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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鲁的法则

时间:2022-12-2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巴鲁还教给莫格里和外族交流的方法,丛林公民在自己地盘之外狩猎时,要大声重复这种呼叫声,直到有了回应为止。巴鲁的大爪子一下把莫格里从巴吉拉背上拉了下来,当莫格里躺在两只熊掌中间的时候,他看到熊生气了。巴鲁关于猴子们的说法一点都不言过其实。透过晃动的树枝,他听到巴鲁一声低吼,打破了森林的宁静。

黑豹巴吉拉也很关注莫格里,时常会溜达过来,看看它的宝贝莫格里功课学得怎么样了,当莫格里给巴鲁背诵当天的功课的时候,它就头靠在树上,嘴里满意地嘟囔着。

等莫格里精通了爬树、游泳、奔跑这些基本的生活技能后,巴鲁这位法则老师又教给他丛林法则和海洋法则:比如说,如何辨别完好的树枝和腐烂的树枝;如何跟其他动物有礼貌地进行交谈,让它们知道你对它们没威胁。巴鲁还教给莫格里和外族交流的方法,丛林公民在自己地盘之外狩猎时,要大声重复这种呼叫声,直到有了回应为止。这种呼叫的内容翻译过来类似这样:“我饿了,请允许我在这儿猎食。”回答是:“找吃的就请吧,取乐可不行。”

诸如此类的东西莫格里要学很多,同样的东西要说上一百多遍,这对于一个人类的小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辛苦了。重复次数多了,莫格里就腻了。有一次,莫格里不好好学习,被巴鲁打了一巴掌,一气之下跑掉了。后来巴鲁把这事告诉了巴吉拉,然后严肃地说:“丛林中有因为太小而不被杀的动物吗?没有。所以我必须教会他这些东西,要是他忘了,我就打他,当然只是轻轻地打一下。”

“轻轻地!你知道什么是‘轻轻地’吗,老铁掌?”巴吉拉心疼坏了。“你的轻轻的一巴掌让他的脸一整天都是瘀青的。”

“把他打得遍体鳞伤,也比不管他结果害了他强。”巴鲁非常诚恳地说,“我现在正在教他学习丛林万能语,可以让鸟类、蛇族,还有靠四条腿狩猎的动物来保护自己。当然不包括狼族。只要记住这些万能语,他可以在任何危急时刻向丛林中任何动物求救。这些还不值一顿轻打吗?”

“哦,当心点,可别要了人类小崽儿的命,那些万能语是什么啊?虽然跟求助相比,我更愿意提供帮助。”巴吉拉稍稍放心了一点,张开一只脚掌,欣赏着脚掌末端铁青色的爪子,“但是我还是想知道。”

“让莫格里告诉你。来,小兄弟。”

“你把我的脑袋打伤了,我的脑袋现在还像蜂巢一样嗡嗡响。”带着满腹的牢骚,莫格里非常生气地滑下树干,着地的时候故意加了一句:“我是为巴吉拉来的,不是为你老巴鲁来的。”

“我不介意,”巴鲁说,尽管它有点受伤,“告诉巴吉拉丛林万能语吧。”

“哪族的万能语?”莫格里问,他很乐意展示一下自己的本事,“对于万能语,丛林有很多种叫声,哪种我都懂。”

“那么,说说狩猎族的万能语吧,大学士。”

“我们是嫡亲,我和你。”莫格里说出了万能语。

“不错,现在说说鸟类的。”

莫格里重复了一遍那句万能语,当然是换成了鸟族的万能语,最后又加上了鸢鹰的叫声。

“现在说说蛇族的。”

莫格里用绝妙的嘶嘶的声音回答了巴吉拉,然后拍着手夸赞自己,他跳到巴吉拉身上,冲着巴鲁做着鬼脸。

“不错,不错,那点瘀青值了。”棕熊骄傲地说,“面对丛林的各种意外,你都是安全的了。”

“除了他自己的部落引起的意外。”巴吉拉低声说。

莫格里听到这儿马上喊道:“所以我应该有自己的部落,整天带着它们在树枝上跑来跑去。”

“树枝?这个新主意是什么,小梦想家?”巴吉拉警觉地问。

“而且我们会朝巴鲁扔棍子和泥巴,”莫格里继续说,“它们已经答应我这么做了。”

“呼!”巴鲁的大爪子一下把莫格里从巴吉拉背上拉了下来,当莫格里躺在两只熊掌中间的时候,他看到熊生气了。“莫格里,原来你一直在跟班得罗格——猴子家族一起玩耍。”

莫格里看了巴吉拉一眼,看它是不是也生气了,巴吉拉的眼神跟翡翠石一样冷。

“你一直跟猴子厮混在一起——那是没有规矩的家族,它们是什么都吃的家伙。丢死人了。”巴吉拉说。

“巴鲁打伤了我的脑袋,”莫格里说,“我跑了,猴子们从树上下来安慰我。”

“猴子的安慰!”巴鲁叫道,“就是山里的小溪停止流淌了,夏天的太阳冷却了,猴子也不会安慰谁。然后呢,人类小崽儿?”

