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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密一号”在行动

时间:2022-07-14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在博物馆积极备战的同时,全市的大街小巷都被分包到各个单位。周星宇不得不耐心地向大家解释说:“乡亲们,你们的事我向市政府反映多次了,事情得慢慢解决嘛,再说了,你们的要求可不是我这个博物馆馆长能解决的。”八点钟,博物馆准时打开了大门,全体干部职工也都准时到了博物馆。八点半,周星宇正在查看文物陈列情况,市文化局局长陈耀飞来到了博物馆。

在博物馆积极备战的同时,全市的大街小巷都被分包到各个单位。各办事处、居委会也都组织干部职工上街打扫卫生。市城管监察大队大部分力量都集中在了博物馆附近,清理流动摊贩,拆除一些临时搭建的茶棚、麻将棚,规范一些占道经营的小饭店、服装店、鞋帽店,等等。

博物馆自建馆后虽然没有搞过陈列展览,但是出于对关羽的敬仰,这里每年除四月有一个月的庙会外,农历每月的初一和十五,都有不少老百姓到这里给关羽烧香叩拜。凡是来三川市的领导、专家学者,检查完工作,做了学术报告后,都一定会到这里参观游览。所以,关帝庙附近就成了商家必争之地。一些流动摊贩也经常在这里和管理人员打“游击战”。凡有重大接待任务,市政府都要提前进行一次治理。这些拆迁户估计就是从这些蛛丝马迹推测出有领导光临的。

周星宇还未到门口,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喊:“周星宇,你出来。周星宇,你出来。”

周星宇来到门口,只见几十个人打着一个横幅,上书:还我房子,拒绝强拆。闹事的人多是老人和中年妇女。因为拆迁问题,他们没少找周星宇理论。多年交道打下来,周星宇总结出了一套对付他们的办法:软功。人气我不气,见面三分笑。周星宇笑着说:“我出来了,快喊口号: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有几个人指指点点地说:“周星宇,你别嬉皮笑脸的,今天不给我们答复,我们就住在这里不走了。”

人群中有一个比周星宇大不了几岁的妇女,她的声音最大。她是卖香烛的,因为强买强卖被游客投诉过好几回。按三川市地方话说,是一个口无遮拦的“老骚媳妇子”,外号“老黄”。对她,硬了不行,软了也不行。周星宇采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办法,走到她跟前说:“那更好,我也不走了,咱俩睡一张床,谁怕谁呀!”

“老骚媳妇子”正要反击,一个老大爷说:“你别打哈哈,俺的事说不好,中央领导来参观俺也不撤,不信咱走着瞧。”

周星宇故意说:“你怎么知道是中央领导要来?我都不知道。”

“你想糊弄俺老百姓,糊弄不了,俺一看这阵势就知道,刘东方还是俺儿子他媳妇的娘家侄儿呢。”

周星宇不得不耐心地向大家解释说:“乡亲们,你们的事我向市政府反映多次了,事情得慢慢解决嘛,再说了,你们的要求可不是我这个博物馆馆长能解决的。”

一个老人说:“就是你当馆长以后做的规划,打的报告,才让拆的,你以为俺不知道?俺不找你找谁?”

另一个说:“你原来给大家说,周围拆了以后搞绿化,美化我们的生活环境,让博物馆成为一个著名的旅游景点什么的,为啥我们的房子拆了后却搞成商业开发了?”

又一个说:“你说关帝庙是古建筑,要注意防火,周边要留有消防通道。把我们的铺子拆了不还是盖成商铺?允许人家开发,为啥不让俺开发?你必须跟大家说清楚。”

