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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顿的故事

时间:2022-12-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为这类惨剧不再发生,人类制定了宏伟的“太空卫士”计划。拉玛的神秘特色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太空顾问院决定进一步探查拉玛,正在进行正常星际业务的“大力号”宇宙飞船接受了与拉玛会合的任务。“大力号”是太阳系中唯一可能与这一“入侵星客”会合的太空飞船。“大力号”飞船在离圆柱体北极不到一千米的上空盘旋。诺顿吓了一大跳,以为是触动了拉玛内部的报警装置,然而拉玛却毫无反应。

与“拉玛”相会

〔英国〕阿瑟·克拉克

1908年6月30日,莫斯科城险些被一个巨大的陨星所毁灭;1947年2月12日,第二大陨星又在离符拉迪沃斯托克仅四百公里远的地方轰然坠落;2077年9月11日,一个比太阳还亮的庞大火球从欧洲斜掠下来,造成六十多万人丧生,三座城市化为乌有,物质损失超过十亿万元。

毁灭性的浩劫震惊了人类,这种灾难既可能在一千年内不再发生,不过,也可能在明天就会发生。

为这类惨剧不再发生,人类制定了宏伟的“太空卫士”计划。50年以后,这一计划以一种原来设计师所未曾料想的方式,证明了它确实有存在的必要。

到2130年的时候,以火星为基地的雷达平均每天会发现12颗新的小行星。“太空卫士”的电子计算机自动计算出它们的轨道,并将有关资料储存到计算机庞大的记忆系统中去。

在“太空卫士”掌握的50万颗小行星中,值得特别注意的只有少数几颗,它们能飞到离太阳较近的地方,可能会危及地球的安全。

最初编为31/439号的小行星还在木星轨道以外的地方运行时,就被发现了。

计算机计算出它的直径至少40公里,让人费解的是,31/439并不像通常的小行星那样以椭圆形轨道像钟表那么准确地作着周期性的运转。它是星际空间一个孤独的流浪者,正在作它首次亦即末次的进入太阳系的遨游——因为据计算,它的运行速度太快,太阳的引力场不能捕捉它,它将经过木星、火星、地球、金星和水星的轨道,并不断加速,然后绕过太阳,再一次走向未知。

就在这时,计算机开始闪烁起“我们发现了令人感兴趣的东西”的信号。太空卫士总部更为轰动了。天文学家们决定用印度教众神的名字给它命名,以代替简单的编号。

因此,31/439号小行星被命名为“拉玛”。

天文学家威廉·史坦顿博士对拉玛产生了不可言状的激动心情,他用反射天文望远镜常常久久地观察着。接着他从计算机上获悉:拉玛在自转。但是自转速度奇快,别的小行星的每一“天”是数小时,而拉玛只有四分钟!

史坦顿进行了一些快速计算,得到了难以相信的结果。这个小世界的自转速度在其赤道达到每小时一千公里以上。如果要在它的上面着陆的话,只能在其两极,其他任何地方都是危险的,因为赤道上的离心力足以把任何物体狠狠地甩出去。

拉玛的神秘特色引起更多人的注意。经过论证,最后太空顾问院决定探查拉玛。他们将一艘即将从火星发射到海王星外的昂贵的太空探测器进行了改装,从火星的内卫星“太卫一”上发射进入轨道。在距拉玛一万公里时,探测器就拍到了许多照片,从这些照片可以看出,拉玛的主体是一个十分完美的几何圆柱体,其完美程度是无以复加的,几乎可以使人们相信它是在车床上车出来的。两个圆端面的中心相距50公里,圆面相当平坦,只是在其中一个圆面的中心地带有一些细部结构,圆面的直径大约是20公里。它的形状就像一个巨大的家用锅炉。

探测器上带有摄影机的分离舱穿过拉玛的微小重力场所绘出的弹道轨迹提供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情况:这个圆柱体的质量很轻,它不可能是一个实心体。它是空心的。空心就证明了它并非自然物体,而是人工制造的。

