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山科考

在美丽的五阳路旁，有一座鲜为人知的绝伦之山，它的名字叫作鹰嘴山。我不虛此行，爬上鹰嘴山，感觉让人悟道。生态环境绝美，生物资源独特，自然风光奇幻，可以说是裕河乡的高峰，巍峨得让人敬畏。

要说到裕河的鹰嘴山，在人们心目中并没有地位。裕河保护区在动物界榜上有名，且属中国金丝猴、大熊猫、羚牛等“三珍国宝”的家园，这些知道的人也不算多。鹰嘴山有它的山势脉络，顶峰就在裕河自然保护区的核心部位。随着五阳路的修建贯通，陇南进陕入川渝的门户打开，裕河已成了五阳路上的一张名片。鹰嘴山峻峭中显出奇挺，亦成了人人都向往的峰岭。

林绿花奇

裕河自然资源保护区成立较早，境内外万物峥嵘，功能以保护金丝猴为主。自然保护区刚成立的时候，我就认识了当管理局局长的胡明虎，后来还聊过不少裕河自然资源保护方面的业务。2015年5月29日，他给我打电话说，在武都区坪娅乡发现了大熊猫，问我是否能与其一道去拍摄。我因刚确定接受前几天他的邀请，准备参加2015年裕河自然资源调研科考活动，便回绝了去坪垭拍摄大熊猫之邀。胡明虎局长既然走东就顾不了西，我便在白永兴副局长的陪同下，参加了为期3天的科考，扫描了裕河乡白沙沟至鹰嘴山的自然资源。

第一天，我们从洛塘林场分别起程，一组奔五马乡董家院，主要考察调研红豆杉、秦岭冷杉；我这一组奔裕河白沙沟，主要调研考察生物资源动态。记得2009年我到过白沙沟，那时候是同武都区领导张庆宏来看茶园和灾后重建。现在再次来到这里，路已硬化，房屋更新，林茂茶密。两次进入村庄院落，印象大不相同。优美的生态环境和自然风光，融合了茶叶和中药材的种植，扩大农耕、大鲵特色养殖规模，着力打造生态观光，集约高端养生与生态休闲度假，其具备的综合功能真让我特别欣喜。

我们这一组有白永兴、刘建军、马小强、赵喜军。晚上在白沙沟杨忠录社长家中吃饭住宿，为鹰嘴山科考做冲刺准备。夜间，大家坐在一起利用休闲时间座谈裕河自然保护区内的生物资源，研讨珍稀植物、动物、菌物方面的管护发现和统计，分析动态与静态的管理问题。

火塘吊锅做饭

第二天，早晨6时，天气下过几滴雨后转晴。山中的气候真是莫测，下雨或天晴变化多端。大家看好天晴，背上行囊出发，由向导杨忠录、张小明带路，向山谷挺进。白永兴局长断后，我随自然保护区的工作人员，甩开扎好绑腿的双腿，顺沟走上彩蝶纷飞的山谷小道。一路登山爬行，遍地潜伏的蓬勃生命向我招手。鹰嘴山高峰在纵深的核心区，登爬中我常仰望，让我遐思群山争秀的神妙。山中不同树种掩映，聚焦成拨动我心弦的图像和文字。

起初，林间的脚下还有路迹，道旁野生草莓遍地，鸟禽为我们歌唱，等走进约10千米后，山沟里疯长的蒿草淹没了路的影子。白永兴告诉我：“前年这沟里发生历史上不遇的洪水，过去的伐木道，以及狩猎人打猎时走出的路基全被水毁。所以，近两年时间已无人走过此路，要进山非常困难。”我在无路的岩崖处，的确体验到了艰险。

科考攀悬崖峭壁

行路难，脚下已没有路。我喘气停步，擦汗细看林相，植被种群大变，原先的麻栎属壳斗科植物没有了，全部变成了国家二类保护的水青树。沟谷内溪水流动，露出泥石流推出的松动山石，溪陷床两边倒伏着枫杨，有些桦树的根部泥巴石子凝结，显现出风干碎裂，粗糙得让人屏住呼吸。脚底的土壤现出黑色，沉积的树叶重复着四季更替；我知晓地理，这种土质肥沃，如此形成反复已千万年之久。

烈日当头，天热人急，迈步铿锵，汗流不止。满沟的绿色让我心醉，景观变幻，一路拍摄，叹为观止。约又走了2500米地，来到一处开阔的沟面。同行的刘建军是林业工程师，给我说道：“咱俩年龄比较大些，走路难与年轻人比，可在这处宽阔地休息。”杨忠录听到提出休息二字，便放下背囊对大家说：“路上所带之水已喝完，需要生火烧水。”白永兴回复：“那咱们就休息吧，这里已进入生物资源保护核心区，在此可边休息边调研。”大家赞成，放下行囊，一边休息，一边拾柴、提水、烧火，以补充身体水分的供应。柴不用我拾，水不用我提，我只享受服务，只干科考工作。经过不到一个半小时详测，便与工作人员一道发现了庐山真面。本区植物科属种丰富，其中苔藓植物、蕨类植物、被子植物、裸子植物等在百种以上。蛇、昆虫、花卉等属保护种类的较多，属于国家重点保护的鸟类也有好几种。

