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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神韵,时代精神

时间:2022-07-15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苏天赐的童年是温馨、幸福的。父亲逝世,苏天赐受到很大打击。经过数年的不懈努力,几经周折,21岁的苏天赐终于考进了国立艺专。在此期间,林风眠对苏天赐给予了多方面的启迪。抗战胜利后,国立艺专迁回杭州,苏天赐在杭州又继续学习了一年有余。无奈之下,苏天赐决意到浙江南部去做一名中小学美术教师,以谋生计。这对苏天赐而言真是求之不得。

文/赵思有 图/苏天赐

苏天赐(1922~2006年),南京艺术学院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江苏省美术家协会常务理事,江苏油画研究会顾问。苏天赐教授以油画名于世,从20世纪60年代起历届全国美术展览都有作品入选。作品曾曾参加日本、新加坡、台湾等地的展览。代表作有《黑衣女青年像》《云台夕照》《早春》《雨后秋江》《湖中小屋》《雪韵》《不冻的溪流》《江南秋熟》等。

苏天赐与林风眠

童年

苏天赐的童年是温馨、幸福的。他1922年生于广东省阳江县,父亲是一位有素养的开明商人,母亲贤惠善良,操持家务,而两位大他10多岁的哥哥则始终呵护着苏天赐。苏天赐6岁时,跟随大哥去读私塾,《三字经》《百家姓》琅琅上口,唐诗宋词也能背诵若干。而最令他惬意的是,爬上古城北面的小山顶,躺在草地上,饱吮草木的气息,仰望天光云影;尤喜欢观望海天之际的点点帆影飘来荡去……他钟爱家门口的那座小山,因为那是他童年时眼中的圣山。春天来了,百草萌发,万紫千红的山花簇拥着簪形的石塔,汇成一曲丰富多彩的交响乐。他陶醉其中,常常流连忘返。性格内向的他喜欢用铅笔把这些景象描绘下来。除了画小山、石塔、古庙,他还喜欢描摹《杨家将》中的绣像,经常趁私塾先生不注意,悄悄伏案描摹姿态各异的人物。他的绘画天赋很快被老师梁颖初先生和两个哥哥发现。梁先生鼓励他尝试用水彩画作风景写生;两位哥哥在惊喜之余,给他买来了很多美术用品。于是,苏天赐开始了他最初的写生实践,从此一发而不能收,绘画成了他一生的嗜好。

苏天赐《林风眠肖像》(1948年)

抉择

美好的童年时光远去了。步入少年的苏天赐考上了两阳中学,学校的美术老师教授的技法跟他初学写生的方法格格不入。时间久了,苏天赐感到有点儿乏味,绘画信心受挫,兴趣渐渐转向了文学。

父亲逝世,苏天赐受到很大打击。从此,大哥挑起了全家生活的重担。大哥本是有抱负的进步青年,订阅了很多进步刊物,还经常和朋友一起交流进步思想,从精神上深深影响了苏天赐。苏天赐开始读鲁迅的《野草》,读冰心的《春水》,读更多的文学作品。他视鲁迅为自己的文学导师、精神领袖;而冰心的温婉细腻,追求真善美的文艺理念对苏天赐审美观的初步确立也不无裨益。当时的阳江并非太平世界,苏天赐曾回忆道:“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的阳江经常受到粤、桂两系军阀流兵的侵扰。有时夜半忽起一阵枪声,有时一队士兵押着‘人犯’从门前走过,去执行枪决,回来时总有士兵提着一挂血淋淋的东西,人们说那是‘人犯’的肝,炒了吃可以壮胆!”面对这人吃人的社会,他的心颤栗了,彷徨了。为了找到答案,他几乎读遍了学校图书馆的文艺藏书,从卢梭的《忏悔录》,到鲁迅的《呐喊》《彷徨》……

苏天赐《修篁临水》(1979年)

抗战爆发一年后,广州沦陷,两阳中学被炸,学生被迫辍学。苏天赐以少年之身投入到抗战的洪流之中,他怀着满腔义愤,积极参与进步社团活动,被“大中文化社”聘为干事,画墙报、写标语、刻蜡版、演话剧,宣传抗日,针砭时弊,从事抗战文艺宣传两年多。在参与宣传工作的过程中,苏天赐感受到了绘画的魅力,体味到表达感情世界的意趣。虽然他隐约察觉到自己离不开绘画,但是他难以割舍对文学的热爱,于是很长一段时间里,苏天赐在绘画与文学之间摇摆不定、犹豫不决……

苏天赐《雪后池塘》(1997年)

经过长期的自省、分析,以及社会的历练,苏天赐终于从彷徨困惑中走了出来,认定要把绘画作为自己终身的事业。经过数年的不懈努力,几经周折,21岁的苏天赐终于考进了国立艺专。从此,他的艺术生涯揭开了崭新的一幕。

