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爱尔兰人的性格

爱尔兰人的性格

时间:2022-01-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爱尔兰岛的性情多变和喜怒无常是举世无比的。爱尔兰的空气是大西洋的空气,但又与缅因州的截然不同。因此,关于爱尔兰人的性格,我们首先可以冒昧提出的一个论断就是:它的本质是梦想与现实的冲突。爱尔兰人自称为现实主义者,这就进一步证明了这种观点。萧伯纳在《英国佬的另一个岛》里,通过莱里·道尔之口,表达了爱尔兰人性格中的愤世观念。这段话是典型的爱尔兰人的自嘲。

世界上每一个酒吧里,都有人在等待我进去。他老练地判断我倾听的能力,用钓钩般狡猾的舌头,挂着一句我忍不住要倾听的话。就说加拿大讲英语的哥伦比亚省吧。一列火车正从温哥华车站缓缓驶出。在卧车厢里,就有这样一个人坐在我身边。火车刚刚离开站台。这时,几座粮仓出现在眼前。

“那些粮库盖得真快呀!”他说。

“是新的吗?”

“旧的两年前烧了,我最清楚,”他说,“是我放的火。”

“别开玩笑了!”

“反正都说是我干的。谁都怪我。倒车的时候,我的卡车撞上了电线。”

“你伤没伤着?”

“那怎么会。(语气轻蔑,声音却柔和快活)就听见一声大爆炸,粮库全烧光了。”

他用平静、柔和而清晰的声音讲事情的经过,用躲躲闪闪的暗示吊我的胃口,想让我与他在想象中共睹一场伟大的灾难。这是他与众不同的性格。“旧的粮库太难看,”他说。

他,就是爱尔兰人。

遇到这种情况,你就遇到了英语世界里一个老掉牙的笑话。开头是:“一个英格兰人、一个苏格兰和一个爱尔兰人正坐在火车上。”最后是:“于是,爱尔兰佬说——”要是加进一个威尔士人,笑话就没了,就会变成一场正儿八经的历史闹剧。

历史的命运靠什么鬼使神差的灵感,把这四个不调和,爱争吵的民族,困在了欧洲大陆潮湿多雾的大西洋岸边的几个小岛子上,让他们得不到文明的甘露、靠相互依赖度过了将近二千年的生活?为什么这四个民族有着紧密相连的共同历史,而爱尔兰人的性格——且不说爱尔兰民族或国家——却总是落拓不羁、与其他三个民族的性格截然不同?简单但并非完满的答复是:爱尔兰人独守一岛,而苏格兰、威尔士和英格兰则只能在同一个岛上共处。可是,在美国、在加拿大、在澳大利亚、在新西兰、在任何一个有大批富于冒险精神的英国人定居的英语国家,恰恰是爱尔兰人离群索居,保留着自己的民族、国家、两种宗教和个性的意识,而没有被同化。当然,历史上也出现过爱尔兰姓氏和爱尔兰后裔的西班牙和美籍西班牙望族。他们的确被同化了。爱尔兰人喜欢拿这一点做文章,说他们出走别国,是他们与不列颠人的斗争引起的。可是你会问:不是也有苏格兰和英格兰人,曾经把自己的姓氏赋予外族,丢掉了自己的民族特征吗?但一般来说,不列颠人的生命力在于他们创立的体制;爱尔兰人或爱尔兰人后裔的生命力在于他的民族性。

在某些气候条件下,尤其在爱尔兰西部的气候条件下,爱尔兰岛犹如得到了新生。这里的云层仿佛刚刚从大海中诞生,茫然地四处飘游。整个岛子如同小孩子用简单的色彩随便涂抹出来一般。爱尔兰岛像一颗绿宝石,但更像易逝的昙花。这自然是大西洋的气候和光线在作怪。有时候,它们也许连续几小时不来作怪。碰上这种漫长、灰暗、沉重的时候,岛子就里里外外一副阴沉气象。爱尔兰岛的性情多变和喜怒无常是举世无比的。它能在你的眼前,把世俗的面目变得神秘莫测。

爱尔兰的空气是大西洋的空气,但又与缅因州的截然不同。这是被西风催发的空气,潮湿中带着雨意。这种空气,在四面环海、云气缭绕、长满石南草的岛子上,令人昏睡。你会感到时而兴奋、时而欲睡。有一天,我在科奈摩拉的一小块田边,靠着一堵松动的石墙站着。田里有一位老人在晒草。“这块地里有不少人睡过觉呢,”他对我说。