寻找动物踪迹

安装红外线自动相机

不知是谁先喊了起来，说是发现了“大熊猫的粪便”，“金丝猴、羚牛的喝水路径”。于是，白永兴、刘建军、马小强、赵喜军等人共同验证新鲜粪便，而我是个外行，发表不出任何意见。喝过水，缓过腿，我们起身又走过一片森林，亦发现了金丝猴啃咬的光杆树枝。待确认无疑后，即在要道的树干部位安装了红外线自动照相器械。另外，对两个向导进行了专业技术培训，交待了有关获取资料的方法事宜。

休整片刻，喝足水，歇罢脚，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鹰嘴山瀑布。两个向导背上沉重的食物与帐篷，继续在前边用砍刀削棘开路。这段路程按野外考察的行话讲，是无路无人攀登过的盲区。荆棘可以用利刃砍除，有些险崖陡坡深涧，看一眼令人魂飞魄散，差不多都是大家手拉手或拴绳子通过。本区地带性植被属于暖温带落叶阔叶林，国家二级保护树种水青树、连香树较多，群落结构由乔木层、灌木层、草本层组成，很少见藤本植物。而林下灌木、草本植物较多，一种叫作台湾独蒜兰的小叶兰花从石缝中生出，花儿开得正鲜艳。腐生菌物不少，如多层孔菌、裂褶菌、珊瑚菌到处可见。植被优势主要为世界广布种，其次为温带种，区系植物有明显的跨带现象。

跨过一处悬崖，上到一个山峦，溪流哗哗，一泓交错的瀑布，从千尺高的巨崖上凌空泄下，让保护区的景致充满了动态。白永兴与向导对我讲，此时值枯水季节，若是降雨汛期，本瀑布才浩荡无比，宏观如涛。我坐在一旁，品味高跳如链的瀑布，心潮澎湃，不可捉摸，如热时享受天堂空调。我数数跌宕之水的层级，尽在三、五叠以上，其形状、图案、美意无比。水分子朝我扑来，将我浑身的热意荡涤，顿觉消除了失水的疲劳。

绝妙的瀑布

瀑布多练，图案曲折。大家虽然对飞瀑留恋，但又非久留之地。时间已是下午3时，我们不得不离开瀑布，再向下一个目标冲刺。

持续沿沟爬山，走过树丛仍是树丛，见鸟、虫就拍摄，见奇树就登记。身旁的溪水渐小暂无，到得一处山泉旁，向导杨忠录说：“这里是全山脉出水的最高点，除过此处可取水上山外，其他地方难以取到饮用水。”我计算这是途中休息的第三站，大家知悉水的重要，拾柴的拾柴，生火的生火，向导取出两个带盖水桶，搭在山泉上盛水。我们借助烧水喝的空档，对植被进行科考，发现枫树叶子角尖数值异常，有些叶片是3个角，有些叶片则是5个角，甚至7～9个角的种也不少。其中房县槭等单株，结的种子还是红颜色，白永兴介绍说：“果实可榨油，属甘肃省内新发现。”我留意这些枫树，发现由许多相同枫类树种组成后，在不同植被带内的相似群落中具有显著的隐域性，也表现出其地理成分的特点多样性。

吃过背上山的干粮，喝过煮开的泉水，稍做休整后，我们即往鹰嘴山进发。此时的脚下，路更加难走。我是大家保护的对象，工作人员背着包，向导背着水和行李，白永兴背上了我的相机。山势越来越陡，我们左手一把、右手一把地抓着树梢，四肢并用笔直攀爬上山。我大口喘着气，手被磨破，淌着鲜血，才了解到自然保护工作者的辛苦，其艰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在下午6时左右，汗水湿透了我的衣衫，总算攀爬到了鹰嘴山的脊梁。两个向导选择一避风平整处，为我们一行的饮食和过夜拾柴生火，我才与刘建军走上山梁考察植被。山上的植被比较简单，除了千年的黄杨树、低矮的竹子成为主要植被以外，几乎再见不到高大的其他植物。羚牛粪便布满了山梁，不难看出谁是此山的霸主。尤其被羚牛打通的竹林小道，就像是存储的高山日记，被冒出的竹梢装订成册，让我知晓了森林生态系统中的秘密。