“然后它们给我坚果和好吃的东西,它们还抱我去树尖上,还说我是它们的亲兄弟,唯一的区别就是我没有尾巴,还说终有一天我会成为它们的首领。”

“它们没有首领,”巴吉拉说,“它们撒谎,它们总是撒谎。”

莫格里不以为然地说:“它们非常友好,还邀请我再去玩。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带我去猴族那里呢?它们像我一样直立,它们不用坚硬的爪子打我,它们整天玩耍,让我起来!巴鲁,让我起来!我还要跟它们玩。”

“听着,人类小崽儿,”熊咆哮着,声音就像炎热的夜晚响起的闷雷,“我教给你的丛林法则,适用于丛林中所有的公民,但是住在树上的猴子除外,它们没有法则,它们是外人,它们的方式跟我们的不同。它们没有记性,它们吹牛唠叨,它们没有自己的语言,用的全是偷听来的话,它们假装自己是丛林中无所不能的大人物,可是一颗坚果掉下来,它们就会哈哈大笑一通,然后一切都忘了。今天之前你听我说起过班得罗格吗?”

“没有。”莫格里小声回答,因为巴鲁说完后森林里面非常安静。

“是啊,因为丛林公民嘴上不提它们,心里更不会想起它们。它们邪恶、肮脏、无耻。我们在丛林里不跟它们打交道,它们喝水的地方我们不去,它们打猎的地方我们不去,它们去过的地方我们都不去,它们死的地方我们也不会选择死在那儿。它们渴望引起丛林其他公民的注意。但是,就算它们把坚果和泥巴扔到我们的头上,我们也不看它们一眼。”

巴鲁话还没说完,坚果、棍子就从树枝间落下来,还听见咳嗽声和尖叫声,还有跳跃声。

“记住,猴子是被禁止跟其他丛林公民交往的。”巴鲁说。

“禁止交往,”巴吉拉说,“但是我还是认为巴鲁早该提醒你提防它们。”

“我?我怎么会猜到他会跟那群脏东西一起玩?”

又一阵坚果、棍棒雨点般落到它们头上。于是,它们两个带着莫格里跑了。

巴鲁关于猴子们的说法一点都不言过其实。它们住在树上,而野兽们很少抬头,猴子和其他丛林公民没有机会到彼此的地盘上。但是,只要猴子发现生病的狼,或者受伤的老虎,就会折磨它们,朝它们扔棍棒和坚果取乐,希望能引起注意。有时它们胡乱尖叫着,唱一些毫无意义的歌,引诱丛林公民爬上树格斗,或者它们自己也会平白无故地展开一场恶战,把战死的猴子扔到丛林居民能看见的地方。没有野兽够得着它们,也没有野兽会去注意它们。正因为这样,当莫格里来跟它们一起玩,告诉它们巴鲁如何生气时,它们喜出望外。

它们做什么事都不认真,班得罗格说话从来不算数。但是,有一只猴子想出了一个别出心裁的主意,它告诉其他猴子说,莫格里留在部落将是个有用的人,因为它会编织树枝挡风,抓住莫格里,就可以让莫格里教它们这项本事。它们说这一回,它们真的要有一个头儿了,真要变成丛林中最聪明的种族,聪明到任何丛林公民都会被它们的聪明所吸引,其他的丛林公民会妒忌它们。因此它们在丛林中悄悄地跟踪巴鲁、巴吉拉和莫格里,直到午休时间。

莫格里睡在黑豹和熊中间,对自己做的事情感到羞耻,他从猴子们不体面的行为中,察觉到它们不是一个文明的部落,因此决定再也不跟猴子们玩了。

猴子们一直尾随着它们,趁巴鲁和巴吉拉睡着的时候,开始拉莫格里。莫格里感觉到,许多强壮有力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和腿,然后有一捆树枝挡在了他的面前。透过晃动的树枝,他听到巴鲁一声低吼,打破了森林的宁静。他看到巴吉拉跳上了树干,满嘴的牙都露了出来。班得罗格狂欢乱叫,互相厮打着爬上了更高处的树枝,巴吉拉不敢跟来。它们大叫着:“它已经注意我们了,巴吉拉已经注意我们了。所有的丛林公民,都欣赏我们的本事和心机。”然后它们开始飞跃。