太空顾问院决定进一步探查拉玛,正在进行正常星际业务的“大力号”宇宙飞船接受了与拉玛会合的任务。“大力号”是太阳系中唯一可能与这一“入侵星客”会合的太空飞船。人们不得不强行夺走“太阳系勘察局”三艘飞船的燃料来为这艘重5千吨的“大力号”加油。

尽管“大力号”使用了这些额外的推进剂,它仍然花了很长时间和很大努力才追上拉玛。现在,这两个飞行体就要合二为一了,一道向太阳方向飞去。

拉玛在“大力号”队长诺顿的眼里越来越清晰了。这位身经百战的宇宙飞行员不觉产生一种从未经历过的危险感。以前,当他每次着陆时,总是预先知道将会遇到什么情况,虽然存在着发生意外事故的可能性,但像这样无把握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大力号”飞船在离圆柱体北极不到一千米的上空盘旋。诺顿队长在仔细地观察着着陆点。经过反复考虑后,他决定避免在最明显的地方着陆,即不在整个圆面的中心点着陆。一个直径一百米并带明显标记的圆盘正好位于北极面的中心,诺顿完全有理由认为这是拉玛的主要入口。他觉得,用他的飞船堵住人家的正门,也许是一种不明智的行为。

但是“大力号”如果在偏离轴心哪怕只有几米的地方降落,它也会由于拉玛的高速自转而滑离北极的中心地区。被无情地抛到太空去。幸运的是,拉玛的设计师们已经提供了解决办法。在极轴周围均衡地设置着三个低矮的碉堡式结构,每个直径大约为十米。如果“大力号”能在这三个“碉堡”中的任意两个之间降落,拉玛的离心力将使“大力号”压在碉堡上,并使它稳固地留在那里,正好像一艘轮船在涨潮时被牢牢拴在码头上一样。

“大力号”慢慢地降落,像一朵雪花一样,平稳、轻盈地飘落到登陆点上。

诺顿激动地向太空顾问院专设的“拉玛委员会”报告:“拉玛基地。‘大力号’已着陆。”毕竟,这是自从人类一百五十年前第一次登月以来,最重要的一次着陆。

拉玛像坟墓一样静寂无声——也许,它就是一座坟墓吧。在任何频率上都收不到它的无线电信号,它安静得使人惶恐。

诺顿得到的命令是先等24小时,然后再出舱探测。第一次舱外活动,诺顿只带了卡尔·麦瑟少校做伴,麦瑟意志坚定,足智多谋,在飞船上负责生命保障系统。

拉玛的重力场再加上离心力场,使他俩有了几克的重量。诺顿朝只有十米远的一个“碉堡”走去,刚移动几米远,就在这平滑如镜,看来是金属制成的墙壁上发现了一个轮轴。他小心地拉了一下轮轴上的类似把手的东西,这时轮子轻而易举地从墙面上移上来一点。诺顿吓了一大跳,以为是触动了拉玛内部的报警装置,然而拉玛却毫无反应。他和麦瑟试图转动轮轴,纹丝没动;反向一转,轮子转动了一圈,接着,半米远以外的“碉堡”的弧形的墙壁开始移动了。几粒尘埃被一缕外逸的气体所推动,向外冲去,在灿烂的阳光照耀下,它们像钻石那样熠熠闪烁。

通向拉玛的门打开了。

诺顿和麦瑟走了进去,先进入一个过渡舱。过渡舱是一个简单的旋转式圆柱体,一侧开有一个很窄的入口,人就从这个入口进去,然后使圆柱体旋转180度,狭窄入口就会正好转到另一个过渡舱门口,一跨步就可以走出来——噢,在目前情况下应该说漂浮出来。

“拉玛人干活真地道。”诺顿禁不住夸赞起来。

他们通过三个类似的过渡舱,最后来到一个笔直的走廊。里面漆黑一团,恐怖着呢。他们扭亮手电,继续向前走了大约半公里,又经过三个过渡舱。这半公里也许就是拉玛外壳的厚度啦。

