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用”妙用说(之一)
庄子答学生问,说有一种树,长得参天,却毫无用处:拿来做梁嫌弯,拿来做家具嫌扭曲,因而,没人去砍伐它,别的树早成了木板,成了灰,惟有这树,因无用,反倒长寿,反倒成为参天的风景。
禅宗公案的妙处,常常在于不说破,原因是禅是排斥语言的,作为“不立文字”是也,语言与意思常常是“竹篮打水”,至少沾一些水沫而已,因此便有“妙高山顶不可言说,二等峰头,略也话会”——最高妙的禅哲理,语言完全无能为力(因而才有公案的“言语道断”后的“棒”、喝、无言或“哑谜”之类的行为)。
公案说:“祖师西来急(达摩到中国传道的要旨)”是“千屎橛”,佛在哪里?——“佛在屎尿”。
字面看,简直是“谩佛”:最让人顶礼的佛与佛旨,竟然是大便小便。
这“截断众流”后面的禅机,暂不深究,引起我思索的,是另一个东西:“无用”观。
庄子答学生问,说有一种树,长得参天,却毫无用处:拿来做梁嫌弯,拿来做家具嫌扭曲,因而,没人去砍伐它,别的树早成了木板,成了灰,惟有这树,因无用,反倒长寿,反倒成为参天的风景。
无用便是其“用”。颇有禅机。
有用或无用,其实是“分别心”使然。石头常常“无用”,但建筑、修路,乃近现代的造石灰、炼钢铁、提炼化纤,都失不得石头。
与“有用”或“无用”相仿佛的,是“实用”与“虚用”。这一层,是我的杜撰。
——“实用”者,即时、即刻、可见、可闻、可揣、可测之用也,譬如衣之与暖、食之与饥、屋之与居、车之与行。即是“实用”,人们最看重的,常常是实用之物(乃至事、至人!)。
——而“虚用”者,则是可有可无之事物。譬如:衣裳上的装饰、烹调中的色彩、屋宇内的装潢、舟车上的点缀,这一类,于实用一道,全属多余。衣服只能遮羞或御寒、食物只要能果腹或卫生、屋宇只要能遮风挡雨、舟车只要能载人载物,又何须求其华美哉?霓裳美食、华堂丽辇,其“霓、美、华、丽”,全非实用。
然而,人类需要非实用的“虚用”。譬如“名誉”、“派头”、“风度”,全是“虚用”。
“虚用”有用,如是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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