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主义再生产发展的趋势

在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自由资本主义发展为私人垄断资本主义，在这基础上国家垄断资本主义作为一种经济关系必然产生和发展，这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基本矛盾决定了的。在这条件下，资本主义再生产的发展趋势如何，这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重大理论问题。

研究这个问题，要有一些假设条件，即假设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由于科学技术本身的原因，科学和技术尚未发展到一个新的巨大变革的阶段，亦即现实的生产力没有巨大的发展。如果情况不是这样，而是像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发生了第三次产业革命，从而生产力有了巨大的发展那样，那末，资本主义将有一段时间生产发展迅速，就像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到20世纪60年代时那样。要等巨大的技术变革对生产的刺激作用逐渐消失了，如像从70年代起那样，生产发展便缓慢了。我们的分析要以没有巨大的技术变革或虽有这种变革，但其对生产的刺激作用已逐渐消失为假设条件。

在这条件下，我认为资本主义再生产可能是这样：经济危机仍然发生，但由于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经济的存在，国家干预经济加强，一方面，危机自行暂时解决生产与消费的作用削弱，因而同从前的生产是在大起大落中向前发展的情况不同，今后的生产起落虽有，但不显著，有停滞的趋势；另一方面，一个大危机可以分散为若干个小危机，也可以用其他的人为办法，破坏生产力和浪费社会劳动，而所有这些小危机的破坏生产力以及浪费社会劳动的作用，合起来等于发生一次大的经济危机。总起来就是，再生产过程中的波动程度降低，经济危机分散发生或慢性化，人为的破坏生产力和浪费社会劳动的情况日益严重。

关于这个问题，我国经济学家提出来的看法，是值得注意的，姚廷纲同志先把经济危机比喻为自然界的地震，并指出现代科学已发现可以用人工的方法触发一些小地震，以防止强烈的大地震的爆发，然后认为，周期性的危机类似强烈地震，中间危机类似小地震，并指出国家干预经济的措施虽然不能防止周期性危机，但可以在尚未爆发周期性危机时，触发一些中间危机，以推迟周期性危机的爆发^[9]。刘颂尧同志也提出了国家垄断资本主义调节经济的措施，提供了有保证的国家市场，在对抗周期波动上有一定效果的论点^[10]。这些论点都能说明资本主义再生产发展的趋势。

这里想谈一谈将大危机分散为若干个小危机，以及用人为的方法破坏生产力和浪费社会劳动，以便使其起着危机的同样作用的问题。

我们知道，经济危机如果不从发生原因而从现象看，便是买和卖的脱节，也就是说，商品销售不掉是经济危机的因素。正是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在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条件下，国家干预经济，有可能使经济危机分散地进行。前面说过，垄断资本家按照国家订货而工作，是国民经济的一种特殊形式，在这种条件下，市场不存在问题，或存在的是有保证的国家市场。这样，在资本主义生产和消费的矛盾日益尖锐因而一次大的危机就要爆发前，国家可以用购买某些即将发生过剩的垄断企业产品的办法，分散地导致一些小危机，破坏过多的生产力，使大的危机不致发生。当然对其他企业来说，这样的市场是没有的，因此从全社会看，经济危机仍要集中爆发，但规模可能小些。

用上述办法导致的为什么是分散的小危机呢？首先它是危机。对某些有过剩产品的垄断企业来说，由于国家的购买，它的产品似乎出卖了，它没有发生危机。但是，矛盾不过由企业移到国家或社会上，产品可能没有最终卖出，生产它的私人劳动没有最终实现为社会劳动。这些产品往往是堆积起来，既不进入生产消费，也不进入个人消费，而白白地浪费掉。这是破坏生产力的一种形式，所以是危机。其次，它是分散的小危机。国家是分期分批地买，大的危机便分散为若干个小危机了。但是，尽管这样，这些小危机破坏的生产力，总的合起来必然和如果没有这些小危机，大危机就必然爆发，就必然破坏的生产力相等。

现在，某些垄断资本主义国家在大力发展军火生产、制造过多的宇航工具之外，又开始以造人工岛、海上机场、海上旅馆等方法，来避免大的危机的爆发，这种做法就是以浪费劳动来破坏过剩的生产力，从而起了危机的作用。

20世纪80年代以来美国发生的两次经济危机的特点，颇能说明问题。这两次危机，除了军火生产如在以前的危机中那样仍然生意兴隆外，还有这样的特点，即传统工业部门如钢铁、汽车、建筑业生产猛烈下降时，新兴工业部门，如先进技术部门、能源部门，此外还有服务业，都在迅速发展，以致在传统工业部门、新兴工业部门和服务业部门之间，没有共同的衰退期和繁荣期。有的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称之为“令人迷惑不解的周期”。其实这就是危机分散发生的表现。

由于是在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条件下，经济危机才出现并将继续出现某些新的特点，因此我们分析资本主义再生产发展趋势时，就要抓住国家垄断资本主义这个条件。这就意味着，研究当前垄断资本主义国家再生产的特点，要运用某些新的方法。

【注释】

[1]《资本论》第3卷。《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5卷，第278页。

[2]《资本论》第2卷。《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4卷，第207页。

[3]《资本论》第3卷。《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5卷，第207页。

[4]《资本论》第1卷。《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第695页注①。

[5]近年论著主要有：《论战后美国经济危机及经济周期的性质》，载《世界经济》1979年第11期；《战后资本主义世界的经济危机与经济周期的物质基础》，载《经济研究》1983年第1期。

[6]参见《战后资本主义经济危机和经济周期的物质基础》，《经济研究》1983年第1期。

[7]拙作：《对〈论战后美国经济危机及经济周期的性质〉一文的质疑》，《世界经济》1980年第6期，第24页。

[8]参见《关于战后资本主义经济危机和周期问题》，载《世界经济》1981年第1期。

[9]参见《战后美国的经济危机和周期问题》，载《美国经济讨论会论文集》，商务印书馆1981年版。

[10]参见《现代资本主义经济和中间性危机》，载《美国经济讨论会论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