诺顿系上安全带打开了身上的推进器开关,然后就滑过短短的通道,几秒钟后,他就进到拉玛里面了。

里面更加漆黑,手电的光亮太微乎其微了。所有的计算都表明那一头的墙壁远在数十公里以外。诺顿发射了五个长延时照明弹,拍下了大量照片,才初步弄清了拉玛的大致轮廓,了解了它庞大的规模。他正处在这个巨大的空心圆柱体的一头,在他四周,台阶斜坡往上升起,直通到上面的厚实墙壁。他感觉到,他并非处在这个陌生的、里外颠倒的世界的最低点,而却是处在最高点。从这里看出去,一切方向都是朝下,而不是朝上。

通过得来的资料分析计算,拉玛的整个内部空间有50公里长,16公里宽,两头均呈碗状,并有相当复杂的几何构造。

诺顿向“拉玛委员会”报告:

“……我们把自己站的地方叫北半球,现在我们正在这里的轴线附近建立第一个基地。

“从当中的毂形中心点往下,有三个梯子与顶面成120度角辐射出去,它们差不多各有一公里长,直抵下面的一个平台。从那里开始,沿着梯子的延伸方向,有三条扶手阶梯一直通到下面的平原上去。如果你能设想只有三根等距离伞骨的一把雨伞,那么你们对拉玛这头的情况就相当清楚了。

“每条伞骨不是直接通下去,而是被五个环形平台隔断,我们估计大概总共有两万到三万级台阶。

“拉玛的南半球就大不一样了。首先,南半球没有扶手阶梯,也没有位于中心的平坦地域,而有一根尖而长的锥体,沿着轴心方向伸出来数公里。大锥周围还有六根小锥。

“对处于两个‘碗’之间的长达50公里的圆柱体部分,我们称它为中央平原,中央平原的半腰有一条宽为10公里的深黑色带子环绕着圆柱面。这条带子看来像条冰带,因此我们把它命名为圆柱海。它正中有一个椭圆的岛,岛上布满了高大的建筑物。

“这里有至少6个市镇,如果它能够供人类居住的话,每座市镇可容纳约5万人。我们把这些市镇命名为罗马、北京、巴黎、莫斯科和东京。它们彼此之间有公路和某种类似铁路的东西相连。”

“拉玛委员会”的成员们松了一口气,然后他们根据“大力号”传来的信息,进行研究分析,争论不休。

拉玛内,诺顿船长留守刚刚建立的基地,由麦瑟带上单薄的领航官卡福上尉和技术中士迈隆,浮进了拉玛无重量的轴心区,沿步梯缓缓而下。虽然向上还是向下对他们来说都一样,但头朝上这样下去,似乎更习惯些。

在泛光灯照亮范围之外,他们的前面是一片黑暗,头盔灯跳跃的光束所能见到的只不过是爬梯的头几百米,在向着远处聚拢。在麦瑟细心地数到第二百级台阶时,他第一次产生重的感觉。到四百级时,他大约会有五公斤的重量了。于是他放松手,让拉玛微弱的重力来起作用,使他慢慢地飘落。

几分钟后,他们到了一个平台。这时重力又稍有增加,于是他们干脆沿着扶手滑了下去,真像是回到了儿童时代,在坐着滑梯游戏。

“祝你玩得高兴。”这时诺顿在第一个平台上同他们联络,“不过爬回来就不那么容易了。”

麦瑟发现他们已经行进有两公里多了,于是他们开始举步攀登,踏上回程。虽然整趟旅程还不到一个小时,而他们感到了完成任务的庄严。不过事实上,他们的这番努力只走了这巨神之梯的不到八分之一。

