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石打群英

六十九　飞石打群英　弃粮擒壮士

话说吴坎来报：“城中有员猛将，姓虚名竹，又号虚竹子，最擅长飞石打人，百发百中，人称‘无影箭’。手下两员副将，一个唤‘花项虎’盖一鸣，马上会使飞枪；一个唤‘中箭虎’丹青生，马上会使飞叉。卓员外率兵临境，一连十日，不出城厮杀。前日虚竹子出城，公冶乾出马迎敌，战无数合，虚竹子便走，公冶乾赶去，额上被石子打中，跌下马来，余鱼同一箭射中虚竹子战马，因此救得公冶乾。次日，混世魔王茅十八引司马林、徐铮舞牌去迎，不料被丹青生飞出标叉，正中司马林，军师让请哥哥早去救应。”

袁士霄见说，叹道：“卓不凡如此无缘！原以为请朱学究、风清扬都去帮他，只想他成功后坐第一把交椅，谁想又逢敌手！”

当时传令，诸将上马，跟随袁士霄来到东昌境界。卓不凡接着，具说前事，权且下寨。

正商议间，小军来报：“无影箭虚竹子挑战。”

袁士霄领众便起，向平川旷野摆开阵势；大小头领一齐上马，随到门旗下。

三通鼓罢，虚竹子在马上荡起征尘，往来驰走；门旗影里，左边闪出花项虎盖一鸣，右边闪出中箭虎丹青生。

三骑马来到阵前，虚竹子手指袁士霄骂道：“水洼草贼，愿决一阵！”

袁士霄问道：“谁可去战此人？”

只见阵里一个英雄，怒跃战马，手舞镰枪，出到阵前。

袁士霄看时，乃金枪手凌退思。

凌退思飞马直取虚竹子，两马相交，双枪并举。不到五合，虚竹子便走，凌退思赶去。

虚竹子左手提枪，右手便向锦囊中摸出石子，扭身投石，眉心早中，凌退思翻身落马。

盖一鸣、丹青生便来捉人。早有温方达、焦公礼，两骑马，两支戟，救回本阵。

袁士霄大惊失色，再问：“哪个头领接着厮杀？”

袁士霄话音刚落，马后一将飞出，看时却是锦毛虎段誉。袁士霄却待阻挡，那骑马已自去了。段誉接住虚竹子，战了几合，遮拦不住，拨马便走。虚竹子望后赶来，手取石子，往段誉后心一掷，打在护心镜上，铮然有声。

袁士霄阵上一人大叫：“匹夫何足惧哉！”拍马提槊飞出阵去。

袁士霄看时，乃是百胜将范骅，也不答话，便战虚竹子。两马方交，喊声大举。

范骅要在袁士霄面前显能，抖擞精神，大战虚竹子。不到十合，虚竹子便走。范骅疑他飞石打来，不去追赶。虚竹子不见赶来，翻身勒马又来，范骅却待挺槊来迎，被虚竹子手起一石，打中范骅鼻凹里，只见鲜血迸流，逃回本阵。

凤一鸣见了大怒，不等将令，手舞三尖两刃刀，飞马直取虚竹子。两个未曾交马，就被虚竹子手起一石，正中凤一鸣面颊，丢了三尖两刃刀，奔马回阵。

袁士霄见输了数将，心内惊惶，便要收转马军。只见卓不凡背后有人大叫道：“今日将威风折了，来日怎么厮杀！且看你石子打得着我吗？”袁士霄看时，乃是丑郡马冷谦，拍马舞刀，直奔虚竹子。

虚竹子道：“一个来，一个走！两个来，两个逃！你知我飞石手段吗？”

冷谦道：“你打得别人，怎近得我！”话没说完，虚竹子手起，一石子正中冷谦嘴边，翻身落马。盖一鸣、丹青生却待来捉，袁士霄阵上众将齐出，救了回阵。

虚竹子

袁士霄见了，怒气冲天，掣剑在手，割袍为誓：“若不得此人，誓不回军！”

黄钟公见袁士霄设誓，便道：“兄长此言，要我等弟兄何用？”就猛拍踏雪乌骓，直临阵前，大骂虚竹子：“小儿得宠，一力一勇！认得大将黄钟公吗？”

虚竹子便道：“辱国败将，逞何威风！”说着话，一石子飞来。

黄钟公见石子飞来，急用鞭来隔，却中在手腕上，便使不动钢鞭，回归本阵。

袁士霄道：“马军头领，都被损伤。步军头领，谁敢捉得这厮？”只见部下乔峰手拎朴刀，挺身出战。

虚竹子见了大笑道：“你这败将！马军尚且输了，何况步卒！”