这些问题都是周星宇的痛处,也是他最感到无言以对的。

关帝庙周边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是没有什么建筑的。下放的城镇居民回城后,部分失去房子的就在关帝庙周边搭建棚子,接着是建房,挣了钱的还建起了楼房,这里成了棚户区。周星宇当馆长后,在筹办文物展的同时,为了古建筑的安全,提出了拆迁庙宇周边违章建筑的设想。他一边行文向市委、市政府汇报,一边找几个三川市文化名人进行初步论证和规划。大家达成共识后,他又到省古代建筑保护研究所请专家做了详细规划,得到了国家文物局的批复。他之前预想拆迁会很顺利,不会引发什么矛盾,因为他做过调查,只要安置好老百姓,这是件对双方都有利的事。后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太天真、太幼稚了。有些问题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东侧的违章建筑刚拆完,市委书记调走了,市长提拔为书记,他改变原来的规划,在东侧搞起了商品房开发。西侧的住户看到东侧的房屋拆迁后搞成这样,拒绝拆迁,以致西侧的住户和东侧的被拆迁户联合上访。不久,那位书记也调走了,来了杨书记和邱市长。这里的拆迁和建设工作成了一块烫手的山芋,市委、市政府一直没有将之提上议事日程。关帝庙西侧很多棚户是烧柴做饭,火花四溅,是很大的安全隐患,周星宇多次向市领导反映情况,市政府以缺少资金为由,不要说拆迁,连消防通道问题也没有得到解决。

他正考虑如何劝说他们离开,一位老太太忽然跪了下去,抱着他的腿说:“周馆长,我求你了,不要拆我的房子。我老了,儿子也没啥本事,就靠出租这几间房子过日子呢。”

周星宇一下子慌了神,赶忙扶起老人:“大娘,这个可使不得,你快站起来,有话咱好好说。”

老太太不站,并继续往下打坠说:“你不答应,我就不站。俺去不了市政府,那里有警察,不容俺说话就给架走了,俺就在这儿说。你跟市里领导说。”

周星宇说:“好,好,好,你起来说。”

老太太站了起来,说:“关帝爷是咱中国最讲义气的人,连他的对手曹操都敬仰他,不然全国咋建那么多关帝庙?你要说话算话,对俺们老百姓要讲诚信。”

这时,一黑一瘦两个警察走到周星宇的面前,说:“周馆长,我们有事找你。”

周星宇趁机说:“各位看到了吧,我还有事,等过了这两天,咱好好说可以吧?”

这些人就是想给周星宇施压,让他多在领导面前替他们说话,也不是真正要闹个不休。他们看到有警察来,就散开了。

下午到了下班时间,博物馆院内呈现出从未有过的整洁,不仅地面干净,所有建筑物的门窗也都被擦洗得焕然一新。看着这一切,周星宇感到十分踏实。

按气象台的预报,今天夜里是多云,没有雨,然而,到了半夜却非常奇怪地、静静地下了一场小雨。第二天一早,天放晴了,天空出奇地蓝。因为没有云彩的干扰,太阳也提前出来了,早早地张开一块玫瑰红的细纱,把蓝蓝的天空轻轻地擦拭一遍,然后微笑着,静静地看着三川市博物馆及博物馆前面的广场。

由于昨天一天的卫生大扫除,广场已经很干净,加上夜里的那场小雨,地面更显清洁。博物馆内外的古树沉睡了一夜,此时也都抖擞起精神,摇动着叶片,向站在树枝上蹦跳和鸣叫的鸟儿打着哑语,暗送绿波。

周星宇昨天晚上没有回家,躺在办公室沙发上睡了几个小时。八点钟,博物馆准时打开了大门,全体干部职工也都准时到了博物馆。

根据周星宇的安排,环卫人员继续打扫地面上的树叶和检查院内卫生,其他人员一律到展室清扫夜间加班遗留的纸屑等垃圾,并擦拭门窗和各个展柜上的污渍、手印,做到门窗无灰尘,展柜玻璃清洁明亮。

八点半,周星宇正在查看文物陈列情况,市文化局局长陈耀飞来到了博物馆。陈局长看着两眼发红、神情疲惫的周星宇,紧紧握住他的手,摇了又摇:“辛苦了。”

周星宇笑笑说:“辛苦,但快乐。”

陈局长说:“你们的工作很专业,我是爱莫能助,只能为你们鼓与呼。”

周星宇说:“谢谢了。”

陈局长说:“你当馆长这么多年,为三川市的文化事业付出了很多,为文化系统增了光,我应该感谢你。”

周星宇说:“还望局长多指导。”

陈局长拉着周星宇边走边看说:“国家领导人大概十点半到,我就是来看看,为你助助威。我不来看,也放心,来了更放心。”

他们正说着,市委宣传部部长赵长峰也来到了博物馆。周星宇、陈耀飞一同迎了上去。赵部长扫了一眼院内的卫生情况,说:“打扫得很整洁,很好。文物布展情况怎么样?”