它们有自己的路,不管上山还是下山,路都位于离地五十至七十英尺高处,或者一百英尺的高处。通过这些道路,在必要的情况下,它们甚至可以进行夜游。两只最壮的猴子把莫格里夹在胳膊底下,带着他荡过一棵又一棵树,一次二十英尺,如果它们自己行走,速度会是现在的两倍,莫格里的体重严重妨碍了它们的速度。

尽管莫格里头晕恶心,他还是情不自禁喜欢上了这种狂奔时的感觉,喜欢上了从高空俯视地面的感觉,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是在空中荡来荡去,毫无依托。这让莫格里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他被猛地推到了一棵树上,细树枝嘎嘎作响,好像要断的样子。然后又被送到空中,又猛地停下,用脚悬挂在另一棵树的粗树枝上。树枝和树叶扑打着莫格里的脸。有一段时间,莫格里害怕它们会把自己扔下去,他开始思考怎么摆脱这群肮脏的东西。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给巴鲁和巴吉拉捎信回去,猴子们以这样的速度前进,他知道他的朋友们已经被甩到了千里之外。他抬头看到鸢鹰兰恩正在头顶盘旋,等待着丛林中即将死去的猎物。

兰恩看到猴子们正抓着什么东西,就飞低了一百多英尺去看个究竟。当它看到莫格里被拖到树顶的时候,吃惊地叫了起来,它听到莫格里对自己说:“我们是嫡亲,你和我。”波涛一样的树枝合拢起来,遮住了莫格里。不过兰恩飞到了另一棵树的上空,刚好看到那张棕色的小脸又露了出来。

“记下我的踪迹,”莫格里大声喊着,“告诉西奥尼狼群的巴鲁和会议岩的巴吉拉。”

“以谁的名义,小兄弟?”兰恩听说过莫格里,但是之前从来没见过。

“莫格里小青蛙,它们叫我人类小崽儿。记下我的路线!”

最后的这几个字已经变成了尖叫,因为莫格里正被荡到空中。兰恩点了点头,然后展翅飞到高处,用它望远镜一样的眼睛,注视着莫格里的护卫们快速向前时树丛的摇摆方向。

“它们绝不会走远,”它大笑着说,“它们从来都干不成想干的事。”

与此同时,巴鲁和巴吉拉气得火冒三丈,急得五内俱焚。巴吉拉爬到了它从来没有到过的高处,细树枝都被它压断了,它只好滑了下来,爪子里都是树皮。

“你之前为什么不提醒人类小崽儿啊?”它冲着可怜的巴鲁咆哮着,巴鲁刚刚笨拙地跑了一阵,一心想追上猴子们。“你不提醒他,只打他个半死,有什么用呢?”

“快点,快点,也许我们还能追上它们。”巴鲁气喘吁吁地说。

“以这种速度,一头受伤的牛都不会感觉到累。法则课老师,只会打人的家伙,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动动脑筋,想个办法,现在不是追赶的时候,要是我们跟得太紧,它们没准会把莫格里扔下来。”

“哦,让我吃黑骨头吧,把我扔到野蜂窝里面,让野蜂把我叮死吧,我这只最倒霉的熊!哦,莫格里,为什么我没有提醒你不要靠近猴子,却打你的头啊?”

“好了,至少莫格里聪明伶俐。最重要的是,莫格里有让整个丛林害怕的眼睛。但莫格里现在被班得罗格控制,它们住在树上便有恃无恐,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巴吉拉若有所思地舔着一只前爪。

“等等,我真傻。”巴鲁猛地一下展开身子,“一物降一物,猴民害怕岩石蛇喀阿。它攀爬的能力跟猴子不相上下。它常在晚上偷小猴子。小声说它的名字,都会让它们淘气的小尾巴冰凉,咱们去找喀阿吧。”

“它能为我们做什么?它不是我们部落的成员,不仅没有脚,还有最邪恶的眼睛。”巴吉拉问。

“可是它老奸巨猾,最重要的是,它经常饥肠辘辘,”巴鲁满怀希望地说,“许诺给它些山羊就好办了。”

它们找了一段时间,终于发现喀阿躺在一块温暖的岩石上晒太阳呢,它在地上绕来绕去,三十英尺长的身体,拧成了奇形怪状的结和圈,喀阿舔着嘴唇,幻想着近在眼前的美餐。

“它还没有吃饭,”巴鲁松了一口气。“当心,巴吉拉,它看到我们可能会吃惊,然后会快速攻击我们。”

喀阿不是毒蛇,事实上它鄙视毒蛇,认为它们是胆小鬼。它的武器在于用身体把猎物紧紧缠绕起来。一旦它那巨大的身躯把谁缠绕几圈,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狩猎愉快!”巴鲁蹲着喊道。