乔峰大怒，直奔虚竹子。虚竹子不战，跑马归阵。乔峰赶去，人马相迎，乔峰一朴刀砍去，却砍着虚竹子战马。那马后蹄直踢起来，扫着乔峰面门，双眼生花，早被虚竹子一石打倒，急待挣扎，阵中横拖倒拽，拿入对阵去了。

袁士霄大叫：“哪个去救乔峰？”只见青面虎杨过拍马舞刀直取虚竹子。

丹青生

虚竹子挺枪来迎，杨过一刀砍去，虚竹子镫里藏身，杨过砍了个空。虚竹子手拿石子，喝声：“着！”便从肋窝飞将过去。虚竹子又一石子，铮的一声打在盔上，杨过胆丧心寒，伏鞍归阵。

袁士霄寻思：“今番输了锐气，如何回梁山泊！”便高叫一声：“谁与我出这口气？”

黄真目视杨逍道：“一个不济事，我两个去夹攻！”黄真居左，杨逍居右，两条朴刀，杀出阵前。

虚竹子笑道：“一个不济，又添一个！由你十个，更待如何！”全无惧色。在马上藏两个石子在手，杨逍先到，虚竹子手起，势如“招宝七郎”，杨逍额上早中一石，扑倒在地。黄真急忙来救，项上又被石子打着。东方不败在阵上看见，大挺神威，抡起青龙刀，纵开赤兔马，来救黄真、杨逍。刚抢得二人还阵，虚竹子早一石子打来，东方不败急用刀一隔，正中刀口，迸出火光。东方不败无心恋战，勒马便回。

双枪将万圭见了，暗忖：“我新降袁士霄，若不显些武艺，上山必无光彩。”手提双枪，飞马出阵。

虚竹子看见，大骂万圭：“我和你邻近州府，唇齿之邦，共同灭贼，正当其理！你如今反背朝廷，岂不自羞！”万圭大怒，直取虚竹子，两马相交，军器并举。两条枪阵上交加，四只臂环中撩乱。约六七合，虚竹子拨马便走。

万圭道：“别人中你石子，怎近得我！”虚竹子带住枪杆，去锦囊中摸出一个石子，右手才起，石子早到。万圭眼明手快，拨过石子。虚竹子见打不着，取第二个石子，再打过去，万圭又闪过了。两个石子打不着，虚竹子早已心慌。那马尾相衔，虚竹子走到阵门左侧，万圭望后心一枪刺来。

虚竹子一闪，镫里藏身，万圭搠了个空；虚竹子挺枪搠来，万圭的马和虚竹子的马两厮并着，虚竹子便撇了枪，双手拖万圭，却拖不动，两个搅在一起。

袁士霄阵上归辛树望见，抡动大斧，便来解救。对阵盖一鸣、丹青生两骑马齐出，截住归辛树厮杀。虚竹子、万圭分拆不开，归辛树、盖一鸣、丹青生三马搅成一团，张无忌、花剑影、温方达、焦公礼四将齐出，两条枪，两支戟，来救万圭、归辛树。

虚竹子见不妙，弃了万圭，跑马入阵。万圭不舍，直撞入去，却忘了防备石子。虚竹子暗藏石子，待他马近，喝声着：“着！”万圭急躲，那石子擦耳过去，万圭急忙便回。归辛树撇了盖一鸣、丹青生，也赶入阵来。

虚竹子停住枪，轻取石子，望归辛树打来。归辛树急躲不迭，打在脸上，鲜血迸流，提斧回阵。

却说张无忌、花剑影把盖一鸣截在一边，温方达、焦公礼把丹青生也截在一边。盖一鸣心慌，便把飞枪掷来，却丝毫碰不着花剑影、张无忌。

盖一鸣没了军器，被张无忌、花剑影活捉归阵。

这边丹青生舞动飞叉，死命抵敌温方达、焦公礼，不防浪子余鱼同在阵里看见，暗忖：“这里被他连打一十五员大将，若拿不了他一个偏将，有何面目？”取出弩弓，搭上弦，一箭正中丹青生马蹄，被温方达、焦公礼捉过阵来。虚竹子要来救时，寡不敌众，只得了乔峰回东昌府去。

太守在城上见虚竹子前后打了梁山泊一十五员大将，虽折了盖一鸣、丹青生，也拿了个乔峰，便回州衙，把盏相贺。

且说袁士霄收军回来，把盖一鸣、丹青生先送上梁山泊，再与卓不凡、朱子柳道：“今日虚竹子不多时连打我一十五员大将，真是个猛将。”

