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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忌上山落草

时间:2022-07-13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一行人来到聚义厅上。左边一带,四把交椅,却是尹志平、祖千秋、范遥、单正;右边一带,两把交椅,上首杨过,下首张无忌。酒至数杯,尹志平心里想道:“若留张无忌,实显得我们不济,不如我做个人情,一并留了杨过,好与他抗衡。”把文书一笔批了,将杨过赶出殿帅府。众人慌忙拢来,随同杨过,来到开封府自首。当晚,梁中书唤杨过到厅前。梁中书大喜,赐与一副衣甲。将台上坚起一面黄旗,两边左右列

十一 无忌上山落草 杨过怒杀霍都

只见那汉子头戴一顶范阳毡笠,上撒一把红缨,提条朴刀,生得有七尺五六身材,脸上有一大块青记,腮边微露红须,直奔过来高声喝道:“泼贼!将俺行李财帛抢到哪去了。”

张无忌正没好气,哪里答应,只就圆睁怪眼,倒竖虎须,挺着朴刀,来斗那个大汉。

此时残雪初晴,薄云方散。溪边踏一片寒冰,岸畔涌两条杀气。一往一来,斗到三十来回合,不分胜败。两个又斗了十数合,正斗到分际,只听山上高处有人叫道:“两位好汉,不要斗了。”

二人收刀看时,却是白衣秀士尹志平和祖千秋、范遥,并许多小喽啰立在山头。

走下山,尹志平请二人渡过河,说道:“两位好汉,两口好朴刀,真是神出鬼没!”又指着张无忌对那汉子道:“这是我的兄弟豹子头张无忌。青面汉,你却是谁?愿通姓名。”

那汉道:“洒家是将门之后,姓杨名过,流落在此关西。因失陷了花石纲,不能回京,逃到他处避难。如今赦了俺的罪过,洒家的一担儿钱物,待回东京去枢密院使用,再寻个差事。今天从这里经过,雇了庄家挑着,不想被你们夺了。还望还给洒家,如何?”

尹志平道:“你莫不是绰号‘青面虎’的?”

杨过道:“洒家便是。”

尹志平道:“既然是杨制使,就请到山寨吃三杯水酒,纳还行李,如何?”

杨过道:“好汉既然认得洒家,便还了行李,更强似请我喝酒。”

尹志平道:“制使,小可数年前到东京应举时,便闻知制使大名。今日幸得相见,如何叫你空去?就请到山寨少叙片刻,并无他意。”

杨过听了,只得跟尹志平一行过了河。上得山寨来,就叫单正也来山寨相会。

一行人来到聚义厅上。左边一带,四把交椅,却是尹志平、祖千秋、范遥、单正;右边一带,两把交椅,上首杨过,下首张无忌。

尹志平叫杀羊置酒,安排筵宴,管待杨过。

杨过

酒至数杯,尹志平心里想道:“若留张无忌,实显得我们不济,不如我做个人情,一并留了杨过,好与他抗衡。”就指着张无忌,对杨过道:“这个兄弟,他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人称豹子头张无忌。因吴太尉那厮识不得好人,找他麻烦,刺配沧州。不想那里又犯了事,如今也刚到这里。却才制使上东京,不是尹志平绊住制使,小可还无缘与制使相见。不如来此落草,制使是有罪之人,虽经赦宥,难复前职。而且吴应熊那厮现掌军权,他如何肯容你?不如就在小寨歇马,大秤分金银,大碗喝酒肉,同当好汉。不知制使心意若何?”

杨过答道:“承蒙众头领提携,只是洒家有个亲眷,如今住在东京。前时被连累了,洒家今日去那里正要酬谢,望众头领还了洒家行李。如不还,洒家空手也去了。”

尹志平笑道:“既是制使不肯留此,就请宽心住一宵,明日早行。”杨过大喜。

次日一早,众首领起来,又置酒与杨过送行。吃了早饭,众头领叫一个小喽啰把昨夜的担儿挑了,一齐都送下山。

来到路口,尹志平等众人与杨过作别,叫小喽啰渡河,送杨过出大路。

如此,尹志平方肯让张无忌坐了第四位,单正坐第五位。

只说杨过取路不数日,便来到东京。入得城来,寻个客店,放下行李,解了腰刀、朴刀,买些酒肉吃了。过了数日,杨过托人来枢密院打点,理会原先的职务,又拿出那担子中的金银财物,买上通下,依旧想要再补殿司府制使一职。直到把东西都使尽了,才得到文书,让去拜见殿帅吴太尉。

吴应熊把从前历事文书看了,大怒道:“既是你等十个制使去运花石纲,九个回到京师交纳了,偏你这厮把花石纲失陷了!又不来自首,反而在逃,许多时捉拿不着!今日再要复职,虽经赦宥,所犯罪名,难以委用!”把文书一笔批了,将杨过赶出殿帅府。

杨过闷闷不乐,只到客店中,思量:“尹志平劝我,也劝得是。只是洒家不肯将祖上清白污毁了,指望着一身本事,一枪一刀,博个封妻荫子的美名,也给祖宗争口气。不想吴太尉太狠毒,竟然如此刻薄!”

