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烟花与发导弹

4.17　放烟花与发导弹——如何使肝癌研究所更上一层楼

汤钊猷：在复旦大学肝癌研究所的讲话.2005年8月

对肝癌研究所而言，医疗是基础，科研是灵魂。科研是提高医疗质量的根本，小肝癌研究就是最好的例子，通过三项临床革新，使肝癌切除的5年生存率提高1倍，并明显提高了我国肝癌研究的国际地位。科研是研究所的生命线，出成果靠科研，出人才离不开科研，提高国际地位，科研同样是重要标志。

科研方向与目标的正确与否决定成败

对于我们研究所的科研工作，我以为应该一分为二来看。总体而言，成绩不小，无论从发表论文的累计积分逐年提高，还是获得部市级成果奖也值得鼓舞。但是平心静气地说，病人受益还不多，经得起考验的，只有干扰素预防术后转移复发用于临床，而转移复发预测指标尚无一项成为临床常规。

首先检讨一下肝癌研究所的研究方向。最近10余年，我们将整个研究方向转到研究肝癌转移方面来，这对不对呢？我以为这个决策没有错，因为转移复发是提高切除疗效的关键，是提高肝癌肝移植疗效的关键，是提高局部治疗疗效的关键，并有力带动临床和相关基础研究。不研究这个问题，临床疗效就难以大幅度提高。

其次检讨一下肝癌研究所研究的具体目标。我们进行肝癌转移复发研究的目标究竟是密切联系临床，还是偏离临床；是为提高肝癌诊疗水平，还是片面追求SCI论文。此外我们的研究目标是比较集中，还是比较分散。我个人认为，问题恰恰出在这里。

放烟花还是发导弹

到了过年过节和喜庆日子，放烟花已越来越多，小孩尤其高兴。烟花增添了喜庆气氛，鼓舞了人民继续奋斗，它的功劳无可非议（图4.17-1）。但如果从科研的角度，到底放烟花好还是发导弹好，这就值得议论一下。

图4.17-1　美丽的烟花

从科研角度，放烟花表面上很热闹，但没有解决实质问题，它只是昙花一现。我们SCI论文多，不等于能够拿到成果奖，不等于病人受益。而发导弹，尽管没有放烟花热闹，但却解决实质问题，命中一个目标，就消灭一个敌人。我以为，目标比较集中的SCI论文是获得成果的基础（图4.17-2）。

图4.17-2　放烟花与发导弹

我是一所之长，对我所过去的得与失都负有责任。例如从国家“六五”、“七五”到“八五”攻关，我们的科研方向也可以，即以研究综合治疗，特别是导向综合治疗为主，来解决不能切除肝癌的缩小后切除问题。我们取得了一些成效，使不能切除肝癌病人中的一小部分获得缩小后切除，从而使住院的不能切除肝癌病人的5年生存率从0%提高到将近20%，共获得包括国家科技进步三等奖在内的3个成果奖，平均每投入3名研究生获一个奖。但也不是没有教训，教训就是太分散，探索太多的“载体”和“弹头”，此外没有考虑到生物治疗剂最终须经批准才能上临床，而我们临床单位不可能有此财力去达到FDA批准的程度。从最近十几年所从事的肝癌转移复发的研究来看，也同样犯太分散的毛病，我们取得了不少苗头，但有成果的不多，病人受益的更少。

集中，集中，再集中

上面提到导向综合治疗研究的一个大缺点是探索的“载体”和“弹头”太多、太分散。考其原因，是每一位博士生都不愿做前面研究生没有做完的课题，而喜欢另起炉灶，但归根到底是导师没有严格把握。为此，对每一位研究生导师而言，除明确研究方向外，还要明确目标，然后集中兵力打歼灭仗。

我以为：“集中，集中，再集中”对所有研究生导师而言是十分重要的问题。要做到集中兵力打歼灭仗，问题仍然是“软件”。首先要有所为，有所不为；要舍得割爱，下决心砍掉一些；不要再铺摊子，不要开无轨电车；制订有限目标和阶段目标；好是相对的，不同时期应有不同目标。要下决心放几个导弹，不要满足于放烟花所带来的一时之快。所谓放几个导弹，就不是单单发几篇SCI论文，而是要拿到科技进步奖。

相信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我们研究所一定能够更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