紧接着第二次探险又开始了,这次是由诺顿带领卡福和沉静、端庄的电讯官罗德里哥执行。这次他们一直下到八公里处,在这第一次穿过平原的旅程中,他们发现在步梯脚和圆柱海岸间,有一个非常突出,也相当奇怪的已被命名为“直谷”的东西。那是一道四十米深,一百米宽的深槽,两侧是斜坡。像那巨大的步梯一样,它们共有三个,等距分布于整个拉玛的曲面上。这三条谷都长达十公里,达到海边时突然中断。在海的那一头,这样的形式重复出现:南半球上也有三条这样的槽。

卡福和罗德里哥放出安全索,让诺顿沿着斜坡下去。整个底部是一层像冰一样的白色物质,这种材料像是某种玻璃或透明晶体。探照灯的光线能很好地透进去。

“这下面没有什么了。”诺顿对同伴喊道,“把我拉上去吧。”

于是,他们带着来不及也似乎是无法解释的疑问返回基地。

现在进入拉玛的人数已超过二十个。六人在平原上,其余的则将设备和消费品通过密闭气舱和步梯往下运。飞船上,只留下必要的值班人员。

接着,遣往圆柱海考察的小组出发了,它由女军医劳拉中校率领,并配备了已有考察经验的老手罗德里哥,另一个成员是太空侦察仪器专家卢梭上士。他们得来的结果是,圆柱海是由冰组成,令他们不解的是,北岸高五十米,而南岸的悬岸却高达五百米。在回来的途中,劳拉感觉有一阵微风吹拂她的脸颊。

随后,诺顿带领大家在步梯脚艰辛地建立了一个营地——阿尔法营。

在这完全没有噪音的死寂中睡觉是不容易的,劳拉每在大家睡眠的时候,便在帐篷里放起温柔的音乐,这种催眠术还挺奏效。

正当大家都睡熟之际,一阵剧烈的声响把整个营地吵醒。开始是撕裂声,接着一长串砸破玻璃般的声音,就像百万个玻璃暖棚被摧毁那样。这声音持续了有好几分钟。

探照灯的光束扫过圆柱海,几公里宽的海面在翻滚着。它不断改变颜色,一条很宽的白色飘带似的水流在冰上出现。冰正在破裂。

原来,当太阳的热力透过拉玛外壳后,海从下面开始融化。拉玛再也不是寂静的了,它已从长眠中苏醒,不断传来冰块的撞击声。春天来得稍晚一点,但冬天已经过去。比以前更强的微风不断吹来,拉玛离太阳似乎近了。

从这种迹象推测,飓风将要来了。全体队员都暂时返回基地。爬过一千多级步梯之后,诺顿发觉有些不对头:就在面对着他的垂直表面上,颜色变了——而且光亮了。一秒钟之内,一切都变了。在一阵无声的光的冲击下,黎明顿时普照拉玛。

诺顿激动得流出了泪水。拉玛内清楚的景象令他敬畏。他的第一印象是一片蓝色,那充满整个空间的光辉,和阳光明显不同。拉玛的太阳正是那六个庞大的沟槽,它们各自形成一个扇形光束通过轴心照射对面远方的地面。“直谷”的秘密终于揭开了。那么,是谁?或者是什么东西,接通了拉玛的光源开关的?

最让诺顿心理上难以接受的,还是圆柱海,鲜艳的蓝色,剩余的冰块在海里闪烁着。一道垂直的海面绕成一个完整的圆环,可真是一种使人不安的现象。过了几分钟,那儿又发生了变化,雾已升起,那些迷幻似的白雾柱,在开头的几百米时,随着拉玛的自转方向倾斜,而随着气流的上升,超越的速度使得它们溶化成一片急促的旋涡湍流。它的第一次飓风形成了,并且刮了起来。

