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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砾遮蔽下的沉默内城

时间:2022-01-2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听大家说起的名字不少,但只有“张洪波”总是反复被点名。在张洪波的诗歌里,这种阅读愿望得到了极大满足。张洪波无疑极好地掌握了这种智慧和方法。在张洪波的诗句里,我们经常能够与“坚守”这种感觉相遇。认识张洪波的人都知道他是如何的开朗乐观,我却在他的诗里读到了另一种情绪。如今文学界盛行“遮蔽”一词,许多文学理论家不止一次地提到,当下,似乎是一个文学被集体遮蔽的时代。一座沙砾遮蔽下的

记得第一次见到洪波兄的时候,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久仰大名。这是实话。那时我出版第一本散文集近一年光景,不断结识和熟悉了一些吉林省文学界的良师益友。听大家说起的名字不少,但只有“张洪波”总是反复被点名。而且我非常清楚地记得大家说起他时脸上绽开的笑容,能够在背地里被广泛提及而又被由衷认同,令我不由得对一直躲在这个名字后面的人产生了好奇和亲切之感。

后来很自然地结识,也逐渐知道他更多情况。这位时任《诗选刊》副主编、吉林省大家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总经理的诗人,于20世纪70年代末开始文学创作,著有15部诗集、2部散文集、2部童话集,已发表诗作4000余首。乍听到这些可谓辉煌的成就不由得发出无声的感喟,而真正对这个在诗歌战场上纵横驰骋几十年的诗人有了一些更深入的了解,还是在认真品读了他的《多云》、《沙子的声音》和《旱季》这三部诗集之后。

每个人对诗歌都有不同的评价标准,这就像萝卜茄子各有所好一样不可强求一致。就我而言,相对于故弄玄虚、过于隐晦,我更喜欢清新明快,意境深远的诗歌。在张洪波的诗歌里,这种阅读愿望得到了极大满足。描写春天的诗句可能早已泛滥成灾,在他的笔下,春天则是随着一匹马偶尔抖一下鬃翩翩而来的:“这一动/整个春天就从树上飘下来了/然后再慢慢地/爬回枝头去。”(《把马儿拴在白桦林里》)美国诗人乔治?桑塔亚那曾经说过:“诗歌的最高意义,就是完满地把词语和形象转化为诗行的那种智慧和方法。”张洪波无疑极好地掌握了这种智慧和方法。许多在众人眼里平凡的事物,一旦被他转化为诗行,就发出了一种深邃的声音。“大家把它叫做小丑/他表演大家的言行”(《小丑》)“而这个世界上这样的事情举不胜举/又该有多少柳蒿芽如此的无奈!”(《马鞭抽伤了柳蒿芽》)透过他的诗句,我们从一个个不起眼的形象上找到了自己,感受到了言中言、意中意、诗中诗……我不由得想起他给我发的一条短信:“我的诗得慢慢细品,写得太好。”莞尔之后,却再不能把这句话当作玩笑。

不知你是否有过这样的感觉,在一座花园里,一时吸引住视线的也许是芬芳四溢的花朵,但让你无法忘怀的,往往是那些带刺的花儿。在诗人张洪波的花园里散步,经常会在欣赏美景的同时,感受到一种无形的锋芒。“螳螂几乎无法忍受蝉/认为蝉的愚蠢是不可救药的了/让愚蠢的家伙去死吧”(《愚蠢的螳螂》)“整个下午都在听他将如何怜爱小动物的故事/感人至深/到了饭口,他说/去我家楼下的串儿店/那里有最好吃的烤鹌鹑”(《人物杂记》)美国诗评家马丁·路德·金曾经说过:“有些人就像漂浮在空中的灰尘那样,永远处于失重状态。他们不是没有自己的立场,而是根本就找不到自己的立场。”我们从诗句中,看到了诗人坦陈托出的立场。人都说幽默是一种智慧,而能够把一种立场用幽默又深刻的方式表达出来,那应说是比智慧更高了一个层次。我曾试图用“狡猾”来形容这种感受,在这里这个词语肯定摆脱了贬义的身份。但后来还是觉得用“睿智”更为恰当。我也知道如果用词不当,也许会被他说成“是个坏人”。而一旦沦落到他所认为的“坏人”队伍里,诗歌的刀锋就会发起威来,毫不含糊了。

