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学与科学

基督教人文学者通常，历史学家都把意大利的“异教徒”人文主义与北方的基督教人文主义区别开来。在北方，为加深对基督教的了解和恢复它的道德活力，基督教人文主义者都细心研究希伯来和希腊文本的圣经，并阅读早期基督教的拉丁文和希腊文著作。在并不自诩懂得人文主义学问的人物当中，宗教仍然是一股力量。中世纪的各种智能爱好继续存在，鲜明的例子是：继续创办一所又一所大学。人文主义者一般把大学看作是一种学究式、僧侣式和“经院式”学问的中心。大学倾全力于神学或医学和法律，很少鼓励实验科学，更少鼓励纯文学的研究。15 世纪在意大利，没有建立过任何新的大学。但在西班牙，在法国，在苏格兰，在斯堪的纳维亚，尤其在德国，新的大学如雨后春笋般地发展起来。在 1386 年至 1506 年期间，在德国建立的大学不少于十四所。马丁·路德⑳就是在 1502 年最新创办的一所大学——维滕堡大学，发起新教改革的。

这时，在宗教大动乱前夕，在商业交通命脉从中欧转移到大西洋沿海地区之前，德国是欧洲生活的一个主要中心。从政治上说，说德语的世界是一个难以名状、组织很差的地区，组成部分又多又杂；尼德兰和瑞士尚未分开。然而，在经济上，西德意志和南德意志却遥遥领先多数西欧国家；城镇贸易繁荣，而德意志银行家族，例如著名的富格尔家族，控制的资本比欧洲其他地方的同行都要多。技术创造能力旺盛，矿业在发展；1450 年左右，正是在莱茵兰的美因茨城，古腾堡使用活字模印刷出版了第一批书籍。在绘画方面，德语世界和西部边陲地区产生了佛兰德派艺术大师，而南德意志则产生了丢勒㉑和霍尔拜因兄弟㉒。

德意志对早期现代科学的贡献在智力上，德意志在欧洲的拉丁文化中据有一席之地，可是这一点常因德国作者姓名在现代早期拉丁化而变得模糊不清。雷乔蒙塔纳斯（约翰·米勒的拉丁文名字）在他短促的一生中，奠定了数学宇宙概念的基础。他也许是 15 世纪最有影响的科学工作者，特别是因为列奥纳多·达芬奇的科研工作一直无人知晓。库扎的尼古拉，莱茵兰人，教士，他的神秘哲学已成为嗣后数学和科学发展的一部分。哥白尼就是从爱好数学的环境中脱颖而出的，他认为地球围绕太阳旋转。不错，他是个波兰人，但他出生在东普鲁士德意志人与波兰人混居的地区。在对数学的共同兴趣的激励下，欧洲最出名的制图学家也都是德意志人，例如贝海姆和舍纳，他们的世界地图代表当时最先进的地理知识。巴拉赛尔苏斯（霍恩海姆的拉丁文名字）在巴塞尔大学着手改革医学。他那杂乱的预言使他成为一个科学家和庸医的混合体，然而，事实上，当时科学尚未与神秘学截然区别开来，在人们心目中，两者都能驾驭各种自然力量。在文学和艺术上令人铭记的一个类似人物是著名的浮士德博士。在现实生活中，浮士德也许是 16 世纪上半叶一个有学问的德国人。据说他为获得知识和权力，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魔鬼。浮士德的故事早于 1593 年在英国就由克里斯托弗·马洛㉓编成戏剧，晚些时候又由歌德㉔写成诗。在浮士德的传说中，后代人可以看到现代人忘情奋斗的象征。

那种认为人有能力了解和驾驭物质自然世界的思想，在阿尔卑斯山脉以北的地区特别得到发展，这种思想与认为人的个性无限丰富的那种分外纯粹的意大利人文主义思想是相一致的。它们共同构成崭新的文艺复兴精神，双方都强调解放人的无限潜力。这两种思想经常互相影响；事实上，刚刚提到过的科学工作者，如雷乔蒙塔纳斯、库扎的尼古拉、哥白尼，大都在意大利生活多年，深受意大利思想的熏陶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