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扬的剑

我在金庸小说里最喜欢的人物是“风清扬”，我的笔名曾经用过。我们公司内部很多人都有化名，我的化名就是“风清扬”。“风清扬”我喜欢他的是两点，第一他是老师，自己不愿出来，但他培养了令狐冲；第二他是无招胜有招，他是基本上打穿了整个的剑法。我觉得特别好，无招胜有招，无招本来就是招，最后一招无招，那就是招。新世界出版社2013年版，“自序”。" class="calibre11">^[1]

马云一直都崇拜《笑傲江湖》里的风清扬，他甚至曾尝试在张纪中导演的《笑傲江湖》里扮演风清扬的角色，虽然最终因为没有科班基础而作罢，但这并不影响他对风清扬的喜爱。那一位在华山思过崖神出鬼没的武林前辈，寥寥几次的出场，就让令狐冲学会了剑术最高的境界：无招胜有招。他超越了所谓剑宗和气宗的区别，也超越了一切招数套路的限制，以最简单的无招代替了最复杂的剑法，从而达到了最高的武学意境乃至哲学意境。

对于创新，有两种理解，一种是奇招突出，以各种出人意料的、刻意造作的招数来战胜循规蹈矩的做法；另一种不是从招数上创新，而是从思想上创新，从哲学上理解和把握到事物的兴衰之道，根据这种道理来出招。第一种创新只能说是一种小聪明，赢得了一时，但赢不了一世；第二种创新是一种智慧，它不一定会时时处处争第一，但必然能够赢得天下。第一种创新只是莽夫的刀，锋芒毕露，杀意难掩；第二种创新则是风清扬的剑，既钝又敛，其貌不扬，但能够做到不战而胜，制敌于无形。

不言而喻，马云手中所持的是风清扬的剑。在风清扬的手里，剑其实不是剑，它可以是一切东西，花草枝叶皆可成为剑。在阿里巴巴集团内，特别是草创阶段，其实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人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背景，在那里，人人都是最平凡的人，但人人也都是人才。马云说，在阿里巴巴，每一个都是很平凡的人，但他们要去做最不平凡的事。成立阿里巴巴时，马云意识到，用控股的方式来控制企业不是真正可行的办法，因为这如同把自己的剑铸造得又笨又重，至多只能从剑术上打败敌人的身体，但不能从剑德上战胜敌人的心。马云要铸造的是一把无形的剑：

“从第一天开始，我就没想过用控股的方式控制，也不想自己一个人去控制别人，这个公司需要把股权分散。这样，其他股东和员工才更有信心和干劲。”^[2]

“我们很健康，股份每个员工都有，最大的股份在管理者手里。这是个很科学的概念，我们不是东方家族企业。”^[3]

以这种方式，马云不仅赢得了一种产品或一个项目，更重要的是，他赢得了一个团队，一个对集团的文化理念高度认可的员工群体。据说，有一次马云在国外演讲，一个老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马云各种“疯子”式的理念和做法，马云邀请他来阿里巴巴参观，结束时，老外说他明白了一个道理，马云问是什么，老外说：“因为你们这里有100个像你这样的疯子。”^[4]

按照马云的想法，阿里巴巴最终也会成为一把无形的剑。当前的阿里巴巴是一个庞大的帝国，无论是规模上还是声势上都相当庞大，但这似乎不是马云想要的。他希望未来阿里巴巴从有到无，消散于无形，但也制敌于无形。对马云来说，这才是真正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