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时制变，随物而动

二、量时制变，随物而动

1.要提高自己的观察、鉴别能力，及时预知事物变化的苗头和发展方向，并采取相应措施。《乾·文言传》曰：“君子进德修业。忠信，所以进德也；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知至至之，可与言几也；知终终之，可与存义也。是故居上位而不骄，在下位而不忧。故乾乾因其时而惕，虽危无咎矣。”“君子”进德修业之后带来的观察力和辨别力的提升，体现在“知至至之”和“知终终之”两方面。“知至”就是能够观察预知事物的发展走向，“至之”就是用自己的努力去加以实现，因此，人们都和他研究各种变化的苗头（“可与言几”）。“知终”就是观察预知事物发展的结局，“终之”就是用自己的行动去适应这种结局。有这样的人生态度和人生智慧，所以，“君子”无论是居上位还是下位，都能安然无咎，是为大吉。

《坤·初六》云：“履霜，坚冰至。”《小象传》解释：“‘履霜坚冰’，阴始凝也。驯致其道，至‘坚冰’也。”“履霜”，犹言踏着薄霜。“驯致其道”，“盖言顺也”。^[17]这里的“顺”，指沿着顺序，也就是说，要注意事物发展变化的必然进程。由履霜而知坚冰至，给我们的启发就是要善于察微知著，由小见大，从中体悟出一些藏在表象背后的道理。

《易·系辞下传》对此进行了总结：“知几其神乎？……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易》曰：‘介于石，不终日，贞吉。’介如石焉，宁用终日，断可识矣。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万夫之望。”“知几”，就是预先知道事物所发生的细微变化。这些变化在刚开始发生时，是相当微妙的，但事物的吉凶祸福的发展趋势很早就能从中显露出来。“君子”应当敏锐地看到这些细微的变化，抓住时机，迅速采取行动，决不会一整天还在迟疑不定。“介”乃“坚”，只要能如石头那样坚定不移，在一天中的任何时候，占卜的结果都是吉祥的。这就是一种当机立断。“君子”能成为万人景仰的人物，全赖这“知微知彰，知柔知刚”的工夫。“夫《易》，彰往而察来，而微显阐幽”（《易·系辞下传》，这是《周易》告诉我们的道理。

2.要有敏锐的眼力，看得准，看得宽，看得远。《同人》卦讲与人共事。其《大象传》云：“天与火，《同人》。君子以类族辨物。”《同人》卦是上乾下离。乾为天，离为火，故言“天与火”，并以此比喻君主对天下之洞察有如观火，这就是“眼力”。族，聚也。“君子”以此为鉴，就是这样由此及彼去洞察辨析人和事。

《观》卦是讲观察以及对事物的认识和看法。《初六》曰：“童观，小人无咎，君子吝。”此爻辞意思是像儿童那样简单、幼稚地观察人间时势，对平民百姓来说没什么错误；可是，如果一个心怀大志的人这样来看问题，那就是他的耻辱了。这就是说，观察人、事、物要仔细认真，看得准，善于发现一般人所看不见的东西，而不被表面的现象所蒙蔽。《六三》曰：“观我生，进退。”就是说观察自己过去的生活轨迹，用以决定今后的去留进退。《九五》曰：“观我生，君子无咎。”这个“我生”与《六三》的“我生”含义不同。这个“我生”指我自己治理区域中的生活状况，而这对治国之人来说是有好处的。《上九》曰：“观其生，君子无咎。”这里指观察其他地区百姓的生活状况，这对治国之人来说是有好处的。《观》卦反复强调的是要对各种情况进行多角度地反复观察、比较，也就是要看得宽，这样才能得出正确的结论。因为这做到了知己知彼，所以，无论大事小事都会做好。此外，还要能看得远。“君子以永终知敝”。^[18]“永终”，乃言长远的结果。处理问题要从长远的结局来考虑事物的利弊，就是要看得远。我们平时所说的“远见”，实此之谓也。

这也是“君子尚消息盈虚，天行也”的意思。^[19]“君子”应当重视客观事物的消、长、盈、虚的变化，“量时制变，随物而动”（孔颖达），因为客观事物无时不有这些变化，这乃是自然界的必然规律。

3.要有忧患意识，随时保持清醒的头脑，提高警惕，防患于未然。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心中有数，不自乱阵脚，为个人和集体事业的蓬勃发展，为民族和国家的繁荣昌盛，赢得时间和主动。《否》卦讲天地之气不能交感，闭塞不通，但经过一次次调整后，情况已发生改变。《九五》云：“休否，大人吉。其亡！其亡！系于苞桑。”闭塞不通的状态快要结束了；“大人吉”，即对掌权者来说是吉祥的；但还万不可掉以轻心，仍然要提高警惕，以“还有危险！还有危险！”来自诫，这样，就可以把命运如同紧紧地联结在丛生的桑树上一样，不再动摇。这就是一种忧患意识的体现。这样的告诫在其他地方还多次出现。如，《家人·初九》“闲有家，悔亡”。这里的“闲”作防范讲，即家事应防患于未然，倘能如此，就不会有悔恨的事出现。《夬·九二》“惕号，莫夜有戎，勿恤”。就是说只要有所警惕并不断发出呼号，哪怕夜间有敌兵来攻，也用不着忧虑。《萃·大象传》“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君子”经常清理整治武器，以防备意外事件的发生。《既济·大象传》“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君子”经常考虑着可能出现的灾患而加以预防。《大有》卦讲的是有了成就和收获。其卦辞为“《大有》元亨。”就是说有了大的成就和收获的时候，一切都顺利、通达。在这种情况下怎样保持清醒的头脑，继续前进？《九四》爻辞是这样说的：“匪其彭，无咎。”匪，通作非。彭，为鼓声。意思是有了成就和收获不自吹自擂，不自我炫耀，就不会有灾祸。《小象传》解释说：“‘匪其彭，无咎’，明辩皙也。”有了成就和收获怎样才能做到不自吹自擂，自我炫耀？原来是要善于将各种情况加以考察区别，从而得出明白的结论。明，即察。辩，通作辨。皙，明亮，明白。可见，保持清醒的头脑对一个人是多么重要。

“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乱者有其治者也。是故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亡乱，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易》曰：‘其亡！其亡！系于苞桑。’”^[20]这是《周易》留给我们民族的箴言。

可见，“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一对中国人影响甚大的思想，自古已然。尤其是在今天，虽然“和平与发展”仍然是世界的主题，但天下远非太平。“其亡！其亡！”应成为我们“与时俱进”中的一帖清醒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