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重对立的义项互补

本章主要分析、讨论两字组后一语素的虚实对立，集中表现为义项的互补。也就是说一个多义语素，有的义项虚化程度高并伴随语音弱化，有的义项虚化程度低尚未发生语音弱化，这样就形成了轻重对立与义项虚实的某种关联。事实表明，这种义项虚实的对立和互补不是绝对的，但倾向性很明显，非常值得探讨。举个例子，“坊”的基本语素义指“小手工业者的工作场所”，构成合成词“×坊”不读轻声，如“粉坊、谷坊、酱坊、面坊、磨坊、碾坊、油坊、染坊”，但是作为总称的“作坊”却读轻声。合理的解释是“作坊”作为总称，概括了所有的各类工坊，语义泛化了，而泛化正是虚化的典型表现，那么这里就反映了语素义的虚实与轻重对立之间的某种关联。下面我们先分别描写事实，然后归纳其中反映出来的倾向性规律。

（一）轻重对立与义项虚实

在我们所搜集、梳理的语素虚实与义项互补的现象，集中在下列16个语素，都属于语义类化性的构词语缀。这些多义语素的义项虚实与轻重对立分别描写如下：

1.×人

合成词中后一语素“人”轻读时，都是一些生活中常见的“自然人”。例如：

老人、丈人、夫人、爱人、内人、用人、主人、客人、保人、证人、媒人、犯人、大人、女人、男人、工人、别人

合成词中后一语素“人”重读时，主要有5种类型：

（1）凸显属性的“人”。例如：

敌人、小人、歹人、坏人、恶人、蠢人、狂人、废人、病人、盲人、罪人、凡人、常人、好人、红人、明人、能人、巨人、快人、强人、超人、传人、要人、贤人、哲人、文人、士人、雅人、贵人、真人、完人、伟人、名人、仙人、圣人、佳人、美人、新人、成人、妇人、亲人、情人、友人、故人、熟人、生人、恩人、仇人、富人、穷人、闲人、便人、路人、行人、游人、中人、私人、族人、头人、国人、汉人、黑人、白人、洋人、土人

