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收支调整的乘数论

四、国际收支调整的乘数论

乘数论又称收入论或收入分析法，分析的是在汇率和价格不变的条件下收入变动在国际收支调整中的作用。它同样不考虑国际资本流动，将国际收支等同于贸易收支。它的基本精神是，进口支出是国民收入的函数，支出的变动通过乘数效应引起国民收入的变动，从而影响进口支出。

根据凯恩斯的宏观经济理论，在开放经济中，国民收入账户的总支出为：个人消费（C）＋私人投资（I）＋政府支出（G）＋商品和劳务出口（X）－商品和劳务进口（M），总收入为消费（C）＋储蓄（S）＋税收（T）。国民收入的均衡条件是总支出等于总收入。用公式表示即为：

　　C＋I＋G＋X－M＝C＋S＋T　　　　　　（8）

调整上述公式可得：

　　（X－M）＝（S－I）＋（T－G）　　　（9）

因此贸易收支差额可以表示为私人部门的储蓄与投资的差额加上政府所财政收入与政府支出的差额。即一国的贸易收支依赖于一国的私人净投资和政府的财政净收入。当二者为正时，贸易收支为顺差。凯恩斯不仅强调支出对收入的决定作用，而且更强调支出变动对收入变动的乘数效应。

（一）封闭条件下的乘数

由于在封闭条件下一国没有对外贸易，因此X＝M＝0。假设政府的财政赤字为D，即政府的财政支出大于财政收入，即－D＝T－G，因此（9）式可以调整为：

　　S＝I＋D　　　　　　　　　　　　　（10）

由（10）式可得：

　　ΔS＝ΔI＋ΔT　　　　　　　　　　（11）

假设c为边际消费倾向，即在增加的收入中增加的消费所占的比例，用公式表示为c＝ΔC/ΔY；s为边际储蓄倾向，即在增加的收入中增加的储蓄所占的比例，用公式表示为s＝ΔS/ΔY。由于居民的收入一般分成两个部分，即消费和储蓄，所以边际消费倾向加上边际储蓄倾向等于1，或c＋s＝1。我们将公式s＝ΔS/ΔY作简单变换，则ΔS＝s·ΔY，将此公式带入（11）式得到：

ΔI＋ΔD＝s·ΔY，即ΔY＝（ΔI＋ΔD）/s（12）

由于s＝1－c，所以（12）式还可以写成：

　　ΔY＝（ΔI＋ΔD）/（1－c）　　　　（13）

这里的1/s或1/（1－c）就是收入乘数。乘数是一个系数，它表示投资或政府支出的变化所导致的收入水平的倍数变化。由于s和c都小于1，所以1/s＝1/（1－c）＞1。例如，s＝0.25，则乘数为4，就是说，如果私人投资或政府支出增加100万美元，则该国的国民收入增加400万美元。反之，如果私人投资或政府支出减少100万美元，国民收入水平也下降400万美元。

（二）开放经济条件下的外贸乘数

为了分析方便，我们假定实施开放经济的是一个小国，即它的进出口变动不会影响世界市场。在开放经济中，进口水平决定于本国的国民收入水平。一般来说，收入水平提高时，该国对进口商品和劳务的需求也增加，因而进口额也会上升。进口额与国民收入水平之间存在如下函数关系：

　　M＝M₀＋mY　　　　　　　　　　　　（14）

上述公式为一国的进口函数，其中M₀为自发进口，即它与国民收入水平无关，m为边际进口倾向，是收入的增减变动对进口增减变动的影响，或进口变动量占收入变动量的比例。由（9）式我们得到：

　　Δ（X－M）＝Δ（S－I）－ΔD　　　 （15）

将ΔM＝m·ΔY、ΔS＝s·ΔY代入上式可得：

　　ΔX－m·ΔY＝s·ΔY－ΔI－ΔD　　 （16）

　　ΔY（s＋m）＝ΔX＋ΔI＋ΔD，进一步调整得：

　　ΔY＝（ΔI＋ΔX＋ΔD）/（s＋m）　 （17）

我们假设，A为支出的增加额，则A＝ΔI＋ΔX＋ΔD，因而（17）式可以简化为：

　　ΔY/A＝1/（s＋m）　　　　　　　　 （18）

这里的1/（s＋m）就是外贸乘数。它表明，在开放经济条件下，私人投资、政府支出、出口每增加或减少1个单位，将导致国民收入增加或减少1/（s＋m）个单位。

在开放经济条件下，一国国民收入由四个部分构成，即Y＝C＋S＋T＋M。如果我们不考虑政府的财政收入部分，一国国民收入的增加为：ΔY＝ΔC＋ΔS＋ΔM，将该等式变形得到：1＝ΔC/ΔY＋ΔS/ΔY＋M/ΔY，于是我们有c＋s＋m＝1，因此1/s＞1/（s＋m）＞1。该结论表明，有了对外贸易以后，主要是考虑进口因素后，一国支出的增减变动所带来的国民收入变动的乘数仍大于1，但小于封闭条件下的乘数。这是因为，考虑了进口因素以后，一国支出增加所带来的收入增加量比没有考虑到进口因素时要小，进口是形成本国国民收入的漏出量，或者说这种进口需求形成了对外国产品的需求，因而形成了外国的收入，所以考虑到进口因素以后的国民收入乘数比封闭条件下的乘数要小。