周星宇说:“经过一天一夜,已经按陈列设计大纲全部布展到位。”

赵部长叹口气说:“如果马鼎立活着,你也不会这么辛苦。”说着转脸看着陈耀飞说:“陈局长,市委选拔这个馆长选得好吧?”

陈局长别有意味地笑笑说:“是你这个部长有眼光。”

赵部长满足地笑笑,拍拍周星宇的肩膀说:“好好干,我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我们先到文物展室去看看,过去只是看你们的汇报材料,这次我要看看真实的文物了。”

他们正往展室走,副市长胡天明来了。周星宇、陈耀飞忙止住步,走上前迎接。胡副市长说:“你们辛苦了。我代表政府先来看看,了解了解准备情况。”

赵部长开玩笑说:“你这抓文化的市长对文化要真抓,不能只停留在口头上。”

胡副市长反击他说:“你这宣传部部长更应该对这一块儿负起责任来,不能总是在口头上支持,或者是在报纸上纸上谈兵。”

赵部长拍了一下胡副市长的腰,不再斗嘴,说:“距离国家领导人来到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先到展室看一下?”

他们进了展室,匆匆浏览了一下前言和陶器,很快走到了青铜器展柜,陈局长惊喜地说:“我还是第一次见把青铜器分得这么详细,介绍得这么明白。过去只知道这些青铜器,但是,有哪些类别,都是做什么用的,不清楚,这一看,全明白了。看来,文物不展出就是不行。”

赵部长笑笑说:“如果不是这次展出,还真没时间和机会了解这些。”

周星宇还想往下介绍,赵部长拦住说:“快十点了,书记、市长陪领导下农村了,让我们来这里负责秩序。文物就在这儿,想了解以后有的是时间。我们到大门口去吧。”

赵部长说罢和胡副市长、陈局长走出展室向大门口走去。周星宇也随着去了大门口。赵部长边走边跟周星宇开玩笑说:“周星宇呀,虽然我们的官比你大,等会儿领导来了,书记、市长都说不上话,我们更不用说,你却可以直接和他对话,你比我们牛呀。”

胡副市长、陈局长都附和说:“是啊是啊。”

周星宇自嘲说:“如果说这也算‘牛’的话,那牛就不值钱了。”

说话间,他们看到公安局不少警察都着便衣分散在院内,他们看上去像游客一样,眼睛却在注意观察着游人的举动。

博物馆大门口仍然在售票,门外的广场上如往常一样,闲散人员很多,只是叫卖的没有了,门店的喇叭不响了,树下打扑克的人也没有了。周星宇注意到,人群里来回走动着不少便衣警察,他们看似闲人,目光却在四处观察着。

客人还没到,周星宇趁机给赵部长、胡副市长、陈局长汇报了昨天拆迁户闹事的情况。突然,乔雪丽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乔雪丽直接走到赵部长跟前说:“赵部长,公安局对马鼎立的死亡鉴定有问题,他们说,马鼎立不是他杀,是自然死亡,这里面有猫腻,我要上访。”

赵部长面色不悦地说:“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居然还在这儿说这种事!”

乔雪丽很委屈地说:“马鼎立死得冤啊,赵部长你得为我做主,为马鼎立申冤。”

赵部长强压着怒火:“破案是公安局的事,请你相信他们的能力!”