跟所有其他的蛇一样,喀阿的听力一点都谈不上敏锐,起初都没听见那声招呼,它蜷起身以防不测时,才看到熊和黑豹。

“愿我们大家都狩猎愉快。”它回答说,“哦,巴鲁,怎么到这儿来了呢?狩猎愉快,巴吉拉,我们当中至少有一个需要食物,有猎物的消息吗?我肚子空得像一口枯井。”

“我们正在狩猎。”巴鲁漫不经心地说。它知道千万不能逼喀阿,也不能催它。它实在是太强大了。

“请允许我跟你们一起吧,”喀阿说,“你们这些家伙一定经常有吃的,我却不得不等上好多天,并且要爬上半夜,才偶尔能逮到一只猴子。现在的树枝也跟我年轻的时候不一样了,都是枯枝。”

“这跟你的重量有关。”

“嗯,我是比较长,”喀阿有点得意地说,“可是尽管如此,还是要怪这新长的树枝。上次捕猎的时候,因为我的尾巴没有把树缠紧,我险些摔下来,好险啊,而且往下滑的时候,弄得惊天动地。把猴子们吵醒了,它们把我骂惨了。”

“啊,是的,猴族,我曾经听它们非常粗鲁地说起你。”巴吉拉说,“它们提到你的时候,说你是没有脚的黄蚯蚓。”

“嘶嘶,它们竟然敢这么称呼我?”喀阿问道。

蛇,尤其是像喀阿这样老的蛇,很少表露它的愤怒。但是,巴鲁和巴吉拉看到喀阿喉咙两边的帮助吞咽的肌肉一次次地膨胀。

“班得罗格挪窝了,”它平静地说,“我今天出来晒太阳的时候,听到它们在树顶上胡乱喊叫。”

“那时我们正在追班得罗格。”巴鲁说,可是后面的话,卡到嗓子眼儿去了,因为在它的记忆里,对猴子们感兴趣这是头一回。

“这样两个猎手追班得罗格,毫无疑问绝不是小事。”喀阿说道,它好奇地把身子鼓了起来。

“那些偷吃坚果、摘棕榈叶子的猴族,偷走了我们的人类小崽儿,你可能听说过这个人类小崽儿。”巴吉拉解释说。

“是真的,”巴鲁说,“他可是个你从来没有见过的,是人类小孩里面最优秀最聪明最勇敢的。我,我们,都喜欢它,喀阿。”

“嘶嘶,”喀阿摇头晃脑地说,“我也知道喜欢是怎么回事。”

“我们的人类小崽儿现在在猴子们手里。而且我们也知道,在所有的丛林公民中,班得罗格只怕你喀阿。”巴吉拉补充道。

“它们是有理由害怕,”喀阿回答道,“愚蠢虚荣的猴子们。那个人模人样的家伙,落在它们手里可不算走运。它们扔坚果扔腻了,也许会把他扔下来。你说它们叫我黄什么?”

“虫子,地里的虫子。”巴吉拉回答说。

“我们必须警告它们,不能说主人的坏话。现在,它们带着人类小崽儿去哪里了?”

“只有丛林知道,我相信是朝着日落的方向去了。”巴鲁说,“我们还以为你知道呢。”

“我怎么知道?它们要是来我这里,我就吃掉它们,但是我不会出去捉班得罗格。”

“上面!上面!向上看,西奥尼狼群的巴鲁!”

巴鲁抬起头来,想弄清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它看到鸢鹰俯冲了下来。

“什么事啊?”巴鲁问。

“我看到莫格里在班得罗格手里,他让我带话给你们。班得罗格已经带着他越过小河去猴子城——冷窝了。它们也许会在那里待一个晚上,也许十个晚上,也许一个小时。我已经告诉蝙蝠从天黑到天亮这段时间,密切注视它们了。这就是我送来的信息。狩猎愉快,下面的朋友。”

“祝你吃得饱睡得香,兰恩。”巴吉拉喊道。

“那个孩子说了万能语。我还是要照做的。”鸢鹰盘旋着飞向它的鸟窝。

“他还没有忘记使用他学到的语言。”巴鲁得意地大笑起来。

“这一点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子里,”巴吉拉说,“我为他感到骄傲,现在我们必须去冷窝。”

它们都知道冷窝的具体位置,但是丛林公民很少去那里,因为所谓冷窝,就是个淹没在丛林中的荒城,野兽们很少涉足人类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动物们只有在干旱季节才会踏足那里,那里残破不全的水槽和蓄水池会有一点水。