（三）开放经济中的收入调整机制

为了方便，我们仍然假定所分析的国家是一个小国，下面我们看看在固定汇率制度下，一国如何通过调整收入来调整贸易收支，进而调整国际收支。我们仍用TB表示贸易收支差额，则：

　　TB＝X－M　　　　　　　　　　　　　（19）

　　因此，ΔTB＝ΔX－ΔM　　　　　　　（20）

由于　ΔM＝mΔY，ΔY≠（ΔIΔX＋ΔD）/（s＋m），所以我们可以推出：

　ΔTB＝ΔX－m（ΔI＋ΔX＋ΔD）/（s＋m）（21）

假设该国不改变私人投资和政府支出来调节经常项目失衡，自发的进口变化为零，即ΔI＝ΔD＝ΔM0＝0，则有：

ΔTB＝ΔX－m（0＋ΔX＋0）/（s＋m），简化为：

　　ΔTB/ΔX＝s/（s＋m）＞0　　　　　（22）

（22）式表示，在贸易收支逆差的情况下，出口值每增加（减少）1单位，将使贸易收支改善（恶化）s/（s＋m）倍。由于0＜s/（s＋m）＜1，所以贸易收支改善的数额小于出口增加额。

再假设，ΔI≠0，ΔX＝ΔD＝0，根据（21）式我们得到：

　　ΔTB＝ΔX－m（ΔI＋ΔX＋ΔD）/（s＋m）

　　ΔTB＝0－m（ΔI＋0＋0）/（s＋m），即：

　　ΔTB/ΔI＝－m/（s＋m）＜0　　　　（23）

（23）式表明，私人投资每增加或（减少）1单位，贸易收支将恶化（或改善）m/（s＋m）倍。由于0＜m/（s＋m）＜1，所以其恶化（或改善）贸易收支的数额小于私人投资的增加（减少）额。

同样的，如果我们假定其他变量保持不变，而只改变ΔD，则有：

　　ΔTB/ΔD＝－m/（s＋m）＜0　　　　（24）

这表明，政府的财政支出每增加（减少）1单位，能够使贸易收支恶化（改善）m/（s＋m）倍。由于0＜m/（s＋m）＜1，所以其恶化（改善）贸易收支的数额小于政府支出的增加（减少）额。

我们以上的分析假定所考虑的对象是一个小国，如果它是一个大国，那么它的进出口供求会对外国经济产生不可忽视的影响，就需要将国外回应考虑进去。一个大国的进口是贸易伙伴国出口的重要组成部分，则其进口变化会影响对主要贸易伙伴国商品的需求，进而影响贸易伙伴国的国民收入，结果又会反馈到外国对本国出口的需求上。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大国为消除贸易逆差而减少进口，这将会减少主要贸易伙伴国的收入，而这又会使贸易伙伴国减少对本国商品、劳务的需求，结果造成本国出口下降。根据乘数效应，本国的收入也会减少，进口又将进一步下降……这一过程循环下去，对本国和外国经济都可能有很大的不利影响。总之，在开放经济条件下，各国经济的增减变动或国民收入水平的变动是相互依赖的，或者说各国之间经济的运行状况是相互传递的。

乘数论阐述了对外贸易与国民收入之间的关系，以及各国经济通过进出口途径相互影响的原理，在一定程度上对于我们理解现实经济状况有一定的启发意义。但这一理论是建立在凯恩斯乘数原理的基础上的，模型中没有考虑货币量和价格因素的作用。如果国内已处于充分就业状态，出口增加就意味着过度需求，将造成需求拉起的通货膨胀。出口增加所引起的总需求增加还不同于投资增加所引起的总需求的增加，后者虽也会引起通货膨胀，但从动态看，它过一段时间后会形成新的生产能力，增加供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消过度需求。但出口引起的过度需求则不会形成新的生产能力。这是以乘数论引出的新重商主义政策应用的局限性所在。另外，乘数论同样没有考虑资本流动，因此它关于收入对国际收支的影响分析是不全面的。收入上升虽然会刺激进口增加，但收入上升往往意味着经济繁荣，由此可能会吸引外国资金流入，带来资本账户收支的改善，抵消其对经常账户收支的不利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