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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乱之中西迁

时间:2022-11-21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8月13日,日军在上海金山卫登陆后,中日淞沪会战打响,同时,日军还出动飞机轮番轰炸首都南京。此前,中央研究院为保存珍贵资料、仪器、标本安全,在上海淞沪会战开始之时,即已决定将其运至江西南昌莲塘江西省农业院保存,动植物研究所一部分标本随之先为运走。南京沦陷后,悉数被日人所办上海自然科学研究所接收,并运往上海。缉斋为心理研究所所长汪敬熙,时与动植物所一同迁移至南岳。

一、初迁衡阳

1937年7月7日,北平卢沟桥事变爆发,日军发动全面侵华战争。8月13日,日军在上海金山卫登陆后,中日淞沪会战打响,同时,日军还出动飞机轮番轰炸首都南京。当中方在战场上处于劣势之后,10月29日,国民政府最高领导者蒋介石在国防最高会议作《国府迁渝与抗战前途》之演讲。11月19日,国防最高会议正式决定迁都重庆。从此,国民政府所属机构陆续移驻重庆,同时,一些工厂、学校、学术机构也纷纷西迁。此前,中央研究院为保存珍贵资料、仪器、标本安全,在上海淞沪会战开始之时,即已决定将其运至江西南昌莲塘江西省农业院保存,动植物研究所一部分标本随之先为运走。在西迁过程中,许多机构是随着战争蔓延而决定前往何处,在开始之时,并无明确计划,而是盲目和随意,中研院许多研究所均是如此。

1937年11月12日上海沦陷,战事更加紧急,中央研究院正式奉命西迁,代理总干事傅斯年碍于运输工具及交通困难,乃决定各所自行疏迁,京沪两地各所“除气象研究所迁至汉口外,其余各所均迁至湖南长沙及衡阳。继又将动植物、社会、心理三研究所迁至广西阳朔;地质、物理两研究所迁至桂林;历史语言、化学、天文、工程四研究所迁至昆明。”[22]动植物所之迁移,由于准备较早,重要书籍、仪器及模式标本,皆无重大损失。其他植物标本因数量庞大,运至后方者,不及全数之五分之一,致使大多标本尚留南京所中。留于南京所中,不仅有大量植物标本,还有甚多动物标本及昆虫标本。南京沦陷后,悉数被日人所办上海自然科学研究所接收,并运往上海。[23]

关于动植物所迁移衡阳南岳具体情况,现无从获悉,仅知其线路是先汉口,而长沙、而衡阳。抵达衡阳之后情形,有所长王家楫致中研院总务处王毅侯几通信函,可知一二。王毅侯,名敬礼,毅侯其字也。浙江黄岩人,英国伯明翰大学毕业,曾任北京大学讲师,中央银行监事。1937年2月之前任中研院会计处主任,后会计处改为总务处,仍被聘为主任。王家楫之函云:

毅侯先生大鉴:

昨日下午回南岳尚早,刁君泰亨及邓先生夫妇与欧世璜已于九日(即楫等离南岳赴长沙之日)傍晚到此。敝所人马已全,楫略可安心。明日骏一兄将因青松兄事来长之便,与孟真兄商议一切,缉斋兄与楫意,此间同人十二月份薪水不妨先由骏一兄带来,诚可照办否? 专此奉达,敬请

大安

王家楫 谨上 十二月十五日[24]

11月动植物所自南京迁出,此函为在南岳稍事安顿之后,王家楫向总办事处请求发放员工12月份之薪金。是时中央研究院总办事处迁至长沙圣经书院,代理干事长为傅斯年孟真。缉斋为心理研究所所长汪敬熙,时与动植物所一同迁移至南岳。又,中研院院长蔡元培1937年11月15日《日记》所载,知王家楫抵达衡阳之后,曾作一工作计划,并寄于蔡元培。《日记》云:

接动植物研究所报告,于八月间开始在南岳工作:1.湘省藻类之调查(饶钦止);2.衡山真菌之调查(邓叔群、单人骅、杨存德);3.湘省作物病菌之研究(邓叔群、单人骅、杨存德);4.湘省禾本科植物之调查(耿以礼、单人骅);5.湘省淡水浮游生物之调查(王家楫、朱树屏);越冬稻根害虫之研究(陈世骧);7.湖南金花虫之调查(陈世骧、谢蕴贞);8.湖南果蝇之研究(陈世骧、谢蕴贞);9.洞庭湖及湘江鱼类之调查(伍献文);10.衡山产药用植物之调查(单人骅)。[25]