全体队员只好都返回飞船,直到两天后,风暴停息了,队员们才再次进入拉玛内部。

风暴后的拉玛,已不再呈现刺目的蓝色,而是变得柔和,如同地球的艳阳天。

大家在温暖而此时不用带头盔就能自由呼吸的空间里,潜着步梯逐级走下去,最后又来到了阿尔法营地。营地已一片狼藉。

营地重建了,并且还造了艘小划艇,命名为“决心号”,圆柱海百万年来迎来了它的第一艘航船。

小艇在海水中划行,海水中充满了大量的球形单细胞微生物,而且在飞快地分裂……

二十分钟后,北岸五十米高的堤岸远了,而被命名为“纽约”的小岛却近了。这座有着醒目外观的“城市”,像拉玛其他东西一样也是三等分的。它包含着三个同样由各种高楼或建筑物组成的部分,每一部分又分成三份。

诺顿第一个登岸。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城市,而是一台机器。不过,这里没有原料场,也看不到运输系统,整个岛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们来到岛的南端,五百米的悬崖挡住了拉玛的另一半,前面那禁地般的黑色,使人很容易想像围着那边大陆的是一堵监狱墙。整个圆周没有任何出口,拉玛人是用什么方法到达南大陆的呢?是海底隧道?还是飞行器?

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来研究怎样才能过去勘察吧。正在大家一筹莫展之时,平时有些放荡不羁的詹美·佩克中尉自告奋勇,说他要到南边大陆去。原来他把一架自制的运动飞机作为“个人消遣物品”,偷偷地带到飞船上,它要用这架叫“飞龙”的小飞机实现他的勘察设想。

经过精心的试航,詹美终于驾驶着这架只有二十公斤的飞龙正式飞行了。这时,他才真正意识到这次探险的艰巨。

他在海上已飞了很远,以每小时二十公里的速度稳定地蹬踏着。五分钟后他就出现在“纽约”上空了;十五分钟后又飞越了另半边海;二十分钟时,他已开始进入南部的拱壳。

拉玛的南端是一条庞大的五公里多长的尖锥,沿着中心轴线伸出去。还有六条只有它一半那么大的,等分地分布在它的四周。这些尖锥看起来好像岩洞顶上垂下来的对称的钟乳群,或者反过来看,像是柬埔寨庙宇的尖顶。

詹美小心地趋近中心尖锥,在一百米以外就停止蹬踏,让飞龙号在空中停住。仔细地观察,然后又慢慢地踏过去。越靠近南极越使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只在一间硕大无比的天主教堂顶下面飞翔的小麻雀。

这时他和营地联系的信号受到严重干扰,估计很可能是处在某种强大的磁力场,营地建议他迅速离开这一区域。

詹美于是急忙往回飞,他忽然感到浑身有昆虫叮咬似的。电场!他孤单地裸露在突然变得充满敌意的空间里,被一股随时会骤然怒放的巨大的力包围了。他与这种神秘的力周旋了一会儿,他问自己,该怎么办呢?

但拉玛不让他有选择的机会了。一片火焰在他背后爆发,照亮整个天空。就在这一瞬间,他被击中了。

詹美刚刚来得及用无线电报告说:“机翼折了——我将坠毁。”飞龙就褶了起来,左翼从中间折断,断了的那一截像一片叶子飘了下去,而右翼的根部则在猛烈地扭振。

他唯一的希望是能够回到陆地上,任意一块陆地上。飞龙在低重力区以很大的螺旋形的路线下降着。

当他降至半途时,放电效应突然中止。他皮肤的紧张感觉已经消失,毛发不再竖立了。

只剩下一百米了,现在得使上全部力气。但是整个右翼也完成任务似的,终于齐根断掉了。飞龙翻了个个儿,他尽力用全身重量来顶住拉玛的自转。当正在望着十六公里外的曲形地面时,他摔了个正着。他摔在了坚硬的地上——抑或叫做“天”上。

詹美恢复知觉后,首先感到一阵撕裂般的头痛,但他也高兴地意识到,他还活着。

这时他又猛然发现,不到五米远,一只大螃蟹似的怪物正在吃他那可怜的飞龙的遗骸。詹美吓得赶紧翻向一边,但那怪物并没注意他。

这怪物矮平的身躯,大约二米宽一米长,由六条三节的脚支撑着。詹美本以为它在吃飞龙,其实它并没有嘴。这东西正在用钳子般的爪子精确地将飞龙折成碎片。一束很像人手的东西,又把这些碎片堆砌在自己的背上。

