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盱眙县王店乡北山村有一片山，广袤而荒芜，四面八方皆是石头，偶尔能看到几株低矮的植物，风吹日晒之下，叶子落得差不多了，光秃的枝桠歪歪斜斜地立在灰蒙蒙的天空下。
多少年来，这里的人们并没有遗忘它，他们尝试种植松树，却宣告失败。“春天栽树秋天黄，冬天进锅膛”，这个“顺口溜”似乎已成为村民们对荒山的最终评判。
荒山变绿洲大概只是一个梦，直到她的出现才使这个梦想变得触手可及，这个人便是全国人大代表、盱眙县石马山生态农业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李叶红。从2006年至今，她入梦八年，最终把它实现。
与荒山相知相守
李叶红的故事，要从她的“下岗”开始说起。1997年，25岁的李叶红还在盱眙县水产公司担任副总经理，不久，企业决定改制，职工分流下岗，买断工龄后的李叶红只好自谋职业。在最初的迷茫过去后，敢想敢做的李叶红立刻筹措了一笔资金，将公司原来的闲置设备买下来，自己办起了制冰厂，生意做得有声有色。
然而，几年之后，李叶红却放弃了效益还不错的制冰厂，“看上”了一片荒山。“山上石头是火山岩的风化石，如蜂窝般应该能留住水。”在大家都不看好的情况下，李叶红踩着山上厚厚的碎石头，经过考察和调研后作出了这个判断。她下定了决心，要在荒山上干一番事业。
选择这条冒险而艰难之路的原因并不复杂，“一是看好农业前景，二是图它有个农闲时段，可以兼顾家庭生活。”李叶红坦言。那个时候谁也没想到，这个选择改变了她和很多人的生活。
农闲时间确实有了，可日子变得格外辛苦。荒山种树，首先要治理土壤，光是开山挖石，就耗时一年时间，之后的融资、引水、拉电、开路、种树，每一分困难，没有人比李叶红更清楚。“每天都在风口里站着，零下十几度，在山上，站在那儿冷啊，就感觉站在水里，每天回家以后洗脸，脸都疼，风吹的脸都裂开了。”“几里路都没有人，那一片很黑的地方，你想着都很害怕，但是你还要硬着头皮，要走到那个地方去，怕，但是还得干。”山的大，山的冷，山的荒凉，李叶红有着最真实直观的感受。也正因为如此，当八万株杨树苗得以在石头缝里存活下来时，那份欣喜和成就感也只有李叶红最懂。
“这么大的树都能长，能不能种一些附加值高的果树呢？”2008年春天，望着绿油油的杨树林，李叶红打起了种植果树的念头。说做就做，她引进国内外优质果树，种起了葡萄、梨、桃、核桃等。
然而，树苗成林需时日，在等待的日子里，李叶红尝到了煎熬的滋味。为了做一个“开荒人”，她搭进了自己的房子，家里的全部积蓄，丈夫的工资，甚至还欠了不少贷款。可是，看着荒山一点点发生改变的日子却又是美好的，“你看着自己辛勤种出来，就跟养孩子一样，今年这么大，明年又长这么大，每天看着绿油油的，环境啊空气啊都很好，每天走在这林子里你就感觉很舒服。”
荒山已经变成了聚宝盆，2009年，李叶红在山上养起了种鸭，之后，又种起了中药材、胡椒等经济作物。在她的带动和支持下，村里的人都活跃在这座山上，而北山村更是涌现出了一批树木种植、木材收购、养鸡、蔬菜大棚等专业户。如今，北山村的山上绿树成荫，花果飘香；村民安居乐业，和谐富足。
钟情于生态产业
“山和水都是大自然的恩赐，我们要怀着感恩的心，善待大自然。”在与荒山相守的岁月里，李叶红越来越深刻地领悟到与大自然相处的真谛。她和大自然的关系，不是索取和征服，而是一种真心实意的相处。她说，合理利用自然资源，既让农民赚到钱，又保护生态环境，才是与大自然的相处之道。
“开发荒山既能绿化山保护环境，又能产生经济效益，何乐而不为呢！”在李叶红看来，荒山开发是发展生态产业的重要途径，成为代表之后的她更加关注废弃的石头山。在实地考察中，眼前大片荒芜的山给她带来格外强烈的紧迫感和责任感，她笃信荒山治理不是某一个人、某一个企业在很短时间内就能解决问题，但是自己作为一个先行者，应该行动起来有所作为。经过走访多位荒山承包户，李叶红发现，很多人在荒山开发中遇到了共性的难题。