乔雪丽看到赵部长脸色难看,又走到周星宇跟前说:“周馆长,我有事跟你说。”

周星宇不耐烦地扭过头,应付道:“什么事?说吧。”

乔雪丽附到周星宇的耳边,颇有点神秘地说:“你找刘东方要文物了吧?他要报复你……”

周星宇没等她说下去,“哼”了一声,说:“文物借条的事你知道?”

乔雪丽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支吾一下没说出什么来。周星宇说:“以后再说吧,现在我们有接待任务。”

乔雪丽自觉没趣,悻悻地走了。周星宇忽然感到,这个女人还会捣鼓出什么事来。一个便衣警察边朝赵部长这儿走边说:“广场秩序很好……明白,我们马上行动。”

便衣警察没有用手机和对讲机,显然用的是耳麦,结束通话后他立即下令说:“各小组注意,视察车队已经离开 ××村,二十分钟后到达博物馆,各路口注意警戒,广场开始疏散人群,留出通道。”

周星宇立即给博物馆办公室打电话,通知环卫人员停止打扫,各部门人员各就各位,不得随意走动,领导走到跟前要行注目礼。他亲自给讲解员小刘打电话,让她现在就到大门口,跟在他的身边,等待讲解。

讲解员小刘来到周星宇身边,激动之情难以掩饰:“我好紧张啊。”

为了缓解她的紧张情绪,周星宇笑笑说:“你不要把领导当领导,就当作是你的父亲,就不会紧张了。”

听周星宇这么一说,小刘的情绪还真的放松了许多。

这时,一辆中巴车在警车的引领下,徐徐开了过来。中巴车的后面是几辆小轿车。警车到了博物馆大门口,立即开向一边,中巴车在距离博物馆大门二十米处停下。车门打开,国家领导面带微笑走下车。接着,陪同的省、市领导也先后下了车。国家领导转身面朝周围的群众,微笑着挥手致意。

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领导把挥手变成了抱拳,从左至右,向大家致意。周围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领导转过身,朝博物馆大门健步走去,陪同人员紧随其后。领导拾级而上,看到周星宇和讲解员,伸出手说:“辛苦你们了。”

周星宇伸手握住领导的手自我介绍说:“我是博物馆馆长周星宇,很荣幸见到您。这位是讲解员小刘。”

领导把手伸向小刘,小刘也适时地握住领导伸出的手,说:“欢迎您到三川市博物馆视察。我是讲解员小刘,接下来由我来为您讲解。”

领导笑笑说:“我是来学习的。”

小刘先按周星宇写好的讲解词概括地介绍了关帝庙的历史、规模、建筑特点,然后说:“全国关帝庙不计其数,城市有,乡村也有,老百姓家中也供奉着关公的圣像。关帝庙已经成为中华传统文化的一个主要组成部分,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并与后人尊称的‘文圣人’孔子齐名,被人们称为武圣关公。一座关帝庙,就是一方民俗民风的展示。一尊关公圣像,就是千万民众的道德楷模和精神寄托。一块青石古碑,就是一个感天动地的忠义教案。”

领导点头赞许道:“说得好。”

小刘接着说:“三川市关帝庙是中原最大的关帝庙。也是全国少有的建筑体量较大的关帝庙之一,属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领导边听边往里走,小刘把脚步调整一下,走得稍微靠前一点,边走边介绍说:“关帝庙山门是单檐歇山式建筑,五踩斗拱,青阶朱户。”

领导忽然止步,问:“什么是单檐歇山式建筑、五踩斗拱?五踩的踩是踩地的踩还是彩色的彩?”