在客店里又住几日,盘缠使尽了。杨过寻思道:“这可怎地好?只有祖上留下的这口宝刀,一向跟着洒家,如今事急无措,只得拿去街上货卖,得千百贯钱好作盘缠,投往他处安身。”

当日将了宝刀插了草标儿,上市去卖。走到马行街内,立了两个时辰,并无一个人问。

快到晌午时分,转来到天汉州桥热闹处去卖。

杨过站在那里时间不长,只见两边的人都跑到巷内去躲。杨过看时,只见人们一边跑,一边口里说道:“快躲了!大虫来也!”

杨过道:“好作怪!这等一片锦城池,却哪来大虫?”立脚看时,只见黑凛凛一条大汉,吃得半醉,一步一颠走过来。杨过看到那人,正是京师有名的泼皮,叫做“没毛大虫”霍都,专在街上撒泼,开封府也治他不下。

霍都来到杨过面前,一把将那口宝刀扯出来,问道:“汉子,你这刀要卖几文钱?”

杨过道:“祖上留下的宝刀,要卖三千贯。”

霍都喝道:“什么鸟刀!要卖这么多钱!我三十文买一把,也切得肉,切得豆腐!你的鸟刀有甚好处,叫做宝刀?”

杨过道:“洒家的可不是店上卖的白铁刀。这是宝刀。”

霍都道:“怎地就叫宝刀?”

杨过道:“第一件砍铜剁铁,刀口不卷;第二件吹毛得过;第三件杀人刀上没血。”

霍都道:“你敢剁铜钱吗?”

杨过道:“你便拿来,剁给你看。”

霍都便去州桥下香椒铺里讨了二十文当三钱,一垛儿放在州桥栏杆上,叫杨过道:“汉子,你若剁得开时,我还你三千贯!”

那时看的人虽然不敢近前,都远远地围住了望。

杨过道:“这个算什么!”拿刀在手,看准只一刀,把铜钱剁成两半。众人喝彩。

霍都道:“喝什么鸟彩!你且说第二件是什么?”

杨过道:“吹毛得过:若把几根头发,望刀口上只一吹,齐齐都断。”

霍都道:“我不信!”自头上拔下一把头发,递与杨过道:“你且吹我看。”

杨过左手接过头发,照刀口上尽力一吹,那头发纷纷断成两半飘下地来。众人喝彩,看的人越发多了。

霍都又问:“第三件是什么?”

杨过道:“杀人刀上没血。”

霍都道:“怎地杀人刀上没血?”

杨过道:“把人一刀砍了,并无血痕。只是个快。”

霍都道:“我不信!你把刀来剁一个人我看。”

杨过道:“禁城之中,如何敢杀人。你不信时,取一只狗来杀与你看。”

霍都道:“你说杀人,不曾说杀狗!”

杨过道:“你不买便罢!只管缠人做什么?”

霍都道:“你将来我看!”

杨过道:“洒家又是你撩拨的!”

霍都道:“你敢杀我!”

杨过道:“和你往日无冤,昔日无仇,一物不成,两物见在,没来由杀你做甚。”

霍都紧揪住杨过,说道:“我偏要买你这口刀!”

杨过道:“你要买,拿钱来!”

霍都道:“我没钱!”

杨过道:“你没钱,揪住洒家怎地?”

霍都道:“我要你这口刀!”

杨过道:“我不与你!”

霍都道:“你好男子,剁我一刀!”

杨过大怒,把霍都推了一交。霍都爬将起来,钻入杨过怀里。

杨过叫道:“街坊邻舍都是证见!杨过没盘缠,自卖这口刀,这个泼皮强夺洒家的刀,又把俺打!”街坊人都怕这霍都,谁敢向前来劝。

霍都喝道:“你说打杀便打杀,怕什么!”口里说,一面挥起右手,一拳打来。

杨过霍地躲过,拿着刀抢入来,一时性起,望霍都嗓根上搠个着,扑地倒了。杨过赶入去,把霍都胸脯上又连搠了两刀,血流满地,死在地上。

杨过叫道:“洒家杀死这个泼皮,怎肯连累你们。泼皮既已死了,你们都来同洒家去官府里作证!”众人慌忙拢来,随同杨过,来到开封府自首。

正值府尹坐衙。杨过拿着刀,和地方邻舍众人都上厅来,一齐跪下,把刀放在面前。

杨过道:“小人原是殿司使,为因失陷花石纲,削去本身职役,没有盘缠,将这口刀在街货卖,不想被个泼皮破落户霍都强夺小人的刀,又用拳打小人,因此一时性起,将那人杀死。众邻舍都是证见。”众人也替杨过申诉了一回。