但是,动植物所在南岳仅是停留,12月人员基本到齐,一月之后又迁广西阳朔。这份工作计划,显然未曾实施,从中仅可知准备西迁之人员。其中耿以礼并未随所西迁,抗战之后,即脱离动植物所,而专任中央大学生物系教授。另一兼任研究员裴鉴,也未曾随所西迁,而是随科学社生物所西迁至重庆北碚。计划中有耿以礼之名,而无裴鉴之名,即可说明。邓叔群对于西迁曾言:“七七事变后,日寇占了上海,中央研究院随国民党政府西迁,我也于日寇迫近南京时离京,到湖南南岳,与研究院同人会合。我到达后不数日,研究院又迁往广西阳朔。此时我开始叫我的家庭准备过游击的生活,桂玲同小孩子都练习吃苦耐劳,作身体及精神上的准备,在实践中提高他们劳动的观念。”[26]此是多年之后所写,亦不难体会到流亡给人带来之困苦,也可见出克服困苦之决心。邓叔群来南岳系与同人会合,可知在其之前已有人员先期到达。对此,未见其他文字,故略而不谈。助理研究员单人骅则比邓叔群早来衡阳,9月间动植物所决定迁往衡阳时,单人骅先是告假回江西原籍探亲,且接携家眷一同自江西径往衡阳。

二、续迁阳朔

随着战事推移,国土连连沦陷,长沙也为前线,衡阳亦不安全。动植物所遂又迁广西阳朔,迁移时间据《王家楫履历表》获悉,在1938年1月。在阳朔仅一年,至12月又前往四川北碚。关于前往阳朔,欧世璜回忆文章曾言及搬迁经过,弥足珍贵,抄录如次:

中央研究院西迁,决定先在广西阳朔落脚。千百个大木箱,经几个月来分段搬运,我跟其他助理七八人驻长沙3个月做接运工作,部分木箱留在长沙的圣经书院,一部分必需的运往阳朔。到阳朔后,在一座中山堂里,几个研究所联合办公。除两架显微镜以外,没有什么设备可言。[27]

在欧世璜看来,在衡阳一个月,都未看作是落脚。因其到衡阳后,即被派往长沙接运不断到达的物品,待完成任务之后,即来到阳朔。欧世璜离开长沙之后,中研院总办事处已从长沙圣经书院迁往四川重庆。

当动植物所在阳朔再次安顿下来之后,所长王家楫曾于2月赴香港出席中研院院务会议,会后转往上海,查看其奉贤家中情况。返回阳朔之后,研究所工作已开始恢复,然有些资料不在手边,仍派欧世璜前去长沙、汉口拿取。取出物品需要中研院证明,王家楫乃致函王毅侯,并就其他事项予以请示。函云:

毅侯先生大鉴:

敬恳者:兹有三事奉请先生斟酌赐示为荷。一、敝所存放于长沙圣经学校之书籍标本现仍在原处,未曾他移;其存放于南昌者,除书籍外(已运往昆明)标本仪器已迁汉口。刻同人等在阳朔研究颇为顺利,急欲参考存在长沙之一部分书籍及在汉口之一部分标本,拟即派助理员欧世璜前往两地打开箱笼,将急要者取出携回,请贵处给发公函两份,一致长沙,一致汉口,证明允许欧君前往取物,并望将此两函寄来,由欧世璜自己带去。汉口地址在何处,亦请见示。二、敝所《丛刊》向由上海科学公司印刷,战事以后,连续印完二期,样本已寄来,每期千本,则以运输不便,仍留在该公司。顾该公司屡来函发单,欲索印费共三千余元,是否可付清,请尊处斟酌。又丛刊以后仍拟续印(拟于香港印),但财力上是否能应付,亦恳先生将敝所经费一查为感。三、敝所谢蕴贞女士自动辞职后,疏散费尚未给发,下次发薪时,请乘便寄来为荷。谢仍在此间工作也。

此间诸人皆好,香港会议后,楫曾到沪一视,舍间上下皆好,不过奉贤老家已遭敌军劫掠一空云。蔡先生在港精神颇好,不过子竞先生之病甚为麻烦,孟和先生去西北矣。专此,敬颂

公安

王家楫 谨上 四月十二日[28]