“全速前进的话,到那儿只要半天的时间,”巴吉拉说。巴鲁看起来很严肃。“我会尽可能走快点。”巴鲁忧心忡忡地说。

“我们不能等你了,理解一下,巴鲁,我们必须加快脚步,喀阿和我。”

“不管有没有脚,我都能赶上你们四条腿的。”喀阿简短地说。

巴鲁努力想加快脚程,可是累得不得不喘着粗气坐下来,所以它们只好留下它,让它稍后赶上来。

巴吉拉以豹子的速度奔跑向前,喀阿一声不吭,始终与巴吉拉齐头并进。它们来到一条山间小河旁,巴吉拉比喀阿抢先一步过了河,因为它是跳过去的,喀阿则是游过去的。但是,一上平地,喀阿又赶了上来。

“凭着我砸碎的那把破锁的名义起誓,”夜幕降临的时候,巴吉拉说,“你的确爬得很快。”

“我饿啦。”喀阿说,“再说,猴子们还叫我花斑青蛙。”

“虫子——黄蚯蚓。”

“都是一回事,咱们继续走吧,”喀阿沿着路面向前游移,用它那双一眨也不眨的眼睛辨别最近的路。

在冷窝的猴子们,把莫格里的朋友们抛在了脑后。它们把莫格里带到废城后,就开始自娱自乐起来了。

莫格里从来没有见过印度的城池,虽然几乎是一堆废墟,但是看起来仍很壮观。在很久以前,某个国王在一座小山上建造了这座城池。通向坍塌城门的石砌大道依稀可见,门上仅剩的几块木头,悬挂在锈迹斑斑的合页上。树木穿透了城墙,城墙已经坍塌,凌乱不堪了。野葡萄藤从高塔的窗户里长出来,悬挂着,像绿色的帐篷。

猴子们把这里叫作它们的城,而且还自视清高,看不起其他丛林公民,因为它们只能住在森林里。

它们常常在国王的议政厅围坐成一圈,假扮成人,但是却捉着虱子,它们常常成群结伙地厮打喊叫,然后又散开,在花园的平台上蹿下跳。它们曾踏足过宫殿所有的过道和地道,也到过许许多多的小黑屋子,但是它们从来不记得自己看到过什么,有没有看到过什么。它们在水池那里喝水,把水弄得脏兮兮的,然后它们打水仗。它们在城池玩腻了之后,就又爬到树上,希望丛林公民会注意到它们。

丛林法则调教出来的莫格里,不喜欢也不理解这种生活方式。下午时分,猴子们把他拖到冷窝,坚决要求看看莫格里如何把棍棒和藤条编织在一起。所以莫格里捡了一些野葡萄藤,开始插进去,抽出来,进行编织。猴子们都试着模仿,但是没几分钟它们就失去了兴趣,开始扯同伴的尾巴,或者四肢着地,嘴里咳嗽着,上蹿下跳。

“我想吃东西,”莫格里说,“我不是这个地方的主人,所以给我食物吃,要不就让我在这儿打猎。”

二三十只猴子跳开了,去给莫格里摘坚果。但是它们在半路上就打了起来,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仅剩的一点果子拿了回来。

莫格里肚子饿,身上疼,心里恼,他在空城里走来走去,一次又一次发出请求允许陌生人狩猎的呼叫,但是没有任何回应。莫格里感觉他真是到了一个糟糕透顶的地方。

“巴鲁说的关于班得罗格的话全是真的,”莫格里心想,“它们不可信,我必须靠我自己的努力,回到我自己的丛林。巴鲁肯定会打我。但是,也总比跟着愚蠢的班得罗格,追逐这些玫瑰叶子好。”

他还没走到城墙边,猴子们就把他拉了回来,跟他说,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它们掐着莫格里让他道谢,莫格里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跟随大呼小叫的猴子们来到了一个平台,平台下是一个红色石头砌成的蓄水池,盛着半池雨水。

猴子们轮番上台,异口同声地告诉莫格里,它们有多伟大,多聪明,多强大,多文雅。如果莫格里想要离开它们是愚蠢透顶的决定。尽管莫格里又疼又困又饿,还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莫格里心想,这些家伙肯定是被塔巴奇咬了,所以它们都疯了,可是它们从来不睡觉吗?现在有一块云彩把月亮遮住了,如果云彩足够大的话,我就可以趁黑逃跑了,可是我累得要死。

在城墙下废弃的沟渠里,莫格里的两个朋友也在盯着这块云彩。巴吉拉和喀阿很清楚,大量猴子聚集在一起有多危险,所以不敢轻易冒险。他俩决定,只能智取。

“我去西墙,”喀阿悄悄地说,“利用对我有利的斜坡迅速地下来,它们不会成百地压到我身上。”

