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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传统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

时间:2022-03-1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中国儒释道三家都主张用直觉思维的方式把握宇宙本体和人生真谛。中国佛学更是把直觉体悟的思维方式发展到极至。
中国传统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_中国传统文化概要

第三节 中国传统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

几千年的农耕文明形成中国人重实际黜玄想的性格,中国哲学也具有很强的实用理性。春秋战国时期,先秦各家为寻找社会大变动的前景出路授徒立说,既没有走向闲暇从容的抽象思辨之路(如希腊),也没有沉入厌弃人世的追求解脱之途(如印度),而是执著人间世道的实用探求。从哲学发展看,辩证思想丰富而成熟,是整体观照下有机联系的综合辩证,而不是抽象思辨中概念精确的逻辑辩证,是互补的辩证法而不是否定的辩证法。认识论从属于伦理学,为修养生性服务,强调直观体悟,经世致用,知行合体,完全不同于西方古典哲学。

一、辩证联系的整体思维

概括中国传统哲学的思维现象,最根本的特征是整体性、有机联系和辩证综合。正如李约瑟在《中国科学技术史》中所说:“当希腊人和印度人很早就仔细考虑形式逻辑的时候,中国人一直倾向于发展辩证逻辑。与此相应,在希腊人和印度人发展机械原子论的时候,中国人则发展了有机宇宙哲学。”[32]

西方哲学重视逻辑推理分析相反,中国哲学重视有机的整体联系。这种思维主要来源于易经哲学,强调从多归结到一,统一的观念非常强。西方分析哲学则强调由一到多,要了解一个事物,首先了解它的结构,层层深入,分析其差异。西方哲学的概念只限定一个本质,中国哲学的概念则包容了多种本质。如西方的上帝就是与人分离的神,所指非常明确。中国的“天”却包容万千,既是指客观存在的天地万物,又是指形而上的宇宙本体,至大无限,无所不包。更不同的还在于它变化无居,生生不已,而且与人同体,充分显示了中国哲学的有机性,充满生命意识。再比如西方的法和中国的理,正好体现了不同的思维模式。“法”是经过分析后的抽象,每一个都应该遵守,保障个人的权力。“理”却是一种整体秩序,讲人与人之间形成和谐关系,宽泛的道德原则。前者重个体讲差异,后者重整体尚和谐。

中国思维是一种综合的辩证思维。中国哲人观察宇宙人生,总是以一种“统观”、“会通”的方式,着眼于天地人我,注重相互的依存和密切联系乃至发展变化。以《周易》、《老子》、《大乘起信论》等为代表的辩证思维模型是“一物两体”、“一体两面”、“一心二门”“整体——对待——流行”的模型。例如以易、道、天、太极、太虚为一体,以阴阳、乾坤、形神、心物、理气、翕辟、动静等为两面。所谓“一阴一阳之谓道”、“反者道之动”、“阳中有阴,阴中有阳”、“动静无端,阴阳无始”等,既不把矛盾的对立看成僵死的、绝对的,也不把矛盾的统一看成是机械相加,或一方吃掉一方,而是互相补充渗透,相反相成。这是一个弹性很强的诠释模式和思想架构,如果以分析思维为基础,将更加具有科学性现代性。

不可否认,在中国思维发展史上也有重视逻辑分析的学派。荀子主张形式逻辑的类推原则,倾向于对事物及其类别的确定性加以研究,有实证分析的认知倾向。墨家严格地确立了概念、判断、推理的逻辑程序和规则,《墨经》指出的“故”、“理”、“类”的归纳、推理和类比推理,亦有精到之处。名家对分析思维也有贡献。然而,因为中国哲学中最基本最重要的宇宙观是天人合一,由此决定了中国思维的整体观照模式。

二、直觉体悟

直觉体悟是一种很独特的思维方式,它不凭借语言、概念、逻辑推理认知世界,而是以个人的经验智慧直接切入本质。中国儒释道三家都主张用直觉思维的方式把握宇宙本体和人生真谛。儒家的道德直觉、道家的艺术直觉、佛家的宗教直觉都把主客体当下融合的高峰体验推向极至。

老子主张“涤除玄览”。“涤除”即否定、排除杂念,“玄览”即深入静观。只有抛开了一切欲望烦恼的困扰,保持心境的和平宁静才容易悟“道”。庄子主张“心斋”、“坐忘”。“心斋”即保持心境的虚静纯一,以便直接与道契合。“坐忘”即心灵空虚到极点,忘却了自然和社会,忘却了肉身和智慧,物我两忘,浑然冥同大化之境,超凡入圣,与道合一。

孟子讲“不虑而知”、“不学而能”的良知良能,宋代陆九渊将孟子这一思想发展为心学,追求“吾心”与“宇宙”的冥契,他教弟子曰:“无事则安坐瞑目,用力操存,夜以继日,如此者半月。一日下楼,忽觉此心已复滢滢中立。”王阳明的“致良知”也是扬弃知觉思虑、直接用身心体验宇宙的终极实在。

中国佛学更是把直觉体悟的思维方式发展到极至。慧能是不识文字却能悟道的开山典范。他的主要教义之一是“不立文字”,因为在他看来,任何语言文字只是人为的枷锁,不能使人真正把握真实的本体。相反,正是由于执著于思辨、认识、语言,反而束缚了人们对道的理解。禅宗认为“悟道”不是知识或认识,而是个体对人生谜、生死关的参悟,只有靠个体的亲身体验才能获得。其实,庄子早就有过“得鱼而忘筌”、“得意而忘言”之说;魏晋玄学又有言意之辩,将“言不尽意”、“得意忘言”大大推进了一步;禅宗干脆明确指出束缚在言语、概念、逻辑、思辨和理论里,如同束缚在有限的现实事物中一样,根本不可能悟道。