谢蕴贞是上年12月,随同其夫君陈世骧抵达衡阳,眼见中研院经费支绌,而自愿向所长提出放弃薪酬,但请求继续利用所中设备而从事研究。此种选择,也令人敬佩。

中央研究院在阳朔几个研究所,因房舍不敷使用,挤在当地中山纪念堂办公,恰逢广西省在桂林与阳朔之间之临桂县之雁山建设科学馆,而建筑经费不足,中央研究院动植物研究所、地质研究所、心理研究所遂与广西科学馆合作,出资参与建筑。在中央研究院档案中,有此三所与广西科学馆合作事,系三所所长联名致函中研院代理干事长傅斯年,借此可悉该幢建筑之来由。

迳启者:

动植物、地质、心理三所自迁桂后,即深感无设备完好的实验室之苦。实验室之基本设备,如水、电、煤气及较小规模之修理仪器厂均难得到,以致研究工作方法稍为精细,即不能进行,欲联合设立一规模粗具之实验室,又非三所财力所能办到。广西交通至为方便,地方治安又极良好,且当局亦极愿合作,是以动植物所及地质所欲在桂设立一工作站,为将来在我国西部作生物及地质调查之中心,心理所神经解剖及神经生理之研究,均需要较高等之哺乳动物猿猴为研究之材料,广西瑶山为产猴之区,故亦欲在桂设一工作站。现适值广西省政府进行设立一科学馆,已在桂林附近之良丰划田亩作为馆址,并筹有底款,建筑图样业经绘就,兴工在即。楫等之意,欲与该科学馆合作,由本年度预算剩余款项内,动植物所拨一万二千、地质所拨八千、心理所拨六千元予广西科学馆,即在该馆内永久保留相当之房屋作为工作站。如此,则六个月后三所即能在桂有适当之实验室可用,将来可有永久之工作站;而在科学馆方面,亦可得本院人员之帮助。此事在三所工作上及提倡内地科学发展上,均有利益。不知是否可行,敬请裁夺。如尊意以为可行,即请令总务处将上述款额电汇桂办事处。

此上

傅代理总干事

李四光、王家楫、汪敬熙 谨上[29]

该函三位署名人即中研院地质研究所所长李四光、动植物研究所所长王家楫、心理研究所所长汪敬熙,而由王家楫起草。此函未具时间,查《竺可桢日记》,1938年7月23日竺可桢曾到桂林,在环湖路20号中研院办事处与李四光晤面,“据云动植物及心理、地质与广西大学及省办科学实验馆拟在良丰公园附近造屋,省方可出两万元,余英庚款或可出资云云。”[30]三所联名致函代理干事长傅斯年,当在此后不久。盖英庚款未能出资,故有三所共同为之筹集。8月5日中研院总办事处复函,询问具体情形,“三所与桂林科学馆签定合同,只言一方供给金钱之补助,一方供给实验室之房间,并未涉及其他约束”。三位所长再致函予以说明,云“该实验馆建筑计划关于水电、煤气设备甚全,建在良丰墟外山麓之中,空袭危险甚小。良丰地点距桂林、阳朔均不甚远,将来该实验馆建成之时,迁去亦无困难,在阳朔之二所,动植物所拟将昆虫、水产及植物病理三部分迁去,心理所拟将生理、心理及神经解剖二部分迁去,因此数部分均需水电煤气之设备也。”[31]该函写于9月1日,系呈朱家骅,此时中研院干事长已由朱家骅出任。

图22 广西植物研究所内之科学馆(胡宗刚摄)

科学馆建成之后,不知动植物所和心理所是否有部分迁入使用。在动植物研究所年度报告中曾言,准备指导科学馆一些研究工作。“该馆馆址落成后,关乎动植物方面之工作,将委托本所直接进行,或间接指导桂省之植物病理、经济昆虫及水产三项研究。”[32]惜乎,动植物所于1939年1月迁往重庆矣。而李四光之地质研究所在桂林逗留时间则更长一些,与科学馆合作则更深入,该所曾使用该建筑则无疑,不少回忆李四光文章均言之。如今该幢建筑依旧保存在广西植物研究所内,不过人们只知李四光曾在其中工作,至于其他则有不知。

