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诗人阿门的诗歌

青年诗人阿门，原名赵宏伟

有些正常人，心灵却有残疾；而有的残疾人，心灵却超越常人。阿门是残疾青年，可他写的诗，恐怕连一般人都不能企及。

十多年前的一个飞花春日。我去满觉陇文艺之家开会。刚巧，省作协所属文学院也在那里举办创作培训班。午饭时，一个文学青年冲进餐厅抓住我的手，用特殊的家乡话大叫大嚷：“你就是×××同志啊，我叫阿门，也是宁海人……”絮絮叨叨的一番自我介绍，说真的，我只听清一半。我很快发觉他是失聪青年，语言表达也有些障碍。但他如火的激情和浓酽的乡情，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由于我早已疏离诗坛，平时对阿门的诗较少关注。直到几年前，宁海文联举办“早春笔会”，邀请我与汪浙成、胡尹强、方牧、嵇亦工等一起去参加，我才较集中地看阅了阿门的诗。欣喜之余也颇感惊讶，一个残疾青年竟写出如此有现代意识的诗歌，深感后生可畏，也觉后生有望，只要努力几年，他完全有希望进入全国优秀青年诗人行列。

但没想到打这以后，阿门一下掉入低谷！不是创作，而是生活。他是失业青年，为了工作，求爷爷告奶奶，送礼托情，由于表达不清和财轻礼薄，屡遭白眼。结果几年奔波下来，工作仍无着落。苦闷中，他寄给我厚厚几封信，不是借诗宣泄，而是苦况的自我写照。

我出于对阿门蹇促的命运和困厄处境的同情，贸然给宁海某位负责人事的官员写了一封信。觉得家乡有这样一个文学青年人才难得，更何况还是个残疾人，理应得到社会的关怀。结果石沉大海，徒遭冷遇。我为此想不通，阿门不是宁海十大优秀青年吗？还是省作协会员，总得给他一条生活出路吧。

从此，我怕给阿门回信，更怕回乡看到他。偶见他在生活重轭下变得木讷鲁钝的脸色，我又能说什么呢？空洞的安慰无助于他惨淡的人生。直到去年五一节，我回宁海参加浦子作品讨论会，见到宁海两位宣传部门领导，再次请他们过问一下阿门问题，他们均表示努力解决他的工作。

不久以后，就从《宁海报》上看到阿门写的有关公安方面的大量通讯报道，心想他的工作一定解决了吧。果然，他工作落实到县公安局政工科。这下他的写作热情如岩浆喷薄而出，除了通讯、特写，还写了不少诗歌。收集在这本《民间歌喉》里的部分诗歌即是阿门的近作。

阿门首本诗集《民间歌喉》

关于阿门的诗，我不想在这儿多说。我只想说：阿门的诗，是他的生理在心理上的特殊折射和反映。人，常常有得有失，在失去的同时，却往往是收获。阿门的失聪是痛苦的，他与世界、人际的交流必然受到一定限制，生理的门呈半开半闭状态。但就在这同时，他心灵的门敞开了，敞得比常人更大。听觉的迟钝，刺激了某种思维的发达。这就是为什么残疾人某些生理功能消退了，其他功能反而增强。我想阿门在那些苦闷的日子里，肯定有更多思考和求索。体察世态炎凉，品味人间哀乐，都会沉淀在阿门的诗歌中，丰富了他诗歌的内涵和意蕴。所以阿门的诗属“民间歌喉”，唱出了普通百姓的心声，甚至唱得不同凡响。阿门这种有一定残缺美的诗，肯定有迥异常人的韵味。

我不知道赵宏伟为什么要取“阿门”作为笔名，是对心灵门户的感叹和向往，还是对上帝的祈求：阿门。但反正对赵宏伟来说，生理的残疾已离他远去，心灵的门户敞开着，永远敞开！迎进更多春风和阳光。

（19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