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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天助的一枪

时间:2022-07-13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格里那凡爵士和他的旅伴们,由于少校的急救,渐渐地苏醒过来。那条庞大的高低岩儿总算爬过来了,直爬到山脚下了;要不是少了一个人,少了一个年幼的旅伴罗伯尔·格兰特,大家对于这样乘着自然动力、不动脚而下山的办法,一定都会鼓掌称快的。这时麦克那布斯根据全体的意见,不再迟疑,干脆告诉格里那凡说非走不可,全体旅伴的生命都靠他的迅速决定。

安第斯山高低岩儿的东麓都是些长坡,一条条伸展到平原里,渐渐消失了,新飞来的一座山就突然停止在这平原上。这片新地域满铺着深厚的牧草,耸立着茂盛的树木;还有数不清的苹果树,构成了大片的苹果林,闪耀着金黄色的果实。这就好像是把法国富饶的诺曼底省截下了一块,丢在这个高原地区;旅客们突然由沙漠转入绿洲,由雪峰落到草地,由寒冬进入炎夏,要是在平常的环境里,他们一定会对这种突变感到无限惊奇的。

这时,大地寂静无声了。地震已经平息了,地下的震力一定是移到更远的地方破坏去了,因为在安第斯山脉里经常总有个地方在摇撼或颤抖。这一次,旅客们所遇到的地震确是太强烈了,整个一带的山形都变了样子。一眼望去,净是些崭新的峰峦岭嶂显现在蓝色的天空里,那些草原上的向导要想寻找旧路的标志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一个晴朗的日子开始了;太阳从大西洋里升起,光线溜到阿根廷的平原上,并进一步伸入到那边太平洋的波浪中了。那是早晨八点钟的时候。

格里那凡爵士和他的旅伴们,由于少校的急救,渐渐地苏醒过来。毕竟他们不过是因受了震动而昏厥过去的,没有其他的损伤。那条庞大的高低岩儿总算爬过来了,直爬到山脚下了;要不是少了一个人,少了一个年幼的旅伴罗伯尔·格兰特,大家对于这样乘着自然动力、不动脚而下山的办法,一定都会鼓掌称快的。

这勇敢的孩子罗伯尔,大家都爱他呀。巴加内尔是特别离不开他,少校虽然生性冷僻,也喜欢这孩子,而格里那凡更是爱之如命。格里那凡一听到罗伯尔失踪,就急坏了,他想象这可怜的孩子一定是落在哪一个深坑里,正在力竭声嘶地叫着他平时所称为“第二慈父”的人呢。

“朋友们,我的朋友们,”格里那凡几乎声泪俱下地说,“我们非去找他不可,非找到他不可!我们不能就这样把他丢掉啊!所有的山谷,所有的悬岩,所有的深坑,我们都要找到底!你们把我拴在一条长绳上!把我缒下去!我一定要这样做,你们懂了吗!我一定要这样做!老天保佑罗伯尔还活着吧!丢了他,我们有什么脸见他的父亲呀!为援救格兰特船长而牺牲掉他儿子的性命,这成什么话呢?!”

旅伴们听着他的话,都不回答;他们感觉到格里那凡在望着他们,是想在他们的眼光中找出一线希望来,因而他们都把眼睛低下去了。

“到底怎样啊!”格里那凡又说,“你们听见我的话了?你们为什么都不开口!难道你们都认为毫无希望了吗?毫无希望了吗?”

又是一阵沉默;后来,还是麦克那布斯先开口,他问:

“朋友们,你们谁还记得罗伯尔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

这问题,没有一个人回答。

“至少,”少校又说,“你们总可以告诉我当这带高低岩儿下崩的时候,那孩子在谁的身边?”

“在我的身边。”威尔逊回答。

“那么,好,直到什么时候你还觉得他在你的身边呢?仔细想想看。你说吧!”

“我只记得是这样:我们跟着山崩往下滚,最后不是一撞吗?一撞之前不足两分钟的时候,罗伯尔·格兰特还在我的身边,两手还抓住苔藓呢。”

“不足两分钟!可要注意啊,威尔逊!那时每分钟都觉得是很长的!你没有记错吗?”

“我想不会记错……是的呀……不足两分钟!”

“好!”麦克那布斯说,“罗伯尔那时是在你的左边还是在你的右边呢?”

