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是个凤丹醒来了

这个故事是个白胡子老头儿讲的，他呢，也是听一个白胡子老头儿讲的，到底讲了多少年，是哪朝哪代的事，谁也说不清楚。

说的是多少年以前，在一个山脚下，有一个村子，村子里有一群姑娘。姑娘中最小的一个，名叫凤丹。凤丹刚刚十七岁，脸蛋儿长得有红是白的，眉毛象弯弯的柳叶，眼睛象透亮的泉水，要是一笑，就露出一排小白牙。姑娘们都相亲相爱，大家又都最喜爱小凤丹，就象喜欢一颗明珠一样。

这一年春季的一天，姑娘们都挎着筐子上山去采菜。这山可大啦，山菜可多啦，老母猪忽达啊、鹁鸽腿啊、蕨莱呀、刺母芽阀，山铃铛、猫蹄子啊，样数数也数不清。风儿轻轻地吹着，小乌啾啾地叫着，野菜散发着清香。她们采呀采，不知不觉地越走越远，走进了深山里。深山里，林木丛生，又高又密，只能从树叶缝里透过一点点太阳光亮。野兔、狍子常在她们跟前进进出出，还能听到老虎的吼声。她们有点害怕了，便想转身回去。正在这时候，忽然一阵大风，这风可大啦，竟把她们卷起来了，卷到了空中，经过了老远，才落到地下。等她们立住脚一看，正站在一座小桥前。小桥是三根树木拼起来的，桥下是万丈深渊，连底都看不着，只听见水撞在石头上砰砰的响声。桥那边好象一个人站在那儿，向她们摆手。姑娘中最大的一个说：“别往前走了，快回家吧!”凤丹却拦住了大家，说：“咱们过去看看那个人，是不是迷了路!”说罢，她领头过了桥。过桥一看，那人原来是个石头人。这石头人个头挺高，胸脯很宽，方脸高鼻梁，样儿很好看。山里的姑娘从没见过石人，觉得挺新奇，有的伸手捏鼻子，有的抠眼睛，有的摸脸，叽叽咯咯笑个不停。这时风丹想出一个好主意，说：“咱

们扔筐玩吧，看谁把筐套在石人脖子上，谁就给他做媳妇。”姐妹们齐声说好。扔筐由最大的姐姐开始，一个接一个。说来也怪，筐儿扔过去，不是落在石人左面，就是右边，再不就是掉到身前，或滑到身后，竞没有一个入能套中。说来更怪，轮到凤丹的时候，她筐一出手就不偏不斜正好套在石人脖子上。风一吹，筐一悠当一悠当的，逗得姑娘们都笑了，小风丹更是乐得前仰后合。大姐姐逗笑地说：“看你乐得这样，你真给石人做媳妇得了！”其他姐妹也凑趣地说：“石人给我们当妹夫啦！”这一来凤丹倒不笑了，心想；他是石头，我是人，人怎能给石头人做媳妇？不知哪个姐姐更是调皮，冲着石人问：“我们把凤丹给你做媳妇你乐意不乐意，”想不到石人把头点了三点，嘴儿一动笑了。这一下子姑娘们可吓坏了，转身就往回跑。

姑娘们一溜烟跑回家里，凤丹的心更象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躺在炕上，胡思乱想：“他倒是个很俊的小伙子，可是它是石人呀!”她躺在炕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梦中，十几个姐姐都来了，说是为她送亲。她们领她往山里走，突然她的眼前一亮，石头人来了，她羞涩地低下头去。只听石头人说：“我叫石田，团为犯了天条，从天上贬到人间，我对你很爱慕，愿和你结成夫妻。”说罢，他们手拉手一起进到帐篷里住了一宿。

到天亮凤丹醒来了，原来是一场梦。奇怪的是第二天姑娘们相见时，也都说昨晚梦见凤丹与石头人成了亲。凤丹呢，自从那夜以后便有了身孕。

凤丹怀孕三年，生下一子，起名叫察拉。察拉三个月会叫讷，六个月会走路，九个月便与十几岁的孩子一起玩耍了。小孩子在一起玩嘛，免不了磕磕碰碰的，察拉常常为他没有阿玛①而挨骂。

话说堡子里有个叫阿依达的，年刚十六岁，长得膀大腰圆，力大无比，骑马射箭，使刀弄枪，样样精通。他仗着父亲有钱有势，常常欺负同年岁的孩子们，更欺负小察拉。这天他指着小察拉的鼻子骂道：  “你知道你是怎么来的吗？嘻嘻，你把你阿玛找出来叫我们见识见识。”小察拉最忌讳别人说这话，惹得他大怒，就一拳打死了阿依达。

小察拉打死了有钱有势人家的儿子阿依达，连忙跑回家里跪在母亲面前哭道：“额额，额额，我要阿玛，你告诉我阿玛在哪?”风丹的眼泪唰唰地滚了下来，叫她怎么说呢？

小察拉打死了阿依达，惹下了大祸，姐妹们都来了，囤在凤丹的跟前劝她道：“凤丹哪，快走吧，快领察拉去找石田！”

于是，凤丹领着儿子，沿着当年采山莱的路，穿越了商耸的密林，躲过了虎豹的追踪，找到了那座横在万丈探硼上的小桥。小桥呢，三年前本是三报木头铺成的，如今只剩下一根了。一根就一根吧，就是粉身碎骨也要闯过去。风丹领着儿子不顾一切地走了过去。眼前就是石人三年前站立的地方，可是哪里有什么石人啊？只有野藤套着野藤，裹成一团直立在那里。凤丹不相信她的石头丈夫不在了，她拚命地撕开了一层又一层坚韧的藤蔓，长袍破了，手流血了，她边哭边喊；  “不管你是石头，你是人，咱们总算夫妻一回，三年前咱们在这里定亲，在梦中成亲，你的儿子都长得这么大了。儿啊，儿啊，快来拜见你闷玛!”

察拉赶紧单膝跪下，说道：“阿玛，儿子不孝，惹了大祸，快救救我讷讷，救救孩儿吧!”

话音未落，只听野藤中露出金光，接着发出天崩地裂般的响声，响声过后，突然一个英俊魁伟的青年站立在风丹母子面前，在向他们笑。凤丹一看是石田，便扑到石田怀里了。

石田抱着凤丹，亲切地说：“贤妻，让你吃苦了！我因犯了天条，上天罚我到下界受五百年清冷，又因我与你私自成亲，将我用野藤捆了三年。如今期限已到，但必须贤妻与孩儿前来呼唤才能解脱。”说完他将九个月的儿子搂在怀里，摸了又摸，看了又看，泪水顺着两腮流了下来。接着，他一手挽着妻子，一手扯着儿子，翻过了九道山，蹁过了九条河，在一个百花盛开风景如画的地方，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注：①阿玛：爸爸。

吴庚云讲述  张其卓  董  明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