动植物所在阳朔之一年,研究工作虽然继续,由于资料、设备大多不在身边,故研究工作只能是总结或者延续过去之一些工作,或者就近采集一些标本,作为以后研究之材料。

邓叔群将其十年来对国内真菌之研究予以总结,编辑形成一部Higher Fungi of China(中国高等真菌志),载有1380种及若干亚种,分隶于76科, 3806属,并附有索引。前谓欧世璜去长沙、武汉提取材料,即因其师编写是书需要查核相关资料。欧世璜言:“邓时在整理过去的工作,发现有少数标本需要再作考察,以资确定。他叫我去长沙从存在圣经学院地下室的木箱内,找出那几个小纸盒的标本。当时长沙已是前线,旅行不无危险,但标本在哪个木箱内,只有我知道。我取了回来,也并无事故。这表示邓师对工作的态度十分谨慎,一切查考到底。”该书后于1939年出版,全书614页,煌煌巨著是也。

图23 Higher Fungi of China一书之书名页

陈世骧在此继续其金花虫之研究。此项研究分三部分进行:①分类:金花虫在中国,其时估计在800余种,其有害于农作物者颇多,拟作全面调查,详为载述,以编著成专刊,供农业相关人员参考。②比较形态:注重幼虫之构造,成虫翅脉之分布,及雄性生殖器官之异同,俾得阐明其进化之关系,以为分类之根据。③金花虫与农作物:稻铁甲虫,蔬菜猿叶虫、黄条蚤等为害农作物甚烈,研究其生命史、幼虫去食取食方法、生活状态等,以试验防治驱除之法。此外,陈世骧还从事一些寄生虫学研究等。

西迁至湖南、广西本是采集当地动植物之大好时机,但受战乱影响,已难以开展大规模之采集,仅是就近采集。1937年9月初抵达衡阳,即在南岳附近采集,至12月共得高等植物270余号,菌类250号、藻类400余种、昆虫360种、鱼类120号50种。转至阳朔后,曾于1938年5月中旬至6月底,动植物所组织4人赴广西瑶山采集,计得高等植物标本190号、菌类100号、藻类200余号、昆虫1万余号2千余种、鱼类100余号、爬虫类30余号等其他种类之动物若干号。西迁之后,高等植物分类研究仅靠助理员单人骅一人支撑。单人骅可能是动植物所第一批抵达衡阳人员,抵达之后,即与其他人员开展采集工作。

三、再迁北碚

1938年10月,日军在广东登陆,随即广州沦陷。广州沦陷后,使广西暴露为前线,为策安全,在广西阳朔之动植物研究所王家楫与中研院心理所汪敬熙、社会科学所杨西孟一起筹划再为西迁。在迁移之前,先将家眷撤退至贵州贵阳。请看王家楫10月26日致王毅侯函:

广州陷落后,寇气深入华南,此间各所不能不未雨绸缪,先为布置,以备万一,必要时阳朔三所最贵重之公物须由此间设法车辆运贵筑,续迁重庆。缉斋、西孟两兄与楫已于距朔城十余里不靠公路之古座塘小村中,觅得适用之房屋数间,作为存放次要公物之用。盖全运重庆事实上颇难办到。而桂省府当吾等来时,备极欢迎,际此必不愿吾等捷足先走也。在此同人眷属妇孺共有六十余人,即将设法疏散,先送贵筑安顿,再作计议。若此,则同人单身在此,行动自由,较可以安心工作,至万不得已时,然后前来重庆。敝所在此无存款,因此电请零用千元,以备不时之急需。

孟和先生想已抵渝,孟真兄亦必未回昆明,请先生分别转达,可勿顾虑。楫等自当尽力之所能,勿使公私两全,主客不至有所隔阂也。[33]

函中言“至万不得已时,然后前来重庆”,乃是王家楫揣摩总办事处意见。其时,广西文教机关尚未作迁移之打算,王家楫认为其之举动会令广西方面不快。事实上,其已决定迁移重庆。一月之后,王家楫派饶钦止前往重庆,为动植物所寻觅适当房屋。11月27日王家楫致函王毅侯云:

此间社会所决定迁昆明,敝所决定移蜀。饶君钦止刻已到柳州,即将先期回重庆,一方先与贵处接洽,一方至江津、合川、白沙等处物色工作场所。饶君倘须贵处帮忙,恳于可能范围以内,予以援助。不过现今两所车辆尚无着落,何时能动身,难以决定。倘有卡车可购,两所拟各购一车,昨与西孟兄电先生,即为购车事,同时且在他处进行。