寻找题材站高度

山顶怪奇，凉风习习。居高临下，风光险远。仰望，头顶上的天穹广袤崇高，我吟咏太阳的无私神圣，崇拜高山云彩的美好；俯视，精彩的小草在招手微笑，山梁下的苍鹰、秃鹫、雕等禽鸟，那悬飞的姿态，给我感染上自由快乐。那一丛丛吐翠的箭竹，被一阵阵的风儿轻抚后，掀起层层欢快涟漪；那一声声鸟儿的鸣叫，被一丝丝潇洒的彩云，唤出一个个浪漫山岛；那一幅幅科幻的彩图，被一指指绽放的弹压，拨动出脉脉的平静心弦……引发出我对鹰嘴山的爱意。

高位观察

鹰嘴山的地貌特殊，原来地理早有定位，位置在裕河乡杨坝村白沙沟社东南部。山体周边，峰峦叠嶂，崖势险峻，鹰嘴山制高点的海拔高度达2344米，为裕河自然保护区第二高峰。太阳快要落山，风景顶峰独好。站在一处山顶，可东眺陕西青木川，南望巴蜀川渝。但我没有去得巅峰，只求争分夺秒地为大家拍摄了工作照，接着又拍摄了几张生态风光照。因为拍摄照片是为科普所用，无用的照片便是浪费卡盘和情感。

安营扎寨，需要捡柴生火。杨忠录支起茶壸烧水，张小明捡来千年黄杨木，保护局的一行人员平整搭帐篷的场地。天空拉幕，篝火雄旺，撑起帐篷，天已大黑。宿营准备就绪，在开始吃东西、喝水时我才发现，包中取出的食物特多，有火锨馍、牛肉干、鸡肉干、鱼肉干和酒、面包等。我知悉，火锨馍是杨忠录的妻子为我们做的，酒是白沙沟村民自酿的。肉干和面包是白永兴安排，刘建军、马小强、赵喜军在洛塘街道门市部采购的。我不喜欢肉干和酒，但只吃馍也没味道，可是肉干在这里吃时，味道比城里的特别香；酒在此时喝，感觉比城里喝起来时特别的醇。

夜宿帐篷

天上的星星最明，山上的空气特纯。大家围着篝火，彻夜交流。刘建军给我讲：“裕河是甘肃境内珍稀动物栖息的重要基地，是开展生物多样性保护、科研和监测的理想场所，也是影响全国动物种群数量的重要地区之一。”接着马小强、赵喜军分别跟我说：“裕河的大熊猫、金丝猴、羚牛、猕猴、黑熊、鬣羚、斑羚、黄麂、毛冠鹿、岩松鼠、猪獾、花面狸、豪猪、血雉、红腹角雉、勺鸡、红腹锦鸡、噪鹛、蝴蝶等各类动物不少，是甘肃珍稀濒危动植物分布最集中的地区。”白永兴最后说：“经监测，裕河自然保护区金丝猴的种群数量达到1000只以上，占秦岭金丝猴总数的20%，而且裕河的金丝猴密度是目前已知保护区中最大的。另外，这里还发现了国家二级重点保护昆虫格彩臂金龟，国内仅在云南发现，为甘肃省新纪录。”

第三天晨，我经鹰嘴山睡袋夜宿，感觉湿度太大，睡眠质量受到挑战。我凌晨4时苏醒，不能够再次入睡。我不忍心扰醒同帐篷熟睡的白永兴，即轻松走出帐篷，却发现向导杨忠录仍未休息。他在干嘛呢？我走过去劝他休息，可他笑着说：“前天胡明虎局长给我打电话，说你要来考察，我给你当向导高兴啊！”原来，他在利用废弃的黄杨木段为家人和我们做着锅铲，以作为上鹰嘴山的留念。

凌晨6时许，天公变脸，雾气腾腾，可见度不到3米。享乐，成了雾中探花；浮名，成了云影冰凉。过不到半个小时，天气撒娇，下起了毛毛雨；7时，小雨变成了中雨，雨雾将山和天融为一体。我们不得不暂时停止了对珙桐等多种珍稀濒危野生植物的考察，大熊猫、金丝猴赖以生存的自然生态环境、生物多样性的形成，也只有过段时间后再研究……

当我们走到半路时，裕河乡上的李巍巍书记打来电话说，天气变化雨下得大，他来接我返程。我很欣慰，更加感激李书记的关照，并加快了出山的脚步。

雨落山林

本次野外科考意义深远。活动结束后，胡明虎局长就资源发现情况组织了座谈。鹰嘴山区内树种较多，尤以栎、槭、桦、杨、松、杉类较为常见，红豆杉、银杏、水青树、连香树、杜鹃花、独叶草以及菌类等品种珍惜。鹰嘴山林木茂盛，风光旖旎，自然景观十分独特。可否在不影响生态环境的前提下，将瀑布确定为原生态旅游开发的精髓，用五阳公路的支路贯通盘活旅游产业，以提高鹰嘴山的实际价值，穷其深藏的自然资源奥秘？

二〇一四年仲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