（2）凸显职业的“人”。例如：

报人、军人、法人、猎人、仆人、牧人、商人、诗人、词人、武人、艺人、线人

（3）人为模拟的“人”。例如：

冰人、泥人、偶人、雪人

（4）历史存在的“人”。例如：

寡人、官人、举人、门人、下人、骚人、贱人、良人、阉人、旗人、浪人

（5）时空指称的“人”。例如：

来人、前人、先人、古人、后人、今人、近人、众人、时人、世人、他人、旁人、外人、本人

2.×家

合成词中后一语素“家”轻读时，“×家”指人，但主要是一些生活中常见的人物，因为太常用了，很多已经可以作为称呼语。例如：

东家、船家、店家、亲家、冤家、娘家、婆家、赢家、输家、行家

合成词中后一语素“家”重读时，“×家”也指人，但主要是社会意义上的各类人物。主要有5种类型：

（1）指家庭或人家。例如：

人家、老家、住家、良家

（2）指政府一方。例如：

皇家、国家、官家、公家

（3）指相对各方中的一方。例如：

男家、女家、买家、卖家、上家、下家、本家、客家

（4）指掌握某种专门学识或从事某种专门活动的人。例如：

大家、专家、作家、画家

（5）指学术流派（即诸子百家）。例如：

儒家、法家、道家、墨家、农家、兵家、农家、

3.×手

合成词中后一语素“手”轻读时，数量很少，主要指某些工具或人。例如：

把手、拉手、扳手／帮手、打手、枪手

合成词中后一语素“手”重读时，数量很多，可以转喻各类人。主要有4种类型：

（1）转喻人手：人手、生手、熟手、新手、副手、助手、下手、援手、右手、左手

（2）转喻对手：敌手、毒手、凶手、对手、后手、先手、平手

（3）转喻职手：舵手、歌手、鼓手、号手、猎手、炮手、旗手、纤手、射手、水手

（4）转喻能手：高手、国手、好手、名手、能手、快手、硬手、老手、里手、圣手

4.×性

合成词中后一语素“性”轻读时，数量不多，主要涉及感知及行为类特征。例如：

忘性、记性、悟性／气性、死性、德性

合成词中后一语素“性”重读时，数量很多，凸显的是各类属性。主要有4种类型：

（1）性格属性。例如：

秉性、禀性、赋性、个性、天性、脾性、品性、生性、习性、心性、火性、癖性、真

性、直性、牛性、灵性、惰性、慢性、急性、耐性、血性

（2）性别属性。例如：

两性、同性、异性、男性、女性、母性、阴性、阳性、中性

（3）物质所具有的属性。例如：

弹性、磁性、延性、展性、药性、碱性、酸性、油性、干性、土性、水性

（4）事物所具有的属性。例如：

共性、个性、感性、理性、党性、属性、特性、惯性、脆性、恶性、良性、硬性、烈性、塑性、野性、兽性

5.×气

合成词中后一语素“气”轻读时，大多为述人的形容词。例如：

骄气、土气、洋气、客气、晦气、丧气、牛气、阔气、狂气、贫气、俗气、文气、小气、秀气、虎气、老气、流气、女气、和气、霉气、娇气、神气、力气、名气、志气、节气、义气、运气

合成词中后一语素“气”重读时都是名词。主要有两种类型：

（1）凸显人的作风及精神状态。例如：

官气、才气、元气、胆气、肝气、脾气、习气、心气、正气、朝气、生气、骨气、豪气、浩气、意气、英气、勇气、锐气、性气、血气、喜气、稚气、士气、手气、语气、暮气、怒气、火气、怨气、闷气、凶气、杀气、邪气

（2）指称自然气候及各类气体。例如：

天气、空气、潮气、大气、氧气、雾气、云气、暑气、热气、冷气、湿气、瘴气、蒸气、煤气、沼气、废气

6.×道

合成词中后一语素“道”轻读时，表示的都是抽象的“道”，多数是形容词。例如：

厚道、公道、妇道、地道、霸道、外道、门道、味道

合成词中后一语素“道”重读时，表示的都是具体的“道”，都是名词。主要有3种类型：

（1）指各种道路。例如：

车道、赤道、管道、轨道、过道、旱道、行道、航道、巷道、河道、夹道、街道、坑道、路道、墓道、盘道、跑道、渠道、熟道、水道、隧道、索道、铁道、通道、要道、甬道、栈道、走道

（2）指某种技艺。例如：

柔道、马道、医道、茶道、花道、书道、神道、妖道、邪道、黑道、白道

（3）指生理性通道。例如：

便道、产道、肛道、尿道、食道、穴道、阴道

7.×法

合成词中后一语素“法”轻读时，合成词构成方式是“V＋法”。例如：

讲法、看法、做法、想法、写法、说法、活法

合成词中后一语素“法”重读时，合成词构成方式是“N＋法”。主要有2种类型：

（1）指一般方法。例如：

办法、方法、手法、土法、兵法、枪法、佛法、技法、戏法、词法、句法、语法、文法、章法

（2）指行政立法。例如：

宪法、王法、公法、国法、家法、民法、刑法、军法、私法、宗法、历法、礼法8.×量

合成词中后一语素“量”轻读时，都表估计、酌量义，“量”是动素。例如：

掂量、估量、衡量、考量、思量、酌量、端量、打量、商量、比量

合成词中后一语素“量”重读时，都表数量、计量义，“量”是名素。主要有2种类型：

（1）指数量或计量。例如：

变量、标量、参量、产量、常量、电量、定量、动量、度量、分量、风量、海量、含量、恒量、极量、计量、剂量、流量、能量、热量、容量、少量、矢量、数量、无量、限量、小量、雨量、音量、质量、重量

