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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普曼:身外世界与脑海图景,图式与辨认

时间:2022-10-20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深入了解这一点,我们才能够发现:“远程在场”不仅仅是技术发展的结果,它从根本上是我们机能发展的结果。通常人们会认为,我们是从现实的图式化再现中辨认出现实,比如从建筑影像中辨认出建筑。维利里奥在说明光电子影像的在场性时,引用了卡夫卡的话:电影是给眼睛穿上制服。如果我们把建筑的“在场”与我们身体对建筑的知觉相对应的话,我们应该意识到这种知觉本身就是将建筑把握为图式以供身体辨认的能力。

4.2.3 身体:图式与辨认

建筑符号除了进入我们的理性知觉被推导和诠释,也能够进入我们的感性知觉被辨认。可以说,建筑对于我们而言的“在场”,就是我们知觉建筑的过程,实际上也就是我们的机能凭借已有经验对建筑符号进行辨认(recognition)的过程。这种辨认是无意识的、自动的,其前提就是对观者而言要存在“可辨图像”,或者说图式。对图式的需要其实是对代码的需要,图式是我们的机能面对不断复现的现实形象时归纳和习得的符号。深入了解这一点,我们才能够发现:“远程在场”不仅仅是技术发展的结果,它从根本上是我们机能发展的结果。

对形象的知觉,总是会借助以往经验的许多细节,即心理学所说的“感觉资料”(sense data)。这些经验往往混迹在实际知觉中,甚至取代了我们的实际知觉。柏格森认为,我们通常会把实际知觉仅仅“用作能使我们回忆起先前形象的‘符号’”[31]。不仅已有经验会影响实际知觉,已有知识也对知觉发生巨大作用。经验论者所坚持的“知识起源于感觉”[32]的白板说早已被许多学者批驳[33],更多的实验证明知识对感性知觉有强大的作用力,甚至是后者得以存在的基础。比如波普尔(Poper,K.R.)在“探照灯理论”(searchlight theory)中指出,人在观察之前总是带有预期和假设,然后通过观察来检验假设是否正确,所以不受知识控制的经验是不存在的。这就如同探照灯,照到哪里哪里才亮。具体到对建筑的知觉,可以这样理解:我们之所以感觉到建筑,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们的机能挑选出了可辨认的建筑“符号”,而这可辨符号就是那些在长期训练中形成的关于建筑的图式。

如果我们借鉴知觉心理学富有成效的研究方法,就会发现将研究的焦点从建筑对人的刺激(stimulus)转移到人对建筑的反应(reaction)方面是多么具有意义。通常人们会认为,我们是从现实的图式化再现中辨认出现实,比如从建筑影像中辨认出建筑。然而如果我们的机能中不存在可辨的图式储备,我们恐怕就不能从客观存在的建筑中辨认出它们来。贡布里希(Gombrich,Ernst H.)所谓的反向辨认(inverted recognition)就是指的这样一个道理:

“辨认和回忆的正常关系被颠倒,因而我们确实只能在周围的世界里辨认出图像的效果,而不是从图像里辨认出熟悉景象的感觉。通向这种体验的道路从兴趣伸向分离,又从分离向大大增加的多义性和交变性延伸。”[34]

然而尽管贡布里希相信知觉效果在很大程度上得取决于对世界的感知方法的可塑性,但他并没有讨论这种可塑性会怎样影响对图式的辨认。这或许是因为他一直停留于对传统绘画的研究,并没有转向对感知方式具有强大塑造作用的大众媒体上来。

20世纪初,身为政治家的李普曼写成影响后世传播学的《舆论》(Public Opinion)一书。《舆论》第1章的标题为“身外世界和脑海图景”(The world outside and the pictures in our heads)。这句话不仅是理解这部名著的钥匙,而且已然成为李普曼精神遗产的结晶与标志。李普曼认为,我们身外世界(即客观实在的环境)变得越来越广阔而纷杂,远远超出人们直接接触、亲身感受的范围。因此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身外世界实际上已是“不可触、不可见、不可思议的”(out of reach,out of sight,out of mind)。然而,人们总得对身处其中的环境进行认知,形成概念,这就需要建构一个可被辨认、适合体验的间接环境,这就是所谓的脑海图景。脑海图景就是媒体对客观环境进行挑选、重组而生成的拟态环境(pseudo-environment),这个环境通过复制媒介所特有的信息方式对人们的感觉机能进行重新塑造,与此同时为机能已被更新的人们提供“可触、可见、可辨认”的图式。

人体知觉能力的可塑性在建筑再现研究中获得了某些验证。研究建筑透视图的学者早就发现,罗马画中以角度为基础的球面透视更接近人体的原始感知,但文艺复兴时的以距离为基础的平面透视图却在几个世纪中重塑了人们感知,使人们根据像来矫正对实物的知觉和认识[35]。这种对感官机能的重塑,在光电影像传媒时代更是加速地进行。有研究显示,当给原始森林中从未看过影视的居民播放电影时,他们无法理解通过剪接形成的时空叙述,而这些叙述在我们这些长期经过动态影像视觉训练的现代人理解起来,却是毫不费力的[36]。维利里奥在说明光电子影像的在场性时,引用了卡夫卡的话:电影是给眼睛穿上制服。哈维也在对空间的体验中谈到影像对知觉的塑造作用:“电影与音乐的结合为艺术和建筑在空间上的被动性提供了一种强有力的矫正方法。”[37]这些都说明影像不再只是作为感知对象的在场,它已经触及了思维和感知的机制本身。

如果我们把建筑的“在场”与我们身体对建筑的知觉相对应的话,我们应该意识到这种知觉本身就是将建筑把握为图式以供身体辨认的能力。所以,“远程在场建筑”的出现具有两个主要动因:(外在于我们的)技术发展,制造了有可能“远程在场”的建筑图像,并通过大量复制笼罩在我们周围;(内在于我们的)身体,浸润在这些图像之中,逐渐训练出将之作为图式的辨认力,从而获得了新的建筑知觉。于是,以往的人体机能所遗漏的外部世界中的一部分,被我们今天的知觉照亮,或者按照柏格森的话来说,被我们今天的机能截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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