之所以派饶钦止前往重庆,乃是因饶钦止为重庆人,易与当地疏通。饶钦止在江津等地并未找到适合落脚之所,不久王家楫也到重庆寻觅。此前不久中国科学社生物研究所得到中国西部科学院之援手,安置在重庆北碚之该院。西部科学院为民族资本家、长江民生公司老板卢作孚于1933年创办,其创办之时,曾得秉志、胡先骕不少帮助,该院之生物研究所,即是秉志、胡先骕为之建立。此动植物所亦找到西部科学院,得其同意,可在该院地亩上建造房屋作为长久之所址,1939年1月遂决定迁至北碚。1月7日,竺可桢在重庆晤任鸿隽与王家楫,获悉“动植物研究所决计在北碚,(距重庆)汽车三小时可达,汽船上水须六七小时云。”[34]1月15日,王家楫在北碚致函在重庆之王毅侯,嘱托三件事宜,函云:

一、敝所第一批书籍、仪器共二十三箱,重约一千六百公斤,刻寄存于海棠溪东川旅馆,即欲运来此间,以便早些工作。仍请高先生向四川旅行社接洽,由民船直运此间西部科学院(以前曾由敝所伍先生与高先生同至该社接洽者,高先生已悉其详情)。现在海棠溪由欧世璜看管,欧如来此,由吴颐元看管,请高先生与两人接洽可也。二、此间新所址即将动工,需先交一部分款,其他开办费用,亦要用钱,请开一二千元支票(写私人名,以所章尚在刁处)寄楫,仍由科学社雨农先生转。三、饶先生十一、十二月两月薪水请面交本人,此外饶先生在贵阳事又垫付运费二百数十元(确数饶先生回渝后阅账可知)。

1月25日,王家楫又致函王毅侯,报告研究所物品运输来渝之繁琐与艰难:

前上一函,未识已邀尊览否? 兹有诸事奉恳,分陈于后,敬希亮察。一、贵阳方面虽只买得一车,敝所公件三车尚在六寨,现拟雇用商车自六寨运往贵筑,所费颇昂。尊处寄筑买车之款,暂时不妨仍留刘君处,以补将来商运之不足。泰亨至迟于月初可来川,渠将一切情形报告也。二、据刘心铨君来信,近来车辆之统制不若月前之紧张,据西南公路局称,倘由本院总办事处向交通部交涉,可望缓缓拨车代运,贵处能否致一公函给交通部一商,写明动植物所须三车,由广西六寨运输;社会研究所须二三十车,由六寨运昆明。三、献文、叔群、世璜、世骧欲领薪水,后学下星期一当来渝,为彼等乘便带回也。

2月8日,王家楫再致一函,还是为搬运之事。

午前阅报载有昨日贵阳被敌机狂炸,全市精华付诸一炬,后学颇为惊骇,已电函去筑问同人公件之有无损失矣。兹有诸事奉恳:一、敝所有植物病理标本四箱,三箱在海棠溪,一箱尚在贵阳,拟送赠美国农部,但无法寄出,可否由贵处向美国大使馆商量,由使馆取去运美或暂时保藏于使馆。二、现在海棠溪之吴君颐元,以前为敝所练习生(月给本只十八),但并不为正式职员,现在仍旧欲用渠,薪水名义待任先生回后,再行决定。但渠在对岸开销不敷之时可否凭后学之信向尊处领款。三、离阳朔之时,敝所因人少押车不敷分配,遂由社所介绍另请于君一人,刻尚在六寨,将来敝所须津贴于君若干(运输完后,当然停止),想可获贵处允许也。

函中所言四箱真菌标本,颇为完整。但在流亡之中,由于潮湿,保存设施所限,自知将难以长久保存。邓叔群认为如其损毁,不如赠人,遂决定送给美国农部,或者邓叔群早已与美国农部有学术交往,故请中研院总办事处与重庆美国驻华大使联系赠予事宜;但是,总办事处并没有联系上。后由动植物所于8月间直接以快函与美国农部联系,并提出以交换该部所有出版刊物为条件。9月,重庆美国驻华大使馆转来美国农部来电,接受此条件,云将有美国海防派遣一卡车来重庆运走此四箱标本。10月2日,欧世璜将标本押运至重庆南岸枣子湾美国大使馆。

以上所述动植物研究所移所经过,详略不均,实是当时之人未曾留下一篇西迁记,现在能大致勾勒出来,还应归功于档案中保存了一些函札,否则更有遗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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