在这个颇有些世风日下的时代,许多人对“坚守”已经嗤之以鼻,看作是一种迂腐和不合潮流。于是不知不觉间,按照“物以稀为贵”的法则,能够对某种精神、某种品质执着坚守的人也变得珍稀起来。在张洪波的诗句里,我们经常能够与“坚守”这种感觉相遇。“这条马路的名字/显得大家有一个共同的追求/每一次走在这条马路上/都要四处寻找同志/直到今天上午/我还在坚持着自己的寻找”(《同志街》)“挥之不去的记忆还在刺骨/我不知该怎样与那个时代划清界限”《想起那一年冬天的玉米饼》诗人坚持寻找和无法划清界限的,只是一个名称、一个时代吗?显而易见,那是对一种时代精神的坚守,对一种逝去的纯真岁月的怀念。这种看似朴素但却深沉的情感,具有着撼动人心的力量。

我从不否认自己是个感性动物,对世间真挚持久的情感有着无法淡化的追求和热爱。因此对那些同样视情感为神灵的人有着莫名的亲近感。这就极其自然地被这样的诗句打动:“自从和你成为朋友/有如遇到了上品茅台/兄弟,把自己醉成酱香型的人吧/然后,我们醇厚、绵长……”(《2008年1月2日与友人酒》)看到这里不由得想起一件事来。一天下午,按照事先的约定到他办公室拜访,结果他一伙儿从河北来的朋友不期而至,他一见到这些老朋友就把我这个新朋友撇到了一边,除了用眼神表达了些许歉意外,一句话都没说。这令我感到欣喜。喜新厌旧这个词,有时应用到友谊上也屡试不爽。而能为一些远道而来的老朋友暂且冷落近在咫尺的我,使我这个新朋友对未来成为老朋友之后的待遇深信不疑。

认识张洪波的人都知道他是如何的开朗乐观,我却在他的诗里读到了另一种情绪。“蚂蚁要尽快生出翅膀来/他对高处的向往不可逆转/蚂蚁预定了很高的目标/而自己已经衰老”(《爬不上高处的蚂蚁》)“眼看着一棵棵萱草在衰败/黄黄的花在抽搐/那钟状的花/用尽了一生/也没能发出钟的声音”(《萱草的命运》)“一棵老树/苍老而且高大/但它一辈子/也没有达到自己预想的高处”(《一棵老树》)诗人通过这些诗句,在表达着什么?《诗选刊》2010年第5期“中国50年代出生的诗人作品专号”谈到1950年代出生诗人的诗歌创作时有这样一段话:“1950年代出生的诗人,有着很多相同的人生经历和命运遭遇,政治运动对思想的奴役,市场经济对心灵世界的冲击,消费社会的喧嚣让精神无法扎根,还有网络时代对文学价值观的大面积颠覆,都连续对他们的生活和写作产生影响。”如今文学界盛行“遮蔽”一词,许多文学理论家不止一次地提到,当下,似乎是一个文学被集体遮蔽的时代。虽然“在诗人张洪波的创作历程中已有十余部诗集摆在哪里,它们除了证明诗人的才华之外,也在佐证着诗人对各种各样诱惑的拒绝。”(宗仁发《仿佛听见了辘轳的响声》)但是,即使在诗歌的路上探赜不止如张洪波,拒绝各种诱惑如张洪波,成就斐然如张洪波,也仍免不了被沙砾所遮蔽。那是世俗的沙砾,抑或是时代的沙砾。张洪波把诗比喻成一种灵魂深处的长跑,我更愿意用他一首诗的题目来比喻他的诗歌世界:内城。一座沙砾遮蔽下的沉默内城。

从这座内城中艰难地脱身而出,已是深夜。打开窗户,面对广袤的星空和看似宁静的城市,似乎又听到了内城里隐约的石英的歌声。一阵风吹来,不知怎么,唤醒了久已沉睡的点点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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