直觉体悟的思维方式的确有它独特的价值。首先它突破了语言达意的局限,无阻碍无隔绝与道观照,更为真实和深刻。其次它压缩或抛弃了逻辑程序,开门见山地切入本质,更为简捷凝练。正如一位僧人讲得道的体会时说,吾开悟以前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吾开悟时,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吾开悟后,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尽管我们看不到思维前后的逻辑过程,但仍能感到极强的思维力量。

对于习惯了严密的逻辑推理思维的西方人来说,直觉体悟的思维方式显得有些神秘玄妙。由于概念的不确定又造成一定的模糊性。比如天谓何也?它是人们头顶上的一片空间,是神之所在,是不可抗拒的规律,是权威的象征,是法则……当你去追究它的确切含义时,你被拒绝了。道谓何也?是宇宙本体,是自然规律……然而究其实,那便是模糊不定的可道即非道的“道”。所有重大基本的哲学概念都落不到实处,都没有确定明晰的内涵和外延。没有落实又最为落实,正好表明无限广大精深,无始无终又难以规范的性质,只有不断地认识它,却永远不可能明确地限定它。由此可见,直觉思维的模糊性反而具有更多的灵活性和更强的涵盖力,任何时代任何人都可以凭自己的体验对它作经验的觉解。不是吗?几千年来,后人在先哲提出的“道”、“天”、“气”、“一”等本体思想中发现了无穷尽的意象。一本《易经》从男女生育的经验中抽象出最简单又最丰富、最不确定的宇宙符号,最原始的生命现象靠它解释,最先进的计算机科学原理也用它来解释。

三、知行合体的行为方式

知行关系是中国哲学家特别重视的问题。它所涵盖的是理论与实践的统一。中国哲学家一向关心理论的实用价值而不做纯粹思辨,他们的兴趣不在于建构理论体系,而在于解决人生实际问题。先秦时期,名辩家曾热心于逻辑推理,却被斥为虚言辞章混说无稽;魏晋时代,玄学家的清谈也只在上层知识界风行,终被正统文化所淘汰;唐代,唐三藏从印度取回真经,但在中国这块务实的土地上,唯识宗那种形而上学的理论、抽象思辨的方法、繁琐缜密的教义被拒绝了,其学无徒相传。佛教在中国的传播简直就是一部实用化、世俗化的历史。即使最注重形而上学的道家,“无为而无不为”的宇宙哲理也成为统治者的治国之道。在中国,没有哪一派思想家认为自己的哲学是一种思辨活动,而是用于教化人,强调知行合体,言行一致,身体力行,经世致用,以达到“圣贤”、“至真”、“涅槃”的境界。

孔子为人为道,不尚空谈,没有系统的理论著述,只把自己的生命体验告诉弟子,留下只言片语。然而他人生实践中形成的道德人格却令后世人敬仰追随。《中庸》主张:“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强调理解与力行并重。王阳明明确提出“知行合一”的观念:“知是行的主意,行是知的工夫,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33]“知之真切笃实处便是行,行之明觉精察处便是知。”[34]明清之际,还有许多思想家涉及到“知”“行”的论述,但其内容也仅仅局限于道德修养与道德实践。如果将“知”推广到自然知识和其他理论知识系统,将“行”扩展为包括道德实践在内的社会实践,中国哲学知行合体的行为方式将具有更加深刻的意义。

总之,在传统哲学中,“道”、“易”、“诚”、“仁”、“太极”等,既是可超越的本体又是内在的本体。就人与世界的基本共存关系而言,中国传统哲学总是通过天人、体用、心物、知行的契合来加以沟通和联结。天人之间,形而上与形而下之间,价值理想与现实人生之间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这种“内在超越”的思路,使天道与心性同时作为价值之源,开掘心性,就靠拢了天道;落实行为,就实现了理想。中国哲学的宇宙观念、人生智慧、思维方法、行为方式,在现代仍然是全人类极其宝贵的思想传统和思想资源,是中国现代化事业的源头活水之一。

【注释】

[1]《礼记·中庸》

[2]《孟子·梁惠王上》

[3]《孟子·尽心上》

[4]《论语·里仁》

[5]《论语·八佾》

[6]《论语·颜渊》

[7]《论语·颜渊》

[8]《论语·述而》

[9]《论语·卫灵公》

[10]《礼记·中庸》

[11]《荀子·性恶》

[12]《朱子文集》卷七十

[13]《张载集》第376页

[14]《老子·第二十一章》

[15]《老子·第二十五章》

[16]《庄子·骈姆》

[17]《庄子·让王》

[18]《庄子·齐物论》

[19]《庄子·天下》

[20]《论语·阳货》

[21]《孟子·尽心》中华书局出版《孟子译注》第301页

[22]《孟子·梁惠王上》

[23]《周易·系辞传》

[24]《蜀相》

[25]《示儿》

[26]《江城子·密州出猎》

[27]《满江红》

[28]《过零丁洋》

[29]《自题小像》

[30]《论语·卫灵公》

[31]《孟子·滕文公下》

[32]李约瑟《中国科学技术史》第三卷337页

[33]《传习录上》

[34]《王文成公全书》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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