恩师林风眠

在重庆国立艺专学习的最后一年,苏天赐幸运地考入了林风眠画室。苏天赐对林风眠崇敬有加,早在广东时就心向往之。当时报考重庆国立艺专,心中的老师也是林风眠,虽然他从未见过林风眠,但林风眠发表在画报上的油画作品《人道》《吹箫女》却给苏天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为《人道》的悲剧色彩所震撼、被《吹箫女》的空灵和谐所感染。现在,他终于可以亲聆教诲、亲受指点,这真可谓天赐机缘。在此期间,林风眠对苏天赐给予了多方面的启迪。苏天赐曾说:“我每天受教,并不只限于作画方法、技巧,有时似乎也与绘画无关,却总关联到很多问题,如文化的‘源’与‘流’、表面与本质、理性与情感……他告诫我们应该忠实于自己的感受,他像是撒下多种基因的种子,让我们各自去培养、滋长。”

晚年的苏天赐

抗战胜利后,国立艺专迁回杭州,苏天赐在杭州又继续学习了一年有余。毕业后,他应聘到广东省立艺专做助教,由于对学校艺术气氛感到失望,一年后便辞职返回了杭州。在杭州,他没有工作和住处,临时借住于西湖北岸的艺专教师宿舍。生活的清苦乃至艰辛,丝毫没有动摇苏天赐追求艺术的信念,真正令他苦恼的是:很多艺术问题不能解决,绘画技艺没有突破。一个夜晚,苦苦思索的苏天赐想到了自己的老师林风眠,听说林先生就住在附近,为何不登门求教?苏天赐怀着急切的心情,第二天就抱着自己的一大摞画叩开了林先生的家门。林先生对这位昔日的学生再次给予了悉心指导,这就翻开了苏天赐艺术生涯中至关重要的一页。在林先生的启发下,苏天赐开始致力于在“融合东方和西方艺术精髓的探索”。他将视野拓宽,临摹贝利尼的《圣母像》,研究和探寻其形体的朴实和单纯;他尝试用毛笔勾勒的方法临摹波提切利和拉斐尔的作品,研究其作品中处理形体边线和内部结构的方法;他受到汉墓壁画的启迪,画了一系列的人体写生和人物肖像,进行了中西艺术融合的初步尝试。当他拿着这批作品请教恩师林风眠时,林先生给予了中肯的意见和热情的鼓励,这让苏天赐信心大增。

苏天赐《蓝衣女像》(1948年)

1948年夏,由于长期没有工作和收入,生活不能自给。无奈之下,苏天赐决意到浙江南部去做一名中小学美术教师,以谋生计。正当他收拾行装,准备起程之际,林风眠先生突然来到苏天赐的住所,约他去西泠印社的茶亭喝茶。师生二人茶过几盏之后,林先生告诉苏天赐:“学校复聘我回去主持画室,你来当我的助教,愿不愿意?”这对苏天赐而言真是求之不得。正所谓“柳暗花明又一村”,苏天赐获得了在老师身边工作并可随时求教的难得机遇,同时也摆脱了生活上的困境。为此,苏天赐曾多次感念道:“林先生对于我,是个真正意义上的恩师,这并不在他教会了我多少绘画技巧,他给予我的是一把宝贵的钥匙,让我能拾级而上追寻并开启艺术的奥秘。”

《蓝衣女像》和《黑衣女像》

苏天赐作为林风眠的助教,在教学工作中有力地推行和落实了林风眠的教学思想与艺术主张,成为林风眠的得力臂膀。苏天赐以学生和同事的双重身份与林风眠相处,常去林风眠家中做客,并求教艺术中的一些问题。有一天,适逢林先生女儿蒂娜的生日,苏天赐前往祝贺,并画了一幅蒂娜的肖像作贺礼。这时的蒂娜正是花季少女,加上法籍母亲的血统,高鼻大眼使清秀白皙的面孔更加楚楚动人,苏天赐作画时灵感突发,画得颇为顺手,可谓一气呵成。《蒂娜》运用了自信有力而又简练活泼的线条,勾勒出少女的面庞及飘逸的秀发,大笔触的蓝色衣服与线条相对照,烘托了富有青春活力的面容。这幅肖像,是苏天赐中西融合成功的处女作,极富表现力的线条表达与色块相间的表现手法相融合,工具上以中国毛笔、油画笔、刮刀等共用,达到了互为补充、相得益彰的效果。此画潇洒自如,富有激情和活力,深受蒂娜本人的喜爱。

苏天赐与赵无极

之后,苏天赐先后为妻子凌环如画了两幅肖像,这就是著名的《蓝衣女像》和《黑衣女像》。这是苏天赐人物肖像画的代表作,也是中国油画发展史上肖像画的杰作,其艺术价值就在于有一股独特的东方韵味。如果细加分析,这两幅肖像是在《蒂娜》《林风眠肖像》基础上的延伸和发展,也是中西艺术融合的成功范例。不难看出,它们既受到了西方马蒂斯、莫迪里阿尼的影响,又受到了中国传统佛教壁画,尤其是菩萨像的影响,不论是《蓝衣女像》还是《黑衣女像》,其手姿显然是菩萨手印的造型。然而,苏天赐的高明之处在于,能使中西方艺术的精髓部分和谐地衔接起来,并表达得完美而充分;同时,个人的感受、感情、审美趋向,以及对线条、色彩、形体、结构的领悟力,也恰如其分地通过鲜活的肖像具体地表达了出来。此外,这两幅肖像的独特之处还在于突出了线条的表现力,减弱了光影的描摹,强调眼中之像和心中之像的整合与意象营构的方法,由表象感知化为内心诠释,由写实描绘化为抒情写意,由复杂繁冗化为凝练单纯。然而,由于时局变幻,苏天赐这一时期的探索也随之终结。幸运的是,《蓝衣女像》和《黑衣女像》应邀参加了1997年“中国油画肖像艺术百年展”,为苏天赐赢得了很高的荣誉。

