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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传说的由来

时间:2022-08-27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康有为明确指出美国实行的文官考试制度是学习中国科举而来,就我目前所见到的资料,他是最早提到科举西传说的中国人。孙中山虽不是第一个提出科举西传说的中国人,但他关于这一说法的演讲流传很广,后来一些中国学者对科举西传问题进行研究便是受到孙中山的启示和激发。

中国人较早提出科举西传说的是康有为。1898年6月,他在戊戌变法中上《请废八股试帖楷法试士改用策论折》中说,中国历代科举“虽立法各殊科,要较之万国,比之欧土,皆用贵族,尤为非才,则选秀于郊,吾为美矣,任官先试,我莫先焉。美国行之,实师于我”[1]。康有为明确指出美国实行的文官考试制度是学习中国科举而来,就我目前所见到的资料,他是最早提到科举西传说的中国人。

另一位较早提到科举西传论的是梁启超,他于1910年指出:“夫科举非恶制也。所恶夫畴昔之科举者,徒以其所试之科不足致用耳。昔美国用选举官吏之制,不胜其弊,及一八九三年,始改用此种试验,美人颂为政治上一新纪元。而德国、日本行之大效,抑更章章也。世界万国中行此法最早者莫如我,此法实我先民千年前之一大发明也。”[2]可见梁启超是深知科举曾影响世界列强的。

对科举西传说影响最大的是孙中山的说法。1921年4月,孙中山在广东省教育会的一次演说中就已指出:“英国实行考试制度最早,美国实行考试制度不过二三十年,英国的考试制度就是学我们中国的。中国的考试制度是世界中最好的制度。现在各国的考试制度亦都是学英国的。”[3]后来他还在其他不同的场合重复过这一说法。孙中山虽不是第一个提出科举西传说的中国人,但他关于这一说法的演讲流传很广,后来一些中国学者对科举西传问题进行研究便是受到孙中山的启示和激发。

1933年,美籍华人学者罗纳德·S.苏谈道:“几乎所有的西方学者都没有注意到当今世界现存的高级公务员制度起源于中国这样一个事实。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中国对这一制度的影响,而它往往被西方学者所忽略。我们认为,中华帝国的科举制度,随着时间的推移得到传播并成为世界其他国家实施和发展行政精英制度的基础。毫无疑问,美国公务员竞争考试的特点主要受英国的影响,而英国公务员制度则来源于中国。”[4]不过,他肯定看到了不少资料(“足够的证据”),但并没有对此问题做专门的研究。

1942年10月,当时在重庆国立中央大学任教的张沅长在美国重要学术刊物《美国历史评论》上用英文发表了《中国与英国的文官改革》一文。他主要根据1855年前后英国议院辩论记录及相关资料加以研究,并得出结论说:“(一)中国的科举制度在英国已广为人知;(二)在当时英国的期刊文献和议会辩论中,竞争考试的观念均与中国相关;(三)议会内外都认为考试制度是中国创立的制度,而且没有人加以否认;(四)没有任何其他国家先于中国采用竞争性的文官考试制度,而且没有任何西方的个人、国家或种族声称其拥有考试制度的发明权。基于这些证据,中国考试制度的影响的确应当得到承认。”[5]该文并不很长,但是中外学术界第一篇关于中国科举考试对英国和西方影响的论文

另一位不约而同研究科举西传的中国学者是旅居美国的邓嗣禹。他在1941年草成、1943年9月在《哈佛亚洲研究学报》上发表了《中国对西方考试制度的影响》英文论文(以下简称邓嗣禹文)[6]。结论认为:“根据上述所有同时代的证据,我们可以确凿无疑地证明:中国的科举制是西欧制定类似制度的蓝本。”[7]该文发表的时间虽比张沅长文略迟,但长达三万余字,旁征博引,论述详赅,长期以来在海外引起广泛的反响,被收入多种文集,在西方汉学界几乎无人不晓,已被公认为是经典性的论文,对改变西方学术界的看法起了重要的影响。

1953年7月,邓嗣禹文又以《中国考试制度西传考》为名在台湾出版了中译单行本。随后,中外关系史专家方豪在香港《民主评论》半月刊4卷15期发表了《西方考试制度果真受到中国影响吗?》一文[8],对邓嗣禹文的论点提出质疑。他举出明末来华的西人艾儒略刊于天启三年(1623)的《职方外纪》和《西学凡》中提到笔试的史料为据,认为西方笔试并非始于18世纪以后。但他也认为:“西方所受中国影响的,真正为中国考试制度上所独有的,不是笔试,不是官吏考试,而是西方从前只有一校一院的考试,中国却是合各县各府各省的学子而举行规模不同、程度不等的会考。只有这点,中国影响了西方。”

1965年,英国学者罗伯特·蒙哥马利出版的《考试:它们在英格兰作为行政措施的演进》一书,则认为英国文官考试制度之由来可归因于牛津、剑桥等大学的考试制度,完全未提中国科举制的影响[9]

其后,还有几位外国学者在邓嗣禹文的基础上对此问题做了一些探讨,如日本学者矢泽利彦也曾于1959年在《琦玉大学纪要》6卷发表过《西洋文献中所见明代科举制度》一文。莱克(Lach)1965年出版的《16世纪欧洲人眼中的中国》一书,新发现了几条西方人对明末科举制度的记载,并认为欧洲人曾从中国科举中学到了笔试形式[10]

1970年,顾立雅(Creel)在《中国政术之起源》一书中,声称自己在详细研究考试制度史之后,发现中国确实是最早采用考试的国家,并认为中国的考试制度曾在12世纪影响过中东的医学考试,进而影响欧洲的学位考试,17世纪以后又影响了德国、英国考试制度的建立[11]。顾立雅、莱克还考证出德国于1693年便采用了笔试方式选拔法官,但也曾受到中国科举的影响[12]。笔者《科举考试的教育视角》一书[13]有关章节,虽曾利用过一些新资料,但尚未遑做深入的探究。

另外,有个别对此问题不太了解的大陆学者否认西方或英国的文官制度曾受到科举制的影响。如说德国早于英国一个多世纪即实行考试制度,从地域和文化交往来说,德国对英国的影响理应强于中国,而且学术界一致认为德国是欧洲实行考试制度的始作俑者。因此,仅从单线来考虑中国,恐怕是片面的。没有直接资料证明英国文官的考试制度是借鉴中国科举考试制度的[14]

西方考试制度是否真正受到过科举制的影响?这一说法能否确立?1870年前记载有关科举的文献是否仅邓嗣禹文所列的七十余种?孙中山关于英国考试制度是从中国学过去的说法根据从何而来?弄清楚这些问题,不仅在“科举学”研究中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而且对全面正确评价中国传统文化及为当代考试制度改革提供历史借鉴等方面都具有重大的意义。2001年,笔者曾在《中国社会科学》第5期上发表了《中国科举制对西方考试制度影响新探》一文,力图回答以上这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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