它是动物吗?显然它有着相当高的智慧。

詹美盯住那螃蟹撤退。这时才看清,它泛着金属光泽,应该是嘴的地方,有一束像多用小刀的机械手,它的眼睛深陷在保护罩内,没有表情,呈鲜艳的蓝色。

詹美一直跟着它,这怪物一直走到一个通向圆柱海的渊洞(这种渊洞南半球共有三个),然后把飞龙的碎片倒了进去。

接着,它转身走向詹美,疲乏的詹美慢慢地举起了两只张开的手。但这怪物没有一点反应,径直朝南走去了。

詹美忍着饥渴和伤痛沿着海边走了几个小时,一路经过了拉玛人奇异的农业带,但没有找到有生命的东西。只是在拉玛南半球的边缘上,他意外地发现了一朵盛开着的孤独的花。花瓣是五厘米长的彩色管状,约有五十个管瓣。它们闪烁着金属的蓝色、紫色和绿色。

詹美极不忍心地摘了这朵花。

诺顿他们正划着小艇在圆柱海的悬岸边焦急地策划着营救詹美的方案。詹美在悬岸上看到了同伴,他脱下衬衣,让气流把它鼓成空筒,这样它就可以像降落伞一样使他身体垂直入海了。詹美成功了。经历了艰辛地跋涉,他终于生还了。

詹美刚爬上划艇,南边又开始放电,拉玛发生了地震。一排巨浪朝划艇涌来,海水从北向南堆叠涌起,大家这才明白南岸为什么比北岸高出那么多。

“决心号”划艇奋力逃离圆柱海,诺顿坚定地下了决心,再也不让谁在这危险的海上航行了。

诺顿定了一条纪律,阿尔法营任何时候都不得少于三个人,而且其中一人是醒着的。

就在晚餐后,睡眠之前,营帐里进来一个不速之客。

是劳拉首先发现的,她僵住了。说道:“别动,诺顿。慢慢向右边看。”

诺顿转过头。十米外有一个细长的三脚架支撑着一个像篮球大小的身体,身上有三只大而无表情的眼睛,很明显它有360度的视角。每只眼睛下面都拖着一条鞭状的触须。那东西并不比人高,脆弱的体形也不像有什么危险性。

注视他们几分钟后,这蜘蛛似的家伙突然动了起来,动作极快,以一种不寻常的旋转动作,使人的眼睛和心理都难以追随。

它迅速地扫过整个营帐,检查每一种仪器,轻触那些临时的各种用具、设备。除了帐内的几个人外,所有东西都没忽略。很显然,它的智力足够用来区别人类以及他们的没有生气的财物。劳拉很想把它抓来检查检查,但诺顿不想发动这场星际战争。

这“蜘蛛”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之后,便迅速离开了。

几个钟头后,平原上已有几百只蜘蛛在活动,用望远镜可以看到南半球也有它们的踪迹。这时,一只蜘蛛从步梯上掉到第一层平台上。摔死了,或是说摔坏了。劳拉欣喜若狂,立即拿来“解剖”,原来蜘蛛是个生物机器人!

这种生物机器人没有呼吸和吃食器官,一个简单的肌肉组织控制着三条腿和三条触须,有个较为复杂的脑子联系着三面观的眼睛。整个身体呈蜂窝状,起蓄电池作用。

拉玛上不但有这种“蜘蛛”,而且还有专门擦那六条拉玛人造太阳的大脚掌的“洗窗工”,还有像詹美遇到的那种专清垃圾的“清道夫”。

正当诺顿他们蛮有兴趣地勘察拉玛的时候,他们接到了要“大力号”立即撤离的电报!为什么撤离?原来“联合星球总部”召开大会,地球大使认为,两种技术标准相差极大的文化相遇必然带来灾难性的后果,火星大使认为拉玛历经亿万英里的旅程到这里是别有用意。精于算计的水星大使当众宣布,他们已经朝拉玛发射了一颗核弹,理由是这个侵入太阳系的星体很可能想占有某个轨道以达到控制整个太阳系的目的。当然,在核弹发射前,已通知了“大力号”,让它迅速离开拉玛。

