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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四代书橱

时间:2022-01-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于是,我又添置了两个新的书橱,是为第二代。藏书中,以散文与诗词为多,我让它们进驻第四代书橱;史书与理论、学术著作,由第三代书橱安置;第二代书橱中,一个用于存放诗词、散文以外的文学著作,一个用于存放各类社会科学杂著,三教九流,百家诸子。

古有惠施“腹载五车”,边韶“腹便便,五经笥”的佳话。《明史·文苑传》记载:周玄“尝挟书千卷,止高棅家,读十年,辞去,尽弃其书,曰:‘在吾腹笥矣。’”腹笥繁富,自是令人艳羡,但其人终属奇才异秉,而平凡如吾辈者流,大概是无法企及的。因此,自幼便渴望有个专门藏书的书橱。

这个愿望,在60年代之初终于实现了。书橱样式,即在当时也谈不上新颖,但十分宽大、坚固。抬将过来,居然有二三同道称羡不已。他们帮我把二十年来积聚起来的书籍一一细心地存放进去。其中,新中国成立后出版的新书居多,也有我在童蒙时期读过的“四书五经”、《纲鉴易知录》、《古唐诗合解》、《昭明文选》等旧书数十种。

“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忧乐每相亲。”它们原来挤压在几个木箱里,随我出故里、入县城、进都市,历尽流离转徙之苦。于今,看到这些“故人”终于有了安身立命之所,心中颇觉畅然,甚至有一种“向平愿了”之感。

当时书价低廉,但薪俸也少,去掉必要的开支,已经所余无几。每当走进书店,总是贪馋地望着琳琅满架的新书,不想移步,无奈阮囊羞涩,只能咽下唾涎,空饱一番眼福,无异于“过屠门而大嚼”。尽管如此,几年过去,书橱里竟也座无虚席。工余归来,即使再累再乏,只要启开橱门,浏览一番书卷,顿觉神怡目爽,倦意全消。

不料胜景不常,“文革”浩劫到了,“破四旧”的狂飙席卷全城。自忖橱中书籍十之八九当在横扫之列。为了安全度过劫波,只好将它们再度塞回木箱,放置楼顶天花板上。尽管有些过意不去,但形势所逼,也只好屈尊了。转眼间三年过去,我从劳动锻炼的工厂归来,进门第一件事,便是从楼顶上搬下木箱,拂去蛛网尘灰,将书籍重新摆上书橱。“故友”重逢,恍如梦寐,相对唏嘘久之。

70年代后期,大批新书上市,许多旧版书也陆续重印。冷落已久的书店,又是熙熙攘攘,门庭若市了。我呢,由于十年间物资匮乏,开销不大,手头略有些许积蓄。这样,几乎每次从书店出来,都要带回几本新书。加之,在“海、北、天、南”等大都市工作的朋友,知我嗜书如命,也都纷纷为我代购。一时间,床头、桌下,卷帙山积,竟然“书满为患”。于是,我又添置了两个新的书橱,是为第二代。

80年代中期,散文集《柳荫絮语》出版后,我开始了随笔集《人才诗话》的创作。当时,做了两方面的准备:一是购置与借阅上百种历代诗词别、总群集,从中选出三百余首与人才问题有关的诗词;二是搜集、研读各种人才学论著,以及古今中外关于人才问题的故实、轶闻、佳话。在此基础上,兼顾“人才诗”(这是我杜撰的一个名词)的内容与人才现象、人才思想、选才制度、成才规律等各方面课题,拟定近百个题目,边准备,边构思,边创作,以文学的形式、史论的笔法,把情与理、诗与史熔于一炉,每月可得五六篇。其中有些篇章,曾在《人民日报·海外版》“望海楼随笔”专栏中刊载过。通过这部书的写作,使我有机会研究了大量诗文典籍,也积聚了相当数量的书籍。为此,我又新置了两个书橱,是为第三代。

进入90年代之后,新书出得更多,但书价之高昂,令人瞠目咋舌。这个期间,虽然我又出版了三本散文集、一本旧体诗词,但稿费无多。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因工作之便,可以定期收到省内各出版社的样书。日积月累,数量也颇为可观。我还利用业余时间,从事美学与清前史的研究,相应地置备一些有关学术著作。适应这些方面的需要,我添置两个高与梁齐、装上有机玻璃拉门与铝材滑道的现代化书橱。后来居上,这第四代可称是“佼佼者”了。

多年来,书籍随进随放,见缝插针,有些杂乱无章。最近,我运用宏观调控手段,对它们进行一次综合治理,实行分级管理,分类陈放。藏书中,以散文与诗词为多,我让它们进驻第四代书橱;史书与理论、学术著作,由第三代书橱安置;第二代书橱中,一个用于存放诗词、散文以外的文学著作,一个用于存放各类社会科学杂著,三教九流,百家诸子。

与上述三代书橱相比,制作于60年代的第一代书橱,未免有些寒酸、陈旧,有的朋友劝我改作它用,另置新橱,我却敝帚自珍,割舍不得。算来,它已经与我同甘共苦三十年了,伴我由青春年少到绿鬓消磨,渐入老境,彼此结下了深厚的情谊。“贫贱之交不可忘”.我为它派下了特殊用场,专门陈放各地文友签名、惠赠的书籍,现已达到几百种了。

四代书橱,比肩而立,占去了我的卧室与客厅的半壁江山,使原本就不宽敞的居室显得更为褊窄。但环堵琳琅,确也蔚为壮观。纵然谈不上桂馥兰馨,书香盈室,但,“四壁图书中有我”,毕竟不失雅人深致。尽可以志得意满,顾盼自雄,说上一句:“丈夫拥书万卷,何假南面百城!”

清夜无眠,念及众多古圣先贤、硕学鸿儒、骚人墨客,各以其佳篇名著,竞技闲庭,顿觉蓬荜生辉,萧斋增色。陶彭泽当年不为五斗米折腰,而今却伫立橱中,静候主人光顾;而开创了中国大写意派,“病奇于人,人奇于诗”的徐文长,也居然俯首降心,屈己以待。

惭愧的是,橱中只有部分书籍我曾匆匆过眼,余则连点头之识也谈不到。我当在有生之年,焚膏继晷,夕惕朝乾,加倍地黾勉向学,以不负诸贤的青睐。

(199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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