再创辉煌

新中国成立后相当长的时期,全国美术院校不断进行调整,苏天赐也因此频繁调动工作。直到1958年,时年36岁的苏天赐才在南京艺术学院安定下来。其中值得一提的是,1952年,苏天赐调往无锡华东艺术专科学校任教,在无锡他发现了美丽的太湖。当他走进太湖的半岛——东山,和湖中的小岛——西山,第一次看到了在雾气迷漫中草长莺飞的江南美景时,喜不自胜,并深深爱上了太湖。此后数十年,太湖令他魂牵梦绕,反复多次到此写生作画。

1979年春,57岁的苏天赐作为油画硕士生导师,带领恢复高考后新招的第一批研究生踏上了去浙江南部写生的路途。一路上,师生们谈笑风生,忘记了车舟劳顿的辛苦,来到他们早已向往的富春江畔。富春江是我国三大山水风光带之一,其上游自梅城至富春江镇,俗称“七里泷”。此处峰紧流窄,风光旖旎,两岸群峰壁立,负势竞上,江水碧绿,清澈似镜。苏天赐打开油画箱,面对富春江不觉心窍大开,找回了迷失多年的艺术感觉,感到了艺术表达的一种自由。

这一次浙江南部的写生,苏天赐画出了《富春江的早晨》等一批杰作。《富春江的早晨》中,银灰色的江面浩渺无边,色层微妙,逐渐推远;前景摇曳的树枝抽出新芽,遒劲有力地划破江面,伸向天际;早春的天气乍暖还寒,浅浅绿色在老树与古庙间闪烁;盘根错节的树丛中,未落尽的老叶子透出淡淡红韵,那是新开的花;江中一叶小舟在荡漾……

以此为转折点,之后他佳作频频,《西湖雨》《云台夕照》《风涛》等皆诞生于1979年。

20世纪80年代以来,每年春秋之季,苏天赐的步履都要涉及太湖、富春江一带。昔日认识的老房东依然朴实厚道,他们如久别重逢的老友,对话、交心,亲切融洽。

出访巴黎

被视为艺术圣地的巴黎,对艺术工作者而言,极具魅力。1987年1月,苏天赐受中国文化部和中国美术家协会的派遣,前往巴黎考察艺术。到达巴黎的第二天,他就迫不及待地去参观心仪已久的卢浮宫。苏天赐喟叹:“我晚来了20年!”他认为:“巴黎的魅力不在于它曾诞生过多少艺术家和传世之作,而在于它汇集了一个艺术的海洋,把艺术领域的广袤时空压缩在了一座城市里。这个海洋可以任由泅泳,我遍访它的海湾、河口,溯流而上,去寻找它的源头。当我们从东方眺望这些西方艺术高峰时,觉得遥不可及,但经过细细寻找,开始辨认出它们都是人类心迹的延伸。它们所达到的高度,都是有迹可寻的;无论东方、西方都是一样。它们相距其实并不遥远。”

在巴黎期间,苏天赐曾与他的学长赵无极会晤,并应邀到赵无极家中做客,看到了学长的很多画作。他们在风华正茂时别离,到白发苍苍之际相会,个中滋味不言而喻。

除了参观欧洲大师的艺术作品和会访画友之外,苏天赐还坚持在巴黎写生,完成了一批油画风景,诸如《菲勒浦桥》《玛丽桥》等。加上从国内带去的部分作品,他在巴黎国际艺术城成功地举办了个人油画展,以一个东方油画家的独特风格,获得了法国艺术界和观众的高度评价。

老当益壮,步履矫健

回国后,苏天赐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艺术道路,焕发出了艺术创作的青春活力。当春风掠过太湖的时候,当枫叶染红了天平山的时候,苏天赐矫健的步伐又在这里留下了自信的印记,他的作品又注入了新的生机。

2000年以后,耄耋之龄的苏天赐虽已白发苍苍,却依然在攀登艺术高峰的道路上奋斗不息。他于2005年在杭州西湖美术馆举办的画展中有一批新作,画面中丰富的色块和遒劲的笔触,让人很难想象这是罹患重病之人的手笔。那种旺盛的生命力在画面中的表现,使我们联想到了莫奈晚年近乎失明还坚持作画、雷诺阿晚年因偏瘫在手臂上用绷带绑着画笔作画的感人事例。这种对艺术的忠诚和孜孜追求,以及对大自然的热爱、对人生的豁达、对人的善意真诚,是所有真正艺术家的特性。

苏天赐先生一生追求艺术,直至2006年8月25日与世长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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