“在我的左边。我记得他的‘篷罩’还拍着我的脸。”

“你自己呢?你在我们的……”

“也在左边。”

“那么,罗伯尔只能是在这边失踪的。”少校一面说,一面脸朝着山,指着右边,“我还断定,就他失踪的时间而论,那孩子应该是掉在距地面二英里以内的这一部分山里。我们要找就应该在这一部分找,各人找一个地带,我们会在这一部分山里找着他。”

没有人再加上一句话。立刻,六个人都爬上高低岩儿山坡,分别站在不同的高度,开始寻觅。他们始终在那下崩的路线的右边找,连最小的石罅里也搜了搜,那些悬岩下的深坑已经部分地被迸落的碎山石填起来了,他们直下到坑底下去寻找,不止一个人冒着生命的危险跑下去,撕破了衣服,刺破了手脚,再血淋淋地爬出来。安第斯山这整个的一片地方,除掉几个根本不能上去的平顶而外,都仔仔细细地找遍了,并且找得很久,没有一个人想中途休息一下。但是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费的。那孩子不但已经死在山里,并且一定被某一座大岩石压住,永远葬在山里了。

下午快一点钟的时候,格里那凡和他的旅伴们都精疲力竭了,又回到原来的山谷里;格里那凡万分悲痛,他不说别的话,只是叹息着说:

“我不走了!我不走了!”

每个人都懂得他的神经受了刺激,所以才有这样一种固执的想法。大家都了解他,迁就他。

“我们等等吧,”巴加内尔对少校和奥斯丁说,“我们休息一下,恢复恢复体力。不论是再去寻找或继续行路,都有休息一下的必要。”

“是的,”麦克那布斯回答,“既然爱德华要这样,我们就留在这里吧!他还抱着希望呢。但是还有什么可希望的啊!”

“天知道!”奥斯丁说。

“可怜的罗伯尔!”巴加内尔应着,擦着眼泪。

山谷里的树很多。少校选了一丛高大的树,在底下搭了临时帐篷。他们剩下来的东西只有几块盖布、全部武器、一点干肉和冷饭。不远的地方就是一条小河,有水可汲,河水受了山崩的影响,还是浑的。穆拉地就在草地上生了火,不久就送给他的主人一杯热水,让他喝着定定神。但是格里那凡不喝,非常沮丧地躺在“篷罩”上。

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夜和昨夜一样,是平静的,安宁的。当旅伴们躺着休息的时候,格里那凡又爬上了高低岩儿山坡。他侧耳倾听着,希望能听到呼唤声。他独自一人向前探着,走得很远,很高,时时把耳朵贴着地,听着,听着;忍住心头的跳跃,并且用失望的声音呼唤着。

那可怜的爵士在山里彷徨了一整夜。有时是巴加内尔、有时是少校跟住他,因为他不顾一切地乱找,要防他从光滑的岩石上或峭壁的边沿上跌下去。但是他的努力依然没有结果。千声万声的“罗伯尔!罗伯尔!”只引起一些重复着这亲切的名字的回声。

天又亮了,人们不得不跑到遥远的山岭上去找格里那凡,并且不由分说地把他拉回帐篷。他那失望的样子实在可怕。谁敢向他说出一个“走”字?谁敢向他提议离开这伤心的山谷?然而,干粮完了。过去那骡夫提到过的阿根廷向导和过草原所必需的马匹,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该可以遇到了。现在能往回走吗?往回走比往前走困难更多。而且和邓肯号约好了是在大西洋岸上聚齐呀。任何理由都不容许再耽搁下去,为了全体的利益,出发的时间不能再往下推延了。

麦克那布斯想要把格里那凡从悲痛中解脱出来。他说了很久很久,格里那凡都仿佛没有听见,只是摇头,但有时也唧出几个字来:

“走吗?”他说。

“是的,走。”

“再等一个钟点!”

“好,再等一个钟点。”那可敬的少校回答。

一个钟点过去了,格里那凡又恳求再给他一个钟点。看他那样子就仿佛是死囚在恳求再延长一个钟点他的生命一样;就这样,一个钟点又一个钟点,约莫挨到正午了。这时麦克那布斯根据全体的意见,不再迟疑,干脆告诉格里那凡说非走不可,全体旅伴的生命都靠他的迅速决定。

“是!是!”格里那凡回答,“我们走吧!走吧!”

但是,一面说着,一面却把眼睛从麦克那布斯那边转了过去,他的眼光盯住天空中的一个黑点。突然,他把手举起来,指着,一动也不动,像中了风似的。

“那儿!在那儿,”他说,“你们看!看!”