小刘迟疑了一下,周星宇立即回答说:“单檐就是只有一层檐,两层者为重檐。歇山式就是屋顶的上部有前后两坡,下部有四坡,两山封护的山花垂直落在下部的屋面坡上。屋面只有前后两坡,左右两侧山墙与屋面相交,并将檩木梁全部封砌在山墙内,左右两端不挑出山墙之外的,叫硬山式,我们平时的住宅就是硬山式。斗拱,向内外各出一个拽架叫三踩,向内外各出两个拽架叫五踩,各出三个拽架叫七踩。踩是踩地的踩。”

领导笑笑,表示很满意。走到石牌坊前,领导俯身仔细看着石柱上面精美的石雕。小刘急忙介绍说:“这座石牌坊为四柱三楼。全坊石雕都是高浮雕,有二龙戏珠、凤凰牡丹、八仙过海、竹林七贤、天马行空、喜上梅梢等神话故事及山水花鸟。夹柱上的石狮,或戏耍绣球,或挠痒嬉闹,或仰天长啸,体态各异,逗人喜爱。四柱上悬挂的石雕四天王像,威武雄健,神态逼真。抱鼓石上的山水人物、花卉鸟兽,构图饱满,线条流畅,显示出石雕艺人的高超技艺。”

领导赞美说:“这里的石雕刀法娴熟,形象生动,耐人寻味。”

来到大殿前,领导驻足观看。小刘讲解道:“该殿始建于明代,清康熙年间重建。正脊上的十六条行龙,曲折翻转,姿态各异,鳞甲细密,奔腾于海涛云气之间。殿内供奉关羽圣像,是人们拜谒关羽的主殿。”

大殿后面是春秋阁,四周有回廊,屋面覆孔雀蓝色琉璃瓦,高浮雕龙凤牡丹脊饰,二十四根青石方柱擎托阁檐。正面檐下悬挂蓝底金字高浮雕匾额:气肃千秋、大义参天、精忠贯日。青石柱上雕刻着四副楹联,领导忍不住驻足观看,因为大多是草书,周星宇担心小刘读不准确,忙一副副读道:“赤面表赤心千里常怀赤帝,青灯观青史一生不愧青天。霸业已空问吴魏强梁安在,英风如昨与天地悠久无疆。秉烛持纲常顾影何惭心上日,封金完节义对人不愧性中天。鲁夫子晋夫子两位夫子,著麟经看麟经一部麟经。”

领导听了,沉吟了一下说:“这些楹联写得太好了。”

周星宇又介绍说:“在中国,帝王的墓称陵,诸侯的墓称冢,圣人的墓称林。能称得上林的只有两座,一是文圣人孔子的孔林,二是武圣人关羽的关林。孔子修《春秋》,绝笔于获麟,后人便把《春秋》称为‘麟经’。”

陪同的省、市领导边听边频频点头。市委杨书记更感满意,不仅频频点头,还微笑着向周星宇表示赞赏。赵部长、胡副市长、陈局长为周星宇丰富的知识而叹服,没有人能插上话,只能陪着微笑。

参观了关帝庙古建筑群和春秋阁内描绘了关羽一生功绩的壁画,周星宇示意小刘引领领导参观文物陈列和民俗展览。

到了文物展室,讲解员用流利标准的普通话讲解道:三川市是一片非常古老的土地,著名地质学家李四光在《中国古地理图》前言中说,在震旦纪期间,中国境内绝大部分是海的情况下,就出现了一块巨大的陆地——淮阳古陆。三川市就在这片古陆上。这里地势平坦,河流纵横,土质肥沃,是古人类生活和各种动物栖息的理想之地。境内出土的猛犸象牙化石、鸵鸟蛋化石,说明距今二三百万年前至数十万年前,三川市一带气候比今天温暖湿润,万物竞发,百兽出没,一派勃勃生机。这里不仅是远古时期伏羲、女娲、神农的定都地,而且发现有裴李岗文化、仰韶文化、大汶口文化和龙山文化等大量新石器时代文化遗存。远古先民就是从这里起步,走向文明的殿堂。

领导看着裴李岗文化分布图和器物:石斧、石铲、石磨盘、石磨棒,连声赞叹,尤其是对标示着裴李岗文化时期的石磨盘很感兴趣,问:“那时候就有石磨盘了?”