府尹道:“既是自行前来作证,免了入门的款打。”且叫取一面枷枷了,差两员相官,带了仵作行人,监押杨过并众邻舍一千人犯都来天汉州桥边登场检验了,叠成文案。

众邻舍都出了供状保放,随衙听候当厅发落,将杨过于死囚牢里监守。

天汉州桥下众人因是杨过除了街上害人之物,都敛些盘缠,凑些银两来给他送饭,上下又替他使用。

推司也爱杨过是个好汉,又为东京除了一害,霍都家又没苦主,把款状都改得轻了,三推六问,只作“一时斗殴杀伤,误伤人命”,待六十日限满,当厅推司禀过府尹,将杨过带出厅前,除了长枷,断了二十脊杖,唤个文墨匠人刺了两行“金印”,迭配北京大名府留守司充军,那口宝刀没收入库。

当厅押了文牒,差两个防送公人,免不得是李四、张三,把七斤半铁叶盘头护身枷钉了,吩咐两个公人,便叫监押上路。

天汉州桥那几个大户凑了些银两钱物,等候杨过到来,请他两个公人一同到酒店里吃了些酒食;拿出银两赍发两位防送公人,说道:“杨过个好汉,与民除害;今去北京,路途中望乞二位上下照觑,好生看他一看。”

李四、张三道:“我两个也知道他是好汉,也不必你众位吩咐,但请放心。”

杨过谢了众人。其余多的银两尽送给杨过作盘缠,众人各自散了。

且只说杨过同两个公人来到原下的客店里算还了房钱、饭钱,取了原寄的衣服、行李,安排些酒食请了两个公人,寻医士赎了几个棒疮的膏药贴了棒疮,便同两个公人上路。

三个望北京进发,五里单牌,十里双牌,逢州过县,买些酒肉,不时请李四、张三吃。

三个在路,夜宿旅馆,晓行驿道,不数日,来到北京,入得城中,寻个客店安下。

原来北京大名府留守司,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最有势。那留守唤作梁中书,讳世杰,是东京当朝太师蔡京的女婿。

当日是二月初九,留守升厅。

两个公人解杨过到留守司厅前,呈上开封府公文

梁中书看了。原在东京时也曾认得杨过,当下一见了,备问情由。

杨过便把吴太尉不容复职、使尽钱财、变卖宝刀因而杀死霍都的实情,一一告禀。

梁中书听得大喜,当厅就开了枷,留在厅前听用。杨过从此便在梁中书府中早晚听候使唤。

梁中书见他谨勤,有心要抬举他,欲要迁他做个军中副牌,月支一分请受,只恐众人不伏,因此传下号令,叫军政司告示大小诸将人员,来日都要出东郭门教场中去演武试艺。

范遥

当晚,梁中书唤杨过到厅前。杨过道:“小人应过武举,这十八般武艺,自小习学。今日蒙恩相抬举,如拨云见日一般。杨过当衔环以报。”梁中书大喜,赐与一副衣甲。

次日天亮,时当二月中旬,正值风和日暖。

梁中书早饭己罢,带领杨过上马,前遮后拥,往东郭门来。

到得教场中,早有大小军卒并许多官员接见。就演武厅前下马,到厅上,正面撒着一把浑银交椅坐上。

左右两边齐刷刷地排着两行官员:指挥使、团练使、正制使、统领使、牙将、校尉、正牌军、副牌军。前后周围列着百员将校。

正将台上有两个都监,一个是天王张召重,一个是大刀白振。二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统领着许多军马,一齐都来朝梁中书行礼。

将台上坚起一面黄旗,两边左右列着三五十对鼓手,一齐敲起来。三通画角,三通擂鼓,只见将台上竖起一面平静旗来,前后五军一齐整肃。

梁中书传下令来,叫副牌军迟玄向前听令。迟玄听得呼唤,跃马到厅前,跳下马,插了枪,暴雷也似的唱个大喏。

梁中书道:“着副牌军演练武艺。”迟玄得令上马,在演武厅前,左盘右旋,右旋左盘,将手中枪使了几路。众人喝彩。

梁中书道:“叫军健杨过。”杨过转过厅前,唱个大喏。梁中书道:“杨过,我知你原是东京殿司府制使军官,犯罪配来此间。即日盗贼猖狂,国家用人之际。你敢与迟玄比试武艺高低?如若赢得,便迁你充其职役。”

杨过道:“若蒙恩相差遣,怎敢有违钧旨。”

梁中书叫牵一匹战马,命甲仗库随行官吏取来军器,叫杨过披挂上马,与迟玄比试。

杨过去厅后把衣甲穿了,带了头盔、弓箭、腰刀,手拿长枪,上马从厅后跑将出来。

梁中书看了道:“着杨过与迟玄先比枪。”

迟玄怒道:“这个贼配军!敢来与我交枪!”

谁知恼犯了这个好汉,来与迟玄斗武。

正是:万马丛中闻姓名,千军队里夺头功。究竟杨过与迟玄比试,引出什么人,静观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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