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品《列子》

毛泽东在1945年党的七大期间的一次会议上说：

有一个愚公移山的故事，……这个故事是书上讲的，并不是我编造的。（《毛泽东在七大的报告和讲话集》，中央文献出版社1995年版，第130页）

申明愚公移山故事是“书上”讲的，所谓“书上”，即《列子·汤问》篇。由此可以推知，毛泽东是读过《列子》这部书的，并熟记着“愚公移山”故事。

相传列御寇撰《列子》。列子，名御寇，战国前期思想家和寓言文学家，是继老子和庄子之后的又一位道家思想代表人物。列子心胸豁达，贫富不移，荣辱不惊，终生致力于道德学问，主张清静无为。

列御寇，郑国人，他的生卒年月已不可考，大约先于庄子。《庄子》一书不仅多次称道他，还专有《列御寇》一篇。他的生平，后代知道得也很少。《庄子》里涉及他的，大多是寓言，不是事实。其他诸书说他穷困有饥色，当时郑国执政子阳曾派官给他送米，他推却不受，后来郑国人民起事，杀掉子阳，列御寇因为跟子阳没有联系，所以没有受到牵累（见《庄子·让王》篇）。在郑国为韩国所灭后，韩国人史疾学习了他的学说，又出使到楚国，曾向楚王作过宣传（见《战国策·韩策》）。

《列子》一书的著录，最早见汉刘歆《七略别录》，共八篇。后汉史学家班固在他的《汉书·艺文志》里著录当时流传的各家学派的著作，在道家学派里有《列子》八篇，注明作者叫列圄（御）寇，生活时代比庄子早。班固著录《列子》也是八篇，但是早已佚失。这八篇即《天瑞》《黄帝》《周穆王》《仲尼》（一曰《极知》）《汤问》《力命》《杨朱》（一曰《达生》）《说符》，与今日传本相同。但从今本内容和语言使用来考核，知道它出于晋人的搜集，不是原本。原本在魏晋之世早已亡佚了。

从内容看，《列子》这部书题材体裁多样，保存了不少先秦时代民间故事、寓言和神话传说。今本《列子》全书共载文一百三十四则。由此也可以判断，列御寇创作它时，应在先秦。

晋人张湛作《列子注》八卷。湛，字处度，高平（在今宁夏固原县）人，官光禄勋，能医。注时分为八卷，所引证诸籍，亦多与古本相同，唯《杨朱》一篇，注佚其半，惜无别本可补。湛所著《列子序》，曾述及《列子》在当时的流传情况，又说明这部书的大略是：往往与佛经相参，大归同于老庄，属辞引类特与《庄子》相似。因此，他为这部书作注，不仅诠明训诂，兼又疏解其义，借此可以窥见东晋时期的学术风气。唐人殷敬顺又为作《释文》，卢重玄又为作《解》，这都便利后人阅读研究。

《列子》版本很多，元明以后刊本，多以释文入注，遂使张湛注与殷敬顺释文混杂不分。清汪继培始为厘正，参订缺错，刻入《湖海楼丛书》。清有《四部备要》本、《四部丛刊》本，后者又作《冲虚至德真经》，两本都有东晋张湛注。

今人杨伯峻作《列子集释》，中华书局本。此本取宋元明以及《道藏》诸善本，对《列子》本文，晋人张湛的《注》，唐人卢重玄的《解》，唐人殷敬顺所撰、宋人陈景元所补的《释文》，加以校勘，订正讹误。又参考各种类书和古籍传注，附注重要异文；也甄录了有关《列子》的训释考证并附以己意。书末附录了《张湛事迹辑略》一篇，重要序论汇录共七篇，辨伪文字辑略二十一篇。是一部阅读《列子》较好的参考书。《列子集释》作于1930年以前，1958年由龙门联合书局排印出版，1978年又有所增订，1979年10月出版。现今，国学大兴，整理、笺注、翻译本《列子》书，很容易见到，也方便阅读使用。

《列子》一百三十四则故事、寓言和神话，思想内容复杂多样：有言太易的，有言神仙的，有融通佛老之说的，有反映封建统治阶级个人享受主义的，有包含道家的朴素唯物主义观点的，有对自然现象提出许多疑问的，有对于儒家及传统礼教表现出反对精神的，有价值，有意义。在中国思想史上，有不少值得重视研究之处。

列子的学说近于老聃和庄周。《列子》书里所宣扬的是“主正”“贵虚”等学说。主正是他接受了儒家的正名思想，要求名义跟实际一致；贵虚是他承继了道家的虚无学说，主张虚无，一切听其自然，不要有所作为。他的虚无思想，有时也反映在他的寓言故事里。如在《杞人忧天》的后一半，就有这种思想。《列子》与《老子》《庄子》被后世视为道家的三部经典著作，它们在思想体系上有密切联系。所以，在这里把“品《列子》”作为“品《庄子》的”“附录卷”。《列子》有些篇章还受了佛教思想的影响，而封建统治阶级的个人享受主义、宿命论的糟粕，也夹杂其间，如《杨朱》讲子产的兄弟过着酒色荒淫的生活，忘掉一切，却称赞他们为真人。类似这些，都是糟粕，在书中占有不少分量，应予批判抛弃。

《列子》的文章，体裁清新活泼，设喻浮想联翩。《列子》中的民间故事、寓言和神话有很高的思想价值。这部书的精华部分是寓言，收录的一些具有浓厚文学色彩的短文，很有教育作用，对后世有一定的影响。《愚公移山》《儿童辨日》《歧路亡羊》《薛谭学讴》《纪昌学射》《齐人攫金》《杞人忧天》等寓言故事，最为脍炙人口而又富有教育作用。

《愚公移山》比喻不怕困难，坚持到底的精神；《儿童辩日》说明作者非凡的观察力；《歧路亡羊》启发我们观察事物要注意精神实质，不要被表象所迷惑，也不要强调一点，以偏概全，做事要专注专一；《薛谭学讴》《纪昌学射》说明学习要虚心，要有毅力，要能坚持，不可浅尝辄止，否则很难做到妙悟透彻，应变多方；《齐人攫金》说明了戴着有色眼镜观察事物，就不可能看到事物的本质或全貌，甚至主观到极点，利令智昏，对客观现实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或只见树木而不见森林；《杞人忧天》嘲笑了不必要的担心，对那些顾虑重重，忧心忡忡，害怕新事物，不相信人民自己力量，患有懦弱顽症的人，给予了辛辣的讽刺。

如此等等，不一而足。这部书里的故事、寓言和神话，对人们思想有很大启迪作用。善于阅读，可以获得教益，为我们新的事业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