众人无语。袁士霄又道：“我看此人，全仗盖一鸣、丹青生为羽翼。如今羽翼被擒，可用良策，捉获此人。”

朱子柳道：“兄长放心，小生已安排定了。可把中伤头领送回山寨，请包不同、铁罗汉、俞岱岩、杨宾、杜希孟引领水军，安排车船，水陆并进，骗出虚竹子，便成大事。”

再说虚竹子在城内与太守商议：“虽是赢了两阵，贼势根本未除，可派人去探听虚实，再作道理。”只见探事人回报：“寨后西北上，不知哪里出现许多粮米，有百十辆车子，河内又有送粮船，大小有五百余只，沿路只有几个头领监督。”

太守道：“这厮莫非有计？再差人打听到底是不是粮草？”

次日，小军回报说：“车上都是粮草，尚且撒下米来。水中船只虽是遮盖，尽有米布袋露了出来。”虚竹子道：“今晚出城，先截岸上车子，后取水中船只，太守助战，一鼓而得。”

是夜，月色微明。行不到十里，见一串车子，旗上明写“水浒寨忠义粮”。

虚竹子看了，见包不同担着禅仗，当头先走。

虚竹子道：“这秃驴脑袋上着我一石子。”

包不同担着禅杖，此时望见了，只装作不知，大踏步只顾走，却忘了防他石子。

正走之间，虚竹子在马上喝声：“着！”一石子正飞在包不同头上，打得鲜血迸流，望后便倒。虚竹子军马一齐呐喊，都抢冲过来。

袁士霄

铁罗汉急挺两口戒刀，拼死救回包不同，撇了粮车便走。

虚竹子夺得粮车，见果是粮米，心中欢喜，便不来追赶包不同，且将粮草推入城来。太守见了大喜，自行收管。

虚竹子要再抢河中米船，太守道：“将军务必小心。”

虚竹子上马转过南门，望见河港内粮船不计其数。虚竹子便叫打开城门，一齐呐喊，抢到河边。蓦然间，阴云布满，黑雾遮天，马步军兵对面不见。此正是风清扬行持道法。

虚竹子看见，心慌眼暗，却待要回，进退无路。四下里喊声乱起，不知军兵从哪里来。张无忌引铁骑军兵，将虚竹子连人和马赶下水去。河中却是风波恶、冯不破、冯不摧、三史、两游八个水军头领，一字摆在那里。

虚竹子挣扎不脱，被史氏三雄捉住，绳缠索绑，送入寨中。

水军头领飞报袁士霄、朱子柳，便催大小头领连夜打城。太守听得城外四面炮响，城门开了，吓得无路可逃。

袁士霄军马杀入城中，先救了乔峰，之后打开仓库，将钱粮发送梁山泊，太守平日清廉，饶了不杀。

袁士霄等人在州衙里聚集会面。只见水军头领早把虚竹子解来，众多弟兄被他打伤，咬牙切齿，都要来杀虚竹子。

袁士霄见了，亲自下堂迎接，陪话道：“误犯虎威，请勿挂意！”邀上厅来。只见包不同使手帕包着头，提着铁禅杖，奔来要打虚竹子。

袁士霄隔住，连声喝退。虚竹子见袁士霄如此义气，叩头受降。袁士霄取酒奠地，折箭为誓：“众弟兄若要如此报仇，皇天不佑，死于刀剑之下。”众人听了，谁敢再言。

设誓已罢，众人大笑，尽皆欢喜，收拾军马，都要回山。

只见虚竹子在袁士霄面前举荐东昌府一个兽医崔百泉，道：“此人善能医马，下药用针，无所不愈，有伯乐之才，因满脸紫须，故人称‘紫髯伯’，梁山泊必有用他处。可请此人带妻小一同上山。”

袁士霄闻言大喜：“若是崔百泉同去相聚，大快我心。”

虚竹子见袁士霄相爱甚厚，随即便去请到崔百泉来拜见袁士霄并众头领。袁士霄看他仪表非俗，夸奖不已。

且说众将回到梁山泊忠义堂上，袁士霄叫请盖一鸣、丹青生来，也以好言抚慰，二人叩头拜降。又添了崔百泉在山寨专工医兽，万圭、虚竹子也为山寨头领。

袁士霄欢喜，请众头领在忠义堂上依次而坐，设宴庆贺。袁士霄看了众多头领，刚好一百单八人。

袁士霄说道：“我等弟兄自上山相聚，所到之处，并无损失，乃上天护佑。今扶我为尊，皆托众弟兄英勇。我有句言语，烦众弟兄共听。”

正是：三十六天罡符定数，七十二地煞合玄机。究竟袁士霄说出什么，静观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