“我懂,”巴吉拉说,“巴鲁要是在这儿就好了,但是我们必须尽力而为,当那块云彩遮住月亮,我就去平台。它们在那里开会呢,商量着莫格里的问题。”

“狩猎顺利!”喀阿阴森地说着便往西墙滑去。那算是完好的一块墙。大蟒蛇耽误了好一会儿,才爬上石头找到了一条路。

云彩遮住了月亮,正当莫格里还在想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时,它听到了平台上巴吉拉轻轻的脚步声。黑豹几乎悄无声息地冲上了斜坡,对围坐在莫格里周围的猴群左右开弓。围坐着的猴子们有五六十层,它们发出了一阵愤怒和害怕的嗥叫。巴吉拉踩着乱滚乱踢的猴子的身体轻快地跑着,一个猴子突然大喊一声,“只有一只黑豹,杀了它!杀了它!”

一大群猴子冲了过来,又咬又抓又撕又拉,把巴吉拉团团围住。还有五六只猴子抓着莫格里,把他拖上了高墙,并且把他从破旧圆房顶的洞里推了进去。

“待在这里,”猴子们喊道,“等我们结果了你的朋友,再回来跟你玩——如果那些毒民让你活着的话。”

如果莫格里是一个在人类中间长大的孩子,肯定会被摔得皮开肉绽,因为他可是从足足十五英尺的高空摔下来。但是,莫格里受到了巴鲁老师的严格训练,因此当双脚落地的时候,莫格里稳稳地站住了。他看到了大量的眼镜蛇聚集在此。

“我们是嫡亲,我和你。”莫格里说,并且快速地发出了蛇族特有的声音。接着莫格里能听到他周围的垃圾中传来的嘶嘶声和沙沙声,他又发出了这种特有的声音,以确保安全。

“都放下你们的皮褶吧!”六个低沉的声音说(在印度,每一处废墟迟早都会成为蛇的住所,破旧的避暑房子也都住满了蛇),“站着别动,小兄弟,你的脚可能会伤到我们。”

莫格里尽量站着一动不动,透过石格子的窗户凝视着,倾听着黑豹身边的激战声。猴子们喊叫着,唠叨着,扭打着,巴吉拉声音深沉嘶哑地咳嗽着,因为一堆又一堆的猴子压在它身上,它只能一个劲儿地顶啊,摔啊,扭啊,冲啊。自出生以来,这是巴吉拉第一次舍命搏斗。

“巴鲁肯定马上就到,巴吉拉不会独自来的。”莫格里心想。然后莫格里大声叫起来:“去水池那里,巴吉拉!向水池那里冲,钻到水里去!”

巴吉拉听到莫格里的呼喊知道他是安全的,所以顿时勇气大增,它拼命杀出一条血路,一寸一寸径直靠近水库。然后离丛林最近的破墙那里,传来了巴鲁参与战斗的呼喊,这只老熊终于到了。

“巴吉拉,”它喊道,“我来了!我在爬,石头在我脚下打滑!等着,我来了!”

它气喘吁吁地爬上平台,立刻被像潮水般涌来的猴群淹没了,于是它干脆屁股蹲在地上,张开前爪,尽可能多地抱住猴子往怀里搂,然后有节奏地噼里啪啦打了起来,好像螺旋桨滑水的声音。

“砰”的一声,然后又是“哗啦”一声,这些声音告诉莫格里,巴吉拉已经杀出重围,跳进了猴子们根本进不去的水池中。巴吉拉喘了口气,脑袋刚好露出水面。它看到猴子们在红色台阶上站了三层,愤怒地上蹿下跳,如果它敢救巴鲁,猴子们随时准备从四面八方扑向巴吉拉。这一刻,巴吉拉抬起它滴着水的下巴,绝望地发出呼救声,向蛇族求救——“我们是嫡亲,我和你。”它相信,喀阿在最后一刻逃跑了。在平台边缘的巴鲁被猴子们压住了半个身子,尽管被压得透不过气来,但是听到巴吉拉的求救声,它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喀阿此时还在爬西墙,它猛地扭动了一下身体,一块被压碎的石头滚到了沟里。它不想失去任何地面优势,所以一次又一次地盘起又展开,以确保长长身体的每一寸都能派上用场。

蝙蝠曼恩把这次大战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丛林。远处的零散的猴子听到这个消息后,跳上树道,前去增援冷窝的同伴。整个丛林都被这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惊醒了。

此时,喀阿快速地直立起来,愤怒地开始了厮杀。蛇的战斗力在于灵活驾驭头部的迅速击打。而头部的力量来自于全身的力量和重量。一条四五英尺长的蛇,如果正好击中人的胸部,它可以把人击倒,你要知道,喀阿有三十英尺长。它给围住巴鲁的猴群的正中来了第一击,已经用不着第二击了。因为猴子们四处逃窜,大喊着:“喀阿,是喀阿,快跑啊,快跑啊!”