“荒山权利归属不明，导致承包户在贷款等方面遇到了困难。”她说，“希望国家在丘陵山区上面，给予政策上的大力扶持，能把我们这个土地确权，这样我们就可以从银行贷款，贷款以后就可以林下种植，林下养殖。这样也鼓励我们周边的农民，积极地去开发荒山。”抱着这样的希望，李叶红将荒山治理的经验和遇到的困难写成建议，带到了人代会。
“环境保护”是发展生态产业的重要一环，也是李叶红常常挂在嘴边的几个字。秸秆焚烧一直是困扰她的一个问题。国家和政府一直在积极探索破解秸秆焚烧难题的办法，然而效果都不明显，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困境呢？带着这些疑问，李叶红走访了大量农户，“秸秆收集没有人要，一车拖不了多少，运输成本大。”“没有地方存放。”“秸秆不值钱，不仅白忙，甚至还要倒贴钱，还是烧了简单。”农户们纷纷说出了自己的困难。针对这些原因，李叶红认为，解决好秸秆综合利用的前提是解决好秸秆收集和贮存问题。她将这些想法写入《关于建议国家加快研究制定秸秆收贮和综合利用的有效途径和办法》，建议得到了重视和采纳。
徐忠贤是三农生态园的董事长，致力于开发一线农业项目，一次，他的生态园遭遇了盱眙县35年来最大的一场降雪，园内八十八亩大棚倒塌，损失超过一百万元。前来调研的李叶红问他：“农业上的保险保障有了吗？”他告诉李叶红，有保险，但是赔偿远远不足。农业项目周期长，受自然灾害影响大。他们期待政府尽早建立更为有效的农业保障机制。在此基础上，李叶红撰写了《关于加快推进国家现代农业示范区的建议》，“这是搞农业开发遇到的共同问题，我要把这些问题带到北京去。”李叶红说。
犹抱初心何曾变
李叶红喜爱种地，“我从小在农村长大，干的是自己最喜欢的一件事。”她轻松地笑着说。这种出于本性的喜欢让李叶红对种植出高质量的农产品有着执着的追求，尽管目前生态园已经发展壮大，但她的初衷始终未变，她说一定要确保自己果园种出来的水果无毒无害，让人放心食用。
今年的全国人代会上，李叶红提交了一份《关于进一步加强食用农产品质量安全保障的建议》，她认为，过度依赖化学投入品、农药残留成为食用农产品安全最大的风险之一。针对食用农产品安全现状和监管中存在的问题，她建议，要加大科技投入，加快建设食用农产品快速检测体系。“我们现在农业上面有很多蔬菜水果，也要靠农业部门来检测。时令鲜果，他们检测出来以后要一两天时间，那些蔬菜水果已经变质了，希望国家加大这方面投入，能及时检测出蔬菜水果的农药残留，给予老百姓餐桌上的安全。”李叶红说。
除了为民众“舌尖上的安全“保驾护航外，李叶红最希望的是带动周围的人共同奔小康。这是她承包荒山时的动力，更是当代表后的承诺。她把新开发的果园全部优先承包给了北山村里致富无门的农户，且无偿为他们解决技术、资金、销售等方面的难题；主动把村里50名有困难又不能外出打工的妇女招到自己的林场，让她们帮助采摘和做零工，使她们既能照顾家庭又增加了收入。“她做事和为人一样，踏实稳重，让人很放心。”“她赚钱，我们也赚钱，她带我们什么都干，她干，我们也干。”村民们说起李叶红，语气中是满满的信任与佩服。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方田，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梦。对李叶红来说，扎根荒山，种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把发展生态农业做到更好，释放更多的利益，惠及更多的人就是最初的梦想，是最实实在在的事。
□段云思
（载《人民与权力》2016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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