（2）指能容纳或禁受的限度。例如：

饭量、胆量、酒量、力量、气量、器量、食量

9.×水

合成词中后一语素“水”轻读时，“×水”并不指水或主要不指水，合成词大多通过隐喻或转喻方式构成。例如：

薪水、油水、散水、滴水、泔水、下水

合成词中后一语素“水”重读时，“×水”指水或液体。主要有3种类型：

（1）自然的“水”。例如：

潮水、泉水、生水、淡水、流水、活水、死水、洪水、雨水、冷水、凉水

（2）人体的“水”。例如：

汗水、口水、泪水、奶水、血水、羊水

（3）生产的“水”。例如：

钢水、铁水、胶水、卤水、墨水、汽水、香水、药水、茶水、滚水、开水、污水、废水

10.×口

合成词中后一语素“口”轻读时，都是专指义。例如：

子口：瓶、罐、箱、匣等器物上跟盖儿相密合的部分。

牲口：用来帮助人做活的家畜，如牛、马、骡、驴等。

牙口：牲口的年龄。

钢口：刀、剑等刃部的质量。

茬口：轮作作物的种类和轮作的次序。

焰口：佛教用语，形容饿鬼渴望饮食口吐火焰，和尚向饿鬼施食叫放焰口。

说口：二人转等曲艺中指演员上场后的一段说白。

髯口：戏曲演员演出时所戴的假胡子。

合成词中后一语素“口”重读时，都是类指义。主要有3种类型：

（1）指人口。例如：

人口、家口、户口、活口

（2）指出入通过的地方。例如：

隘口、岔口、出口、道口、渡口、港口、关口、海口、河口、路口、门口、缺口、闸口、入口、山口

（3）泛指“口子”。例如：

插口、创口、断口、封口、豁口、裂口、炉口、窗口、伤口

11.×弄

合成词中后一语素“弄”轻读时，侧重个人之间非正式的作弄、哄骗、逗乐等含义。例如：

拨弄、哄弄、逗弄、和弄、糊弄、卖弄

合成词中后一语素“弄”重读时，语义侧重在“玩弄”。主要有两种类型：

（1）摆弄具体物品。例如：

摆弄、舞弄、搬弄

（2）糊弄群众对象。例如：

耍弄、玩弄、戏弄、愚弄、捉弄

12.×实

合成词中后一语素“实”轻读时，修饰对象是人或具体事物。例如：

老实、塌实、诚实、壮实、敦实、结实、憨实、圆实、厚实、肥实、严实、密实、粗实、牢实、皮实、匀实

合成词中后一语素“实”重读时，修饰对象是抽象事物。例如：

笃实、坚实、平实、切实、妥实、翔实、忠实、真实

13.×和

合成词中后一语素“和”轻读时，侧重描写人之常情的“和”。例如：

顺和、调和、随和、说和、乐和

合成词中后一语素“和”重读时，侧重描写事物属性的“和”。例如：

饱和、醇和、缓和、平和、晴和、融和、柔和、协和、中和

14.×匠

合成词中后一语素“匠”轻读时，指技术型的普通工匠。例如：

石匠、鞋匠、木匠、皮匠、瓦匠、铁匠、漆匠、铜匠、锡匠

合成词中后一语素“匠”重读时，指艺术型的特种工匠。例如：

花匠、画匠、银匠

15.×食

合成词中后一语素“食”轻读时，凸显食物的类型。例如：

茶食、伙食、粮食、饭食、吃食、面食、蒸食、肉食

合成词中后一语素“食”重读时，凸显食物属性。例如：

白食、冷食、零食、流食、软食、素食、甜食、主食

16.×瓜

合成词中后一语素“瓜”轻读时，指瓜类，但都是转喻类命名。例如：

冬瓜、黄瓜、西瓜、南瓜、北瓜

合成词中后一语素“瓜”重读时，也指瓜类，但都是特征性命名。例如：

菜瓜、地瓜、番瓜、金瓜、苦瓜、木瓜、匏瓜、丝瓜、笋瓜、糖瓜、甜瓜、香瓜、油瓜

（二）义项互补的认知倾向

上面我们分别对16组轻重对立而义项互补的实例进行了描写，重在梳理多义语素的义项互补与轻重对立的关联性。虽然不同的语素虚实程度不一，互补分布多样，也存在一定的随意性，但总体来看，这种语素虚实导致的轻重对立和义项互补的关联性还是有较明显的理据性，并具有认知上的心理现实性。主要体现在如下几个因素：