一代又一代的猴子们,一听到长辈讲述关于大蟒蛇喀阿的故事,就会被吓得浑身发抖。喀阿这个恐怖的恶魔,能像苔藓生长一样,悄无声息地沿着树枝滑行,把住在那里的最强壮的猴子偷走。所以猴子们非常恐惧,逃窜到房子的墙上和屋顶上去了。巴鲁长长地舒了口气,虽然它的皮毛比巴吉拉的厚得多,但在战斗中它还是遭了不少罪。

喀阿第一次张开了大嘴,发出了长长的嘶嘶声,匆匆忙忙从远道而来打算增援的猴子们,因为害怕都待在原地,像被冻住了一样。直到身下的树枝发出断裂声。墙上和空房间的猴子们都停止了喊叫,周围一片寂静。

莫格里听到巴吉拉从水池里爬了出来,抖了抖湿漉漉的身体。

紧接着又传出阵阵嘈杂声。猴子们跳到了更高的墙上,它们攀着石雕像的脖子,尖叫着在高墙上跳来跳去。莫格里在房子里手舞足蹈,眼睛盯着雕像,嘴里喊着,好像一只猫头鹰,从前齿间发出“呼呼”的声音,表示它的愤怒和蔑视。

“把他从陷阱里弄出来,我动弹不了了。”巴吉拉喘着气说,“我们带上莫格里赶紧走,它们也许还会发起攻击的。”

“没有我的命令它们是不会动的。待在原地!”喀阿嘶嘶叫着,整个城池再次安静下来。“人类小崽儿在哪里呢?”

“这里呢,陷阱里。我爬不出去。”莫格里喊着,他头顶上方就是破圆顶的圆弧边。

“带他走。他跳舞跟孔雀一样,会踩到我们的小蛇的。”屋里边的蛇说到。

“哈!他到处都有朋友,这个小崽儿。”喀阿大笑着说,“人类小崽儿后退,毒民们藏起来,我要打破这堵墙。”

喀阿仔细地察看着,它发现石头窗户上有一条裂缝。它用脑袋轻轻地碰了两三下,然后立起六英尺高,鼻子朝前,猛撞了六下。

石窗轰然倒下,激起了一阵灰尘和瓦砾,莫格里从开口处跳了出来,扑到了巴鲁和巴吉拉中间——两只手分别抱住了它们的大脖子。

“你受伤了吗?”巴鲁抱着他轻声问道。

“我浑身酸痛,饥饿难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它们可把我作践苦了。可是,哦,它们粗鲁地对付你,我的兄弟!你流血了。”

“它们也死伤不少。”巴吉拉看了看平台和水池周围猴子的死尸,舔了舔嘴唇说道。

“只要你安全回到我们身边就好,哦,你是我的骄傲,小青蛙!”巴鲁说。

“这个事情以后再说。”巴吉拉用一种干涩的声音说,莫格里一点都不喜欢这种语调。“这是喀阿,这次战斗多亏了它,用我们的习惯谢谢它,莫格里。”

莫格里转过身,看到他头顶上方一英尺处,有一条大蛇正在那里摇头摆尾。

“这就是那个人类小崽儿了,”喀阿说,“他的皮肤多柔软啊,他跟班得罗格有着天壤之别。小心了,人类小崽儿,别让我哪天晚上把你错当成猴子了。”

“我们是嫡亲,我和你,”莫格里回答道,“今晚你救了我的命,以后我的猎物就是你的猎物,哦,喀阿。”

“多谢啦,小兄弟。”喀阿说,它的眼睛熠熠闪光,“那么,勇敢的猎人,下次外出会猎到什么呢?”

“我什么都不杀,我太弱小了,但是我可以追赶山羊,那样就可以享用它们了。如果你肚子饿了就来找我,看我是不是在信口雌黄。在这些方面,我有某种特殊的技巧。”他伸出手,“如果哪天你掉进了陷阱,我一定竭尽全力救你,还可以救巴鲁和巴吉拉。狩猎愉快,我的主人们。”

“说得好。”巴鲁评价道。

蛇把它的头轻轻地搁在莫格里的肩膀上停歇了片刻。

“胆子真大,嘴巴也甜。”它说,“小家伙,它们会带你穿过丛林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所以,现在快跟你的朋友们一道走吧,去睡觉吧,月亮落下去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不宜目睹。”

月亮渐渐沉到山后去了,墙头上成排的猴子在瑟瑟发抖,挤作一团,看起来就像东西晃动的重影。巴鲁去水池边喝水,巴吉拉开始整理自己的皮毛,喀阿滑行到平台中央,啪的一声把嘴巴合上,惊得猴子们都把目光投向了它。

“月亮下山了,”它说,“这光亮够吗?”

