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文宣帝长醉不醒

北齐文宣帝长醉不醒

东魏（都邺，位于今河北省临漳县西南）武定八年（550年）五月，执掌朝廷军政的丞相高洋迫使魏孝静帝元善见让位，自行即位，是为文宣帝，改国号为齐，史称北齐。

北齐文宣帝立国之初，尚能“留心政术，以法驭下，公道为先”，使得政局稳定，“内外莫不肃然”。可是，他未能慎善其终。在位几年以后，北齐文宣帝陶醉于自己所建立的功业，“遂流连耽缅，肆行淫暴”，变成一个无恶不作的暴君。

北齐文宣帝乱淫滥杀

文宣帝荒淫无度，拥有众多的后妃仍嫌不足，还经常从歌女娼妓中猎艳。歌妓薛氏长得很美，文宣帝把她收入后宫。后来，文宣帝听说清河王高岳（高洋堂叔）由薛氏的姐姐引荐曾把薛氏接进家里，妒火中烧。文宣帝来到薛氏的姐姐家，亲手锯杀薛氏的姐姐，令高岳奸其尸。高岳不肯听从，文宣帝派人用毒酒逼令高岳自杀。之后，文宣帝忌恨薛氏曾与高岳有过私情，亲手斩下她的头颅，扔到宴会桌上，并令人肢解她的身体，敲击她的大腿骨取乐。

皇亲外戚之家稍有姿色的女子，文宣帝也不放过，“不问亲疏，多与之乱”。文宣帝看中了其父高欢之妾、彭城王高浟（文宣帝之弟）之母尔朱氏，想奸污她，遭到尔朱氏拒绝。文宣帝便举刀将尔朱氏砍死。李皇后的姐姐姿色出众，多次受到文宣帝奸污。为了将她收入后宫，文宣帝将其丈夫原东魏乐安王元昂召来，令元昂趴下，朝他身上接连射了一百多支响箭，将他活活射死。李皇后为此伤心痛哭，不进饮食，要把皇后位让给姐姐。经娄太后（文宣帝之母）发话，文宣帝才没有废立皇后。

北齐文宣帝暴虐无道

文宣帝视群臣如草芥。他无缘无故用马鞭抽打宰相杨愔的脊背，直至其鲜血直流，浸透衣袍；又想用刀划开杨愔的肚皮，被人巧妙开脱；还曾把杨愔放进棺材里，装上丧车，出殡取闹，都督（军事将领）韩哲没有罪过，文宣帝将他召入宫内，当众杀死，都督尉子辉陪文宣帝在新建的三台游玩，文宣帝在嬉戏中用铁槊将他刺死，尚书右仆射（副宰相）崔暹去世后，文宣帝问崔暹之妻李氏想念还是不想念，李氏回答想念。文宣帝随手将李氏杀死，把她的头割下来扔到墙外。

宰相高德政多次劝谏文宣帝要爱护臣下，不可妄杀无罪之臣，引起文宣帝不满。高德政担心被杀，称病没有上朝，想寻机到外地任职。文宣帝获知此情后，令人砍下高德政三个脚趾。第二天早晨，文宣帝突然带人来到高德政家，发现其床上堆有准备转移的珍宝，极为恼火，当即下令将高德政斩首。接着，文宣帝又下令斩杀高德政的妻子及其儿子高伯坚。

文宣帝在宫殿大庭常设鼎、锯、锉刀、石碓等刑具。每次醉酒后，他总要杀人取乐。朝中百官无不提心吊胆，文武近臣惶惶不可终日。为了避免众臣无辜被害，杨愔令人把一些死刑犯关在附近密室，以备文宣帝杀人取乐之用，称其为“供御囚”。