周星宇立即接上去介绍说:“这件石磨盘距今已有八千多年,长一百厘米,宽四十四厘米,通高八厘米,1991年出土,椭圆形,用整块黄砂岩琢磨而成,底部有四个圆柱状足,非常规整,是迄今我国发现的形制最大的石磨盘,堪称华夏第一石磨盘,是三川市农耕文化发达的历史见证。它与石磨棒配套使用,主要用于谷物的脱壳。同时也说明了三川市是农耕文化的重要发祥地。”

领导笑问道:“在没有金属工具的时代,要制作如此大的一个石磨盘,所需的人工是巨大的吧?”

周星宇说:“一个人需要一年甚至数年的时间,才能琢磨出这么一个大而光滑的石磨盘。”

领导边走边看,周星宇适时地介绍说:“距今六千年至五千年的三川地区,是仰韶文化、大汶口文化与屈家岭文化交汇之地,华夏、东夷、苗蛮三大集团相互碰撞和融合,形成了这里特色鲜明的区域文化。”

由于文物种类太多,受时间限制,领导没有细看,只是浏览了一下,看过之后不由得感叹说:“这里真不愧是华夏文明的源头啊,在此能感受到历史的源远流长。”

参观了文物展,大家又走向民俗展展室。展室内通过综合运用历史实物、老照片、模型、沙盘、灯箱、模拟场景等多种手段,再现了婚丧嫁娶习俗、生活习俗、节庆习俗、古代礼仪等三川市民风民俗,并展出了近年征集的大量实物,如20世纪末期还在使用的药碾、木床、抽水车、石磨等,还有当时最好的娱乐器材高跷、龙灯、狮子舞、旱船等。

到了展室,只见一位老太太领着五六个人正在一辆四轮太平车前兴致勃勃地说着什么。大家走到跟前,老太太才抬起头来。她看到领导不由惊呆了,转而呵呵一笑,说:“过去都是在电视上见到你,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见到真人了。我咋这么好的福气呀!”

领导问候她说:“老人家身体好吧?”

老太太眯起眼睛,兴奋地说:“好,好,你猜我多大岁数了?”

领导笑着说:“应该有八十多岁了吧。”

老太太自豪地说:“八十多岁?我今年九十二岁了,身子骨还硬朗得很啊。”

她说着,居然做起了跳街舞的动作。领导笑了,杨书记、邱市长、赵部长、胡副市长、陈局长也都笑起来。老太太说:“今天能见到国家领导,真是太有福气了,再活十年也没有问题了。”

领导握住她的手说:“祝老人家健康长寿。”

老太太说:“看看这辆太平车,我正给儿孙们说呢,这车就是俺家的,是我捐出来的。当年我出嫁的时候就是坐的这辆车。”

听她这么一说,所有的人都很意外。老太太接着说:“周馆长到俺家说要买我这辆车的时候我就说:买啥买,咱现在也不缺这几个钱,就捐给博物馆了。现在的年轻人哪见过这样的车,不比较,哪知道现在社会进步这么快,哪知道现在的人是多么享福呀!”

老太太的话引起一阵掌声。

老太太又指了指太平车右边的织布机,说:“这织布机也是俺家的,它跟了我一辈子呀,儿孙的衣服都是我用这织布机织的布做的。拉到这里来的时候,我哭得稀里哗啦的,不舍得呀,说周馆长,这织布机你要保管好啊。”

领导笑着转向周星宇说:“老太太的话你记住没有啊?”

周星宇笑道:“老太太,你放心吧,比在你家保管得还要好。”

老太太美美地笑着说:“搞展览好,一看这展览呀,大家才知道咱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今天的幸福是多么得来不易,人心也就往一块儿想了。所以呀,我一听说你们的展览开展了,就领着儿孙们来了,我跟他们讲,咱不能忘本啊,如果不是共产党领导得好,我还在用这织布机给你们织布做衣服呢。给他们讲一百句,不如让他们看一眼。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大家齐声回应。

老太太看着领导说:“我能不能跟你合个影?”

领导笑道:“当然可以了。”立即搀起老太太的手和老太太合影留念。记者们记录下了这一幕。

这次参观原计划是一个小时,现在已经将近两个小时了,领导还没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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