从墙上传来一丝呻吟声,好像微风拂过树林,“我们看得见,哦,喀阿。”

“好,现在开始舞蹈——喀阿的饥饿之舞,站着别动,看吧。”

它先把脑袋左右摇摆转了两个大圈,然后,开始把身体绕成圆圈和8字形,然后是柔软的三角形,之后变成正方形和五角形,然后它把自己一圈圈地堆起来,不急不缓,始终哼唱着。天色越来越暗,最后,它拖动变换的圆圈消失了,但是它们仍能听到鳞片发出的沙沙声。

巴鲁和巴吉拉像石头一样,一动也不动地站着,喉咙里嘟囔着,脖子上的毛竖立着,莫格里注视着,大为不解。

“班得罗格,”最后喀阿发话了,“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能随便动你们的手脚吗?说!”

“没有您的命令,我们手脚都动不了,哦,喀阿。”

“好,统统向我迈进一步。”

猴子队伍无可奈何地向前走了一步,巴鲁和巴吉拉也跟着它们艰难地往前挪了一步。

“再近些!”喀阿发出嘶嘶的声音,它们又全体移动了一次。

莫格里一手抓住巴鲁,一手抓住巴吉拉,把它们俩拉开,这两只巨兽才猛然惊醒。

“用手抓紧我的肩膀,”巴吉拉低声说,“抓紧点,不然我肯定回喀阿那里。”

“只不过是老喀阿在土里转圈而已,”莫格里说,“我们走吧!”

它们三个从墙上的裂口溜回了丛林。

“哇哦!”当再次站到丛林中寂静的树下,巴鲁说,“我再也不跟喀阿结伙了。

“确实,”巴吉拉说,“如果我再在那里多待一会儿,我肯定就走到喀阿的喉咙里去了。”

“月亮再次升起之前,许多动物都会经过那条路。”

“但是,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莫格里问道,因为他对蛇的魔力一无所知,“我就看到一条蛇在那里傻傻地转圈,一直转到天黑,它的鼻子都疼了,哈哈!”

“莫格里,”巴吉拉生气地说,“它的鼻子疼是因为你,我的耳朵、身体、爪子,还有巴吉拉的脖子、肩膀之所以会被咬都是因为你。巴鲁还有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能痛痛快快地打猎。”

“那没什么,”巴鲁说,“我们的莫格里回来了就是最好的结果。”

“没错,可是他浪费了我们太多本来可以好好打猎的时光。我身上的毛被拔掉了一半,而且我丢了脸,因为我不得不向喀阿求救,巴鲁和我还都被饥饿之舞弄得跟个笨鸟一样。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跟班得罗格在一起鬼混的结果。”

“是的,”莫格里悔恨地说,“我是个坏孩子,我心里好难过。”

“哦,丛林法则怎么说来着,巴鲁?”

巴鲁不想给莫格里带来任何麻烦,可是,它又无权改变法则,于是,他说:“悔恨不能成为推迟惩罚的理由。但是你别忘了,巴吉拉,他还很小呢。”

“我会记住的,但是他已经淘气了,现在必须给他教训。莫格里,你还有什么要分辩的吗?”

“没有,我做错了,巴鲁和你都因我受了伤。我该打。”

巴吉拉给了他在黑豹看来很慈爱的六巴掌,但是,对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这无异于一顿毒打。

惩罚完毕后,莫格里打了个喷嚏,默默地站了起来。

“现在,”巴吉拉说,“跳到我背上来,小兄弟,咱们回家。”

丛林法则的好处之一就是,惩罚了之后所有的错误都一笔勾销了。莫格里躺在巴吉拉的背上,睡得既香又沉。所以当他被送回洞里,巴吉拉把他放在狼妈身边时他都没醒。

让我们坐上荡起的彩色秋千,

荡到半空飞向妒忌的月亮,

难道你不羡慕我们欢腾的队伍吗?

难道你不渴望你有多余的手掌吗?

难道你不喜欢吗?

如果你的尾巴能够,

弯成丘比特之剑的弧度,

哟,你生气了,但是——没关系,

兄弟,你的尾巴还在身后低垂。

让我们走在树叶茂盛的小路,

回想我们记忆中美好的事情,

憧憬我们将来的功绩,

那些高贵聪慧而愉快的事情,

仅仅因为我们能够梦想,

眨眼之间,就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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