其所饰人龙合纹也较为简单，显然是同组玉璜中原件损毁后的另配之物。

因此，虢国墓地发掘主持人、著名的玉器研究专家姜涛认为这些白玉当出于王室玉作坊的专门制作，是周天子对虢仲的赏赐之物。

可以猜想一下，担任执政大臣的虢仲，或许在征伐淮夷战争中立有大功，于是，周天子将如此贵重的白玉珍品赐予虢仲其人。这些白玉是当年虢仲十分珍爱重视之物，但不小心损毁了二件白玉璜，虢仲十分心痛，想觅同样质地的玉材，却一时难以找到。无奈之下，退而求其次，好不容易得到一块和田白玉，但也只能够做一件，心想将来有机会再将七璜配齐，然而，临死也没有完成其愿望，只好带着遗憾离去。这大概就是虢仲墓出土六璜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