文宣帝曾向侍臣询问东汉开国皇帝刘秀为何能使汉朝中兴，有人答称因为刘氏宗族没有被杀尽。此话引起文宣帝对东魏元氏皇族的忌恨。于是，文宣帝下令将东魏元氏皇族尚存的七百二十一人全部处死，把他们的尸体扔进漳水。此后，人们从鱼腹中发现人的指甲，吓得很久不敢吃鱼。

对于骨肉兄弟，文宣帝同样残酷无情。青州（治所位于今山东省青州市）刺史（军政长官）永安王高浚（文宣帝之弟）从任所回到京都后，对文宣帝的荒淫残暴多有劝诫。文宣帝对高浚怀恨在心。高浚返回任所后，又上书对文宣帝加以劝谏。文宣帝大为恼火，下令将高浚抓捕，关入邺城监狱。文宣帝要术士占卜未来，术士诡称日后有穿黑衣的人谋乱。文宣帝听人说漆最黑，以此引申，把在其兄弟中排行第七的刚肃王高涣也关进邺城监狱。不久，文宣帝令人投火入牢，将高浚、高涣二人活活烧死。

北齐文宣帝酗酒成性

文宣帝嗜酒如命，且十饮九醉。醉酒后，他常常狂歌乱舞，通宵达旦，或者披头散发，赤身裸体，在街巷里狂奔乱跑。一次，文宣帝喝醉了，娄太后举起手杖打他，骂道：“什么老子生下这种儿子！”文宣帝随口说：“该要把这老太婆嫁给胡人了！”娄太后勃然大怒，文宣帝当即钻到床下想把母亲逗笑，用身体猛一顶床，反把坐在床上的娄太后摔伤。酒醒后，文宣帝感到羞愧，要人点起火堆，想投火自焚。娄太后的火气消了下去，令人将文宣帝拉开。此后，文宣帝信誓旦旦，决心戒酒。可是仅仅过了十天，他又酗酒如初。

一次，文宣帝离京西巡。酒醉后，他下令骑兵包围为他送行的文武百官，大喊道：“我一举鞭你们就将他们杀死！”喊过后，文宣帝当即便昏睡过去，直到天黑，仍然烂醉如泥。

又一次，文宣帝醉酒后用箭射李皇后的母亲崔氏，骂道：“我喝醉后连太后都不认识，何况你这个老奴婢！”接着，文宣帝挥扬马鞭打了崔氏一百多下，扬长而去。

再一次，文宣帝饮酒饮到兴头上，欣然叹道：“真快乐啊！”都督王纮随声应道：“有大乐，亦就有大苦。”文宣帝质问道：“你这是什么话？”王纮答道：“常饮常醉，损害了身体，如果导致亡国，这就是最大的痛苦！”文宣帝大为恼怒，下令将王纮绑起来拉出去斩首。转而，文宣帝念及王纮当年曾冒死护卫过文襄帝（文宣帝已故同母兄高澄，文宣帝即位后追封他为文襄皇帝），又下令将他释放。

还有一次，常山王高演（文宣帝同母弟），见文宣帝又在纵饮，忧愤得痛哭流涕。文宣帝受到感动，当即把酒杯掼到地上说：“你如此担心我醉酒，从今以后，有谁再拿酒给我饮，我就将他斩首！”没过几天，文宣帝便故态复萌，“沉湎益甚”。

长期狂饮滥醉终于导致北齐文宣帝一病不起。临终前，他“不能进食，唯数饮酒”。北齐天保十年（559年）十月，文宣帝病逝，时年三十一岁。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四《齐显祖狂暴》

《北齐书》卷四《文宣帝纪》

【简评】

北齐文宣帝荒淫暴虐令人发指，其因酒精中毒而死，于国于民都是幸事。至于北齐文宣帝为何没有亡国，清代学者顾炎武认为：“文宣承神武⁽¹⁾之余，纪纲粗立，而又有杨愔辈为之佐，主昏于上而政清于下也。”⁽²⁾

【注释】

(1)即高洋之父高欢。

(2)《日知录》卷二《殷纣之所以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