大家都朝天上看去,循着他这样坚决指定的方向。这时,那黑点眼见着渐渐大起来。原来是一只鸟在很高很高的空中飞翔着。

“一只兀鹰。”巴加内尔说。

“是的,一只兀鹰。”格里那凡回答,“谁知道啊?它来了!它下来了!等一等!”

格里那凡希望什么呢?难道是神经错乱吗?他为什么说“谁知道啊?”巴加内尔看得不错,那兀鹰越来越看得清楚了。这种大鸟,过去曾被当地的酋长们奉为神明,实在是南部安第斯山中之王。它们在这区域里长得异乎寻常地庞大。它们的力量大得惊人,能把牛抓起来,丢在深谷里。它们常常袭击平原上的羊、马、小牛,用爪子把它们攫到很高的高空。飞上两万尺高空去盘旋,在它们算不了什么,而这种高度已经是人类不可逾越的界限了。所以,这空中之王,在那种高度上,人们最好的眼力也看不见它,而它却用锐利的眼光俯瞰着地面,辨得出最细微的物体,其视力的强大使所有的博物学家都惊奇。

这只兀鹰看见了什么呢?看见了一个死尸吗?就是看见了罗伯尔的死尸吗?“谁知道啊?”格里那凡老是这样说着,眼光不离那兀鹰。那庞大的鸟越来越近,有时盘旋,有时像一个抛在空中的物体,急遽下落。不一会儿,在离地不到二百米高的地方绕了几个大圈子。人们看得再清楚不过了。它翼展在十五英尺以上。矫健的两翼浮在空气上几乎不动,因为大鸟的特点就是飞时带着威风凛凛的安闲样子,而小虫飞在空中必须每秒钟鼓翅无数次才能不坠落下来。

少校和威尔逊都已经抓起他们的马枪了。格里那凡以手势制止了他们。那兀鹰在距他们不到四分之一英里的地方,绕着山腰上一个不可攀登的平岭盘旋,快得使人看着头昏,铁爪忽而张开忽而捏紧,软骨的冠子摆动着。

“就在那儿!那儿!”格里那凡叫起来。

然后,他忽然转了一个念头,又惊叫一声,说:

“如果罗伯尔还是活的呢!……这兀鹰会……开枪!朋友们!开枪!”

说时迟,那时快,兀鹰已经绕到高耸着的一排山峰后面去了。过了一秒钟——就好像有一百年那么长的一秒钟,兀鹰又飞了过来,带着重载,冉冉地上升。一片惊骇的叫声起来了,兀鹰的爪下是一个死尸,悬挂着,摆动着,那正是罗伯尔·格兰特呀!那兀鹰抓着他的衣服左一摆右一摆地正飞到距帐篷不到一百五十英尺高的上空;它也看见那些旅客了,激烈地鼓着翅,搏着风,想带着它那沉重的掠获品远扬而去。

“啊!”格里那凡大声呼叫,“宁可让罗伯尔的尸体在岩石上摔碎,也不能叫那兀鹰……”

他话没说完就抓起威尔逊的枪,想瞄准那只兀鹰,但是他的胳臂发抖,枪抓不稳,眼睛又发花了。

“让我来!”少校说。

立刻,他眼定手稳、全身不动地瞄准,这时那只兀鹰已经离他三百英尺远了。

但是他手还没有扳动枪机,山谷里就砰地传来一声枪响;一道白烟从两座雪花岩之间冒出来,那只兀鹰,头中了枪,打着转渐渐下坠,张着大翅膀像个降落伞。它并没有放下它的掠获品,但是下落时却悠悠扬扬地,落到离河岸约十步远的地方。

“落到我们的手里了!落到我们的手里了!”格里那凡说。

也不问这若有天助的一枪是从哪里来的,他就奔到兀鹰那里,同伴们都跟着他跑。

他们跑到时,兀鹰已经死了。罗伯尔的身体被它的宽翅膀掩盖着。格里那凡扑到孩子的尸体上,把他从鹰爪下拖出来,放在草上躺着,把耳朵贴到他的胸口上听。

从来没有过比这更响亮得惊人的欢叫声从人的口里发出来!格里那凡往上一趴,不断地叫:

“还活着呢!他还活着呢!”

一会儿工夫,罗伯尔的衣服给剥掉,用冷水浇在他脸上。他动了一动,睁开眼,看了看,说出话来;他说的只是:

“啊!是您,爵士……我的父亲啊!……”

格里那凡不能回答,激动的感情把他噎住了;他跪下来,在孩子的身边哭着,这孩子得救真是一个奇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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