气象学家认为,在爱尔兰,一个人一天当中面临的气压变化,比在其他任何国家都更突然、剧烈、频繁得多。爱尔兰人走路,一会儿轻快得像小鹿,一会儿沉重得像背负着云天。我住在科克,很少能在十一点之前起床。那么利莫里克呢?三一学院的奇才、著名的约翰·马哈菲曾经说过,全西欧的城市中,只有在利莫里克,到上午九点半,还能看见苍鹭鸟若无其事地站在大街上。现代的利莫里克城不会再有这类奇事了。如今它毗邻沙农河新兴工业区,到处是推销商、工程师、德国机械师和往来于大西洋两岸的游客。到上午九点半,你只能在心头怀念苍鹭鸟了。

如果说气候塑造性格,我们就能看出大西洋的岛国气候对爱尔兰人有什么影响。这里的空气和变幻不定的天空与光线,能在一两个小时之内使青山变黄、变紫、变蓝,再变成阴灰。因此,这里的人就格外注意事物的无常,就常处于梦想或绝望的状态中。在科克、凯里和高尔威等地的山区地带,地势相隔几英里就有所变化。在周围都是美丽乡村和富裕农庄的中部地区,有褐色的沼泽地和草木摇荡的草原。在所有这些地方,天气都同样变幻莫测。有的乡村树木葱茏,土地肥沃,景色很美,但那里的村庄和城镇却灰蒙蒙的,很难看。这正好揭示出梦中度日的另一特征:本来一天就没有多少清醒的时刻,何苦费心去改造房屋。你会说,建这些房屋的人,对于不得不住在砖石灰中间非常不满。古老的爱尔兰民族从来就没有建造过乡镇。这是盖尔人学者阿兰·乌舍说过的话。他的观点自然遭到了反对。但爱尔兰人对不列颠人还有一种更别出心裁的不满情绪。他们说不列颠人从来没教过爱尔兰人怎样造房子。许多爱尔兰曾经有过的东西——城堡、磨房、库房、壁垒、教堂、农舍等等——都因为战争或者没人居住而遭到毁坏。于是当我们从气候转向历史的时候,我们所经过的是这样一片土地:在这里,真实的东西都由于这样那样的疯狂梦想,而被破坏了。

因此,关于爱尔兰人的性格,我们首先可以冒昧提出的一个论断就是:它的本质是梦想与现实的冲突。爱尔兰人自称为现实主义者,这就进一步证明了这种观点。有谁能像刚从梦中醒来的人那样,对现实投以如此冰冷而惊恐的目光!萧伯纳在《英国佬的另一个岛》里,通过莱里·道尔之口,表达了爱尔兰人性格中的愤世观念。爱尔兰人在情感爆发时,常说出尖锐深刻的偏激话。道尔的台词正是这样:

爱尔兰人的想象力永远不给他安宁,不使他信服,不让他满意,却反而使他不能正视现实,不能应付、操纵和战胜现实。别人能做到这些,他只会嘲笑别人。嘲笑别人就省了自己费力。什么都省掉了,就是省不掉想象、想象、没完没了的想象。想象是一种折磨,没有威士忌就无法忍受。终于,现实的一切你都不能忍受了。你宁肯挨饿也不愿做饭,宁肯身上脏乎乎地穿破衣服也不愿劳神洗个澡换身新衣。你在家里唠唠叨叨地吵个没完,怨你老婆不像天使;你老婆也瞧不起你,说你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可是同时呢,又是没完没了的狂笑——可怕、愚蠢、恶作剧般的笑!笑!笑!永远都是嘲笑、都是嫉妒、都是愚蠢……

这段话是典型的爱尔兰人的自嘲。在这里,一个富有想象力的人,突然对“国家的不幸”这一爱尔兰人的中心话题产生了感想,把监狱说成了光荣的发源地。但是,对于一片连续几个世纪遭受大大小小的战争、奴役、政治谋杀、死刑、饥饿、背叛等种种灾难摧残的土地,“国家的不幸”这两个词又是何等绝妙的遁词!爱尔兰人在嬉笑怒骂之中,自然充满幻想,愤世嫉俗,而莱里·道尔却只是显口才,实际上,爱尔兰人的头脑也是古老而富有人性的:他在喝了酒和没喝酒的时候,都不否认原始的命运和人间的过失。爱尔兰人头脑中的那一丝残酷,属于被后世年轻的文明覆盖了的异教社会:那是基督教来临之前的悲剧生活中的残酷。

杨国斌 译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