1.生活的关联性

（1）凡是生活中常见的或与生活关系密切的事物，由于使用频率高，口语色彩重，后一语素倾向于轻读，反之则重读。

比如“×人”中“主人、客人、男人、女人”这些生活中常见的“人”都轻读，但凸显属性的“人”（如：敌人、红人、伟人、恩人）、凸显职业的“人”（如：军人、法人、艺人、商人）、人为模拟的“人”（如：冰人、泥人、偶人、雪人）、历史存在的“人”（如：寡人、官人、举人、阉人）、时空指称的“人”（如：古人、今人、时人、世人）都重读。

又如“×家”中“东家、店家、亲家、冤家”与生活关系较为密切，“家”都轻读，并有称呼语的趋向；但指家庭或人家（如：人家、老家、住家、良家）、指政府一方（如：公家、官家、国家、皇家）、指相对各方中的一方（如：买家、卖家、上家、下家），指掌握某种专门学识或从事某种专门活动的人（如：大家、专家、作家、画家）、指学术流派（如：儒家、法家、道家、墨家），“家”都重读。

再如“×性”中“忘性、记性、悟性、德性”这些日常口语，“性”都轻读；但性格属性（如：个性、天性、品性、生性）、性别属性（如：同性、异性、男性、女性）、物质所具有的属性（如：弹性、磁性、药性、碱性）、事物所具有的属性（如：共性、理性、惯性、恶性），“性”都重读。

（2）凡是涉及人事方面的品性、情感、关系等范畴的词，后一语素倾向于轻读，反之则重读。

比如“×和”中侧重描写人之常情的“顺和、调和、随和、乐和”，“和”轻读；但侧重描写事物属性的“饱和、缓和、融和、中和”，“和”重读。

又如“×实”修饰对象是人的“老实、诚实、壮实、结实”，“实”轻读；但修饰对象是事物的“坚实、切实、翔实、真实”，“实”重读。

再如“×弄”中侧重个人之间非正式的作弄、哄骗、逗乐等含义的“哄弄、逗弄、糊弄、卖弄”，“弄”轻读；但侧重摆弄具体物品的“摆弄、玩弄、舞弄、搬弄”，“弄”重读。

（3）凡是生活用语中有专指义的概念，后一语素轻读，反之则重读。

比如“×口”中有专指义的“牲口、钢口、茬口、焰口”，“口”轻读；但类指义的“口”都重读，如指人口（人口、家口、户口、活口），指出入通过的地方（渡口、港口、关口、路口），泛指“口子”（插口、断口、裂口、伤口）。

又如“×水”中的“薪水、油水、泔水、下水”并不指水或主要不指水，大多是通过隐喻或转喻方式构成，有专指义，“水”轻读；但一般指水或液体的“水”都重读，如自然的“水”（潮水、泉水、洪水、雨水），人体的“水”（汗水、口水、泪水、奶水），生产的“水”（钢水、胶水、墨水、香水）。

2.构词的常规性

通常合成词的构成有一个常规与特殊的问题。如果组合的语素是本义或基本义，语义实在，功能属性不变，属于常规构词，一般后一语素不轻读；如果组合的语素是引申义，语义虚化，功能属性有所改变，属于特殊构词，往往是后起的用法，后一语素可能轻读。也就是说，常规性构词不轻读，非常规性构词因成词性强而往往轻读，这是语素虚实与读音轻重的关联性之一。

比如“×手”的附缀“手”是个名素，通常与名词性或形容词性的语素组合，这些合成词属于常规构词，“手”不轻读，如转喻人手（新手、副手、助手、下手），转喻对手（敌手、毒手、凶手、对手），转喻职手（舵手、歌手、鼓手、号手），转喻能手（高手、好手、快手、老手）；但“手”与动词性语素组合，就带有特殊性，专指某些工具或人物，“手”轻读，如“拉手、扳手、帮手、打手”。

又如“×法”的附缀“法”也是个名素，通常与名词性语素组合成“N＋法”，“法”不轻读，如指一般方法（办法、手法、枪法、戏法），指行政立法（宪法、公法、民法、刑法）；但“法”与动词性语素组合成“V＋法”，是后起的用法，有一定的能产性，“法”轻读，如“看法、做法、想法、说法”。

再如“×瓜”很有意思，此类组合都指瓜类，但如果是按一般的特征命名的，“瓜”都不轻读，如“菜瓜、地瓜、苦瓜、丝瓜、笋瓜、糖瓜、甜瓜、香瓜、油瓜”；如果是通过转喻来命名的（如方位、季节等）就带有特殊性，“瓜”就轻读，如“冬瓜、黄瓜、西瓜、南瓜、北瓜”。

