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苏涉台事

9月22日下午，我们来到堪萨斯州曼阿顿的一个五星级宾馆，准备第二天按预定计划到堪萨斯州大学参观访问。晚上听到在大学还有一个苏联代表团已活动一天还没走，要继续在大学活动。我们还去不去，产生了不同想法。因为在那个年代，把什么问题都看得很重，或上纲上线来对待。外交问题无小事，不得不小心。后经研究确定：“坚持斗争，正大光明，按原计划进行。”现在看来，没有必要如此紧张。他访问他的，我访问我的，各不相干，就是遇到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那个年代头脑中必须“提高革命警惕”，绷紧“阶级斗争”这根弦。我当时的日记写下了这样的内容：

今天一天的情况也完全证明应该如此。我们受到学校各个方面的热情接待，详细地听取了各个方面的介绍。中午宴请时校长和各方面的负责人都出席了。昨天校报刊登了我们来的消息，今天又刊登了我们参观的照片，还发了记者的采访。美中技术交流委员会负责接待我们的毕木尔先生（被采访），对我们的考察做了一番较友好的评论。更让人感动的是，还刊登了这样一条很简短的消息：“热烈欢迎中国农业考察组—— 一群来自台湾的留学生”，字不多，是用中文和英文两种文字写的，让我们很受感动。因为它反映了我们的骨肉同胞广大台湾人民向往祖国，盼望解放的心情，也反映了两岸同胞之间同宗同源的感情，是台湾海峡的水把两边连在了一起，远渡太平洋也隔不开。据说这里有100多个来自台湾的留学生，这一群代表了90%以上的人。但他们这样做是冒着一定风险的，因为当时这里有蒋介石的特务，更重要的是他们毕业后要回到尚未解放的台湾去，很可能遭到蒋帮的迫害。

因为当时两岸关系还属敌对的战争状态，对这一点，我想他们也是清楚的，但他们不怕，而是勇敢地刊出这个标语，这种精神令人钦佩，值得学习。再联想到在我们考察过程中遇到的台湾省留学生，也进行过交谈，我当时的日记又这样写道：

简短的语言，反映了共同的心声和等待解放的心情，这是因为我们的祖国一天比一天强大，社会主义事业和建设取得了伟大胜利，在国际上享有崇高的威望……

也是在这里的考察过程中，我们还遇到一个叫岑卓卿的人。他原是台湾来的学生，毕业后留校进修当了博士，是专门研究大豆的，在介绍大豆的营养和含油率时，讲到用12%的豆粉和88%的白面蒸馒头、做面包，既增加营养又好吃等内容，我们还是愿意听的，但后来他用中文讲了这样几句话：“我们美国人吃肉多，油脂营养主要从肉补充，你们中国人所以坚持几千年，没吃那么多的肉，主要是大豆作食品。”我们几个听后有点儿反感，不愿再继续听下去，背后骂他“忘祖”。因为我们这次考察中也遇到不少的美籍华人，不管是台湾来的，还是从第三国转来的，他们都主动和我们讲中文，甚至用“咱们中国”来称呼，我们感到很亲切。就是这个人讲到“你们中国”，使我们听起来非常别扭，也很反感。现在看来，如果人家已加入了美国籍，就不再是中国人了，那么讲也没错。

但他说中华民族传承几千年，所需营养就是靠大豆，是很片面的，是不能苟同的。我当时的日记这样写道：

这种观点把大豆的作用绝对化了。大豆含丰富的营养，特别是蛋白质对人的身体很有好处，但不含人体所需的所有养分。我们中国人历史上虽然多数地方吃肉少些，但我们吃粮多，还有各种植物油，如花生、芝麻、棉籽、胡麻、葵花子、菜籽等油，当然也有豆油。更重要的是有勤劳的光荣传统，劳动锻炼意志，改造自然，也锻炼身体。还有古老的医学治疗疾病，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而不在于吃不吃大豆。解放前的一段时期，由于腐朽没落的反动统治，人民的身体遭到摧残，被外国说成“东亚病夫”，1949年在伟大领袖毛主席领导下，中国人站起来了，物质文化生活大大改善，卫生事业大发展，体育变成了群众性活动，优良传统得到发扬，恶习陋俗得到克服，这些是人民体质增强的根本保证。这里不是批评岑先生，因为他受的教育不同，必须用马克思主义的观点教育人们。

这段日记是我当时思想的真情写照，也是刘拓、侯捷我们几个人议论过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