拉玛内,“大力号”的队员顿时震惊了。罗德里哥认为拉玛很可能是上帝派来拯救信徒的宇宙方舟,他毅然请命,准备乘空中小飞艇把核弹中途破坏掉。

罗德里哥按照计划,从拉玛北面的中心轴出发,然后飞过北面的旋转圆盘,向缚有核弹的火箭飞去。罗德里哥事先就将整个航程指令编好程序,并输入导航计算机。飞艇立即以全速向即将飞抵拉玛的火箭推进。

在二分零十秒时,转身的指示灯闪了起来,飞艇的推进速度变为零,接着来一个180度的掉头,火箭进入了视线,已经很近了。

飞艇靠近了火箭,罗德里哥把二者扣在一起。然后取出选好的工具,向火箭爬去。他用锐利的剪线钳一下子就剪断了第一束电缆。他正准备剪第二束也就是最后一束电缆时,他感到支架一阵轻微的震动。环绕火箭体的一组改变高度的控制喷射器中的一个,冒出了一片离子推进器特有的蓝紫色的光辉。炸弹准备移动了。

第二束电缆也像第一束那样被剪断了。现在这炸弹已被缴械,或者,说得准确些,不能再被遥控指令引爆了。罗德里哥又剪断了火箭上天线所有的馈线和激光的波导光纤管。使火箭也偏离轨道,形同废物。

拉玛离太阳越来越近,宇航队员们只有两天停留时间了。诺顿利用这最后的机会对拉玛作了一次突破性的探查。结果又发现了奇妙的衣服,也许那就是拉玛人的衣服吧。

这时拉玛内响起了警报。南半球那儿有好几十个生物机器人正朝海急行。拉玛正在封舱,像一艘船在暴风雨前所做的准备那样。

撤退的时间到了。宇航队员们都最后回顾了拉玛的内部世界,然后走了出来,进入“大力号”。“大力号”已和拉玛脱离了。

拉玛以惊人的速度直坠向太阳。看来它将被太阳融化了。在距太阳五百万公里时,拉玛开始旋出它的茧壳,并现出火光,几乎是在分解。诺顿在“大力号”上感到一阵阵悲哀。

然而,奇迹出现了,拉玛被包围于全反射球里,以免受太阳的焚烧。随着时间的逝去,那球形保护泡也逐渐变为椭圆球形。

一条十万公里长的热气管,出现于太阳外大气层的上空。它顺着拉玛的轨迹弯曲着,而拉玛自己——或环绕着它的保护茧——却像一粒闪烁的珍珠,越来越快地顺着那股热气管穿过日冕。

拉玛现在以每秒二千公里的速度运动着,而且还在加速。已经不存在它会成为太阳捕获物的问题了。现在,拉玛人的策略是显而易见的了。拉玛来到这么靠近太阳的地方,只是为了汲取能量,使他们能以更快的速度飞向他们最终的,为人类所未知的目标。

很快又发现,他们汲取的不仅是能量,虽然这点谁也确定不了,因为最近的观察仪器在三千万公里以外,但那儿有明确的读数,表示物质也从太阳流向拉玛内部,似乎为了补充它在空间一万个世纪以来的溢漏和损耗。

拉玛越来越快地绕过太阳,比任何曾在太阳系中运行过的物体都要快。两小时内它的方向转了个大于九十度角的弯,最后一次轻蔑地表示,它对于那些被它骚扰得心绪不宁的世界毫无兴趣。

拉玛正对准大麦哲伦星云和银河系后面广袤的空间驶去。

(孙天纬 缩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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