3.事物的归类

通常名素构成的偏正式合成词有一种分类功能，通过前一语素来对后一语素的“类”加以细分，这是词汇随着社会发展而发展的典型表现。在义项互补和轻重对立的关联中，如何归类，那些轻读，那些不轻读，也表现出一种认知上的倾向。

比如“×匠”就是对从事各类技术行业的人加以分类，其中如果指技术型的普通工匠，“匠”都轻读，如“石匠、鞋匠、木匠、皮匠、瓦匠、铁匠、漆匠、铜匠、锡匠”；但如果指艺术型的特种工匠，“匠”不轻读，如“花匠、画匠、银匠”。也许这种对立蕴含了一种理念：各类工匠是有层次之分的，相对而言纯技术工种层次较低，而艺术性含量高的层次较高，这种人们认知中的层次高低通过语音轻重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反映。

又如“×食”自然是对食品的一种分类，但可以有两种标准：一种是根据食品的类型，另一种是根据食品的属性。前一种分类如“茶食、粮食、饭食、吃食、面食、蒸食、肉食”，“食”都轻读；而分类后一种如“白食、冷食、零食、流食、软食、素食、甜食、主食”，“食”不轻读。也许这也反映了人们的认知方式，食品类型显而易见，无需太多关注，而食品属性不易识别，需要说明，也就就显得比较重要。这种分类的重要性差别也通过语音轻重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反映。

4.功能的转化

一般来说，一个多义语素是通过隐喻或转喻的认知方式引申出来的，在引申的过程中语素义的功能也可能发生变化，导致所构成的合成词的功能也发生相应变化。如果这个语素体现的是本义或引申义的原型功能，构成的合成词功能也未发生变化，那么他们不轻读，反之则轻读。

比如“×量”中的“量”的本义是指数量或计量，是个名素，构成的合成词都是名词，这些词中的“量”不轻读，如“重量、产量、电量、定量”；“量”的一个引申义指能容纳或禁受的限度，也是个名素，构成的合成词也都是名词，这些词中的“量”也不轻读，如“饭量、酒量、胆量、器量”。但是“量”还有一个通过转喻而来的、后出现的引申义，指估计、衡量的行为，转化为动素，构成的合成词都是动词，这些词中的“量”轻读，如“估量、衡量、考量、打量”。

又如“×道”中的“道”的本义是指道路，是个名素，构成的合成词都是名词，这些词中的“道”不轻读，如“车道、跑道、渠道、隧道”；“道”通过隐喻引申指人的生理通道，也是个名素，构成的合成词也都是名词，这些词中的“道”也不轻读，如“便道、产道、尿道、食道”；“道”进一步通过隐喻引申指某种技或艺，还是个名素，构成的合成词还都是名词，这些词中的“道”还是不轻读，如“柔道、医道、茶道、花道”。但是“道”进一步通过隐喻引申为抽象的“道”，本身还是个名素，构成的合成词整体功能转化为形容词，这些词中的“道”就轻读，如“厚道、公道、妇道、霸道”。

再如“×气”中的“气”的本义是指自然气体，是个名素，构成的合成词都是名词，这些词中的“气”不轻读，如“空气、云气、蒸气、煤气”；“气”通过隐喻引申指人的作风及精神状态，也是个名素，构成的合成词也都是名词，这些词中的“气”也不轻读，如“才气、正气、朝气、骨气”。但是“气”进一步通过隐喻引申为人的气质，本身还是个名素，构成的合成词整体功能转化为形容词，这些词中的“道”就轻读，如“洋气、阔气、俗气、小气”。

从上述实例分析可以发现，一个语素的本义是原型义，往往比较实在，构成的合成词通常整体功能不变，所以不轻读；而当这个语素通过隐喻产生了引申义，就有不同程度的虚化，可能导致所构成的合成词整体功能改变。语素义实在且合成词整体功能不变，不读轻声；语素义引申虚化且导致合成词整体功能改变，读轻声；这也是语素虚实与轻重对立之间关联性的一种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