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之过急的韩国统一税

操之过急的韩国统一税

本月15日是韩国脱离日本殖民统治光复65周年纪念日，李明博总统在纪念光复节讲话中重点谈到韩朝关系。其要点有：南北统一才是真正的光复；要跨越分裂管理阶段，走向和平统一；韩朝必定会统一，韩国有必要准备统一税等实质性方案；同时阐明在无核化前提下，通过和平共同体、经济共同体、民族共同体三阶段实现南北统一的方案。

李明博这个讲话与他上台以来的对朝政策有一定差别，尤其是提出“统一税”问题更是引起朝鲜半岛各方的强烈关注。

1.“急统论”与“缓统论”

在韩国，关于南北统一问题，历来有“急统论”与“缓统论”之分。

在金大中、卢武铉两任进步派总统执政期间，对朝鲜推行的是民族和睦的阳光政策，主张循序渐进性的统一。即希望通过经济合作、经济支援以缩小双方经济差距，营造和解、合作的氛围，然后使政治、军事紧张局面缓解，然后再尝试实行统一的体制。他们认为，如果用强力急速推进统一，肯定是欲速而不达，会导致朝鲜体制突然崩溃。在这种情况下实现统一，会给经济和社会带来极大的负担。(www.guayunfan.com)代表保守阵营的人士则认为，进步派所主张的通过经济合作及经济援助的“缓统”方式只会延长社会主义朝鲜的寿命，不符合在韩国主导下以“自由民主主义”原则实现南北统一的目标。他们主张对朝鲜施加各种压力，并寄希望通过国际社会对朝鲜的制裁，导致朝鲜现有体制的崩溃，达到“急速统一”的目的。

但保守派的李明博上台后，推行的是一种变相“缓统论”。他放弃了阳光政策，宣布实行“弃核—开放—3000美元”这样三段式的对朝政策。该政策遭到了朝鲜的迎头痛斥。朝鲜认为，在没得到国际社会尤其是美国对自己体制的保障前提下，弃核无异于自行解除武装。李明博政府与此针锋相对，放弃了对朝鲜的一切经济援助，对自己的同一民族同胞采取极端敌视态度。李明博尽管也说南北要“终极统一”，但事实上对统一漠不关心。

李明博光复节的讲话，在南北统一八字还没一撇的情况下竟提出了“统一税”这样实质性的问题，似乎给人一种由“缓统论”跳到“急统论”的印象。由此，各方对李明博讲话的动机有种种解读。

有人认为李明博征收统一税的讲话有点儿突然和奇怪。他并没有预先与负责预算和税制的财政部商量，也未经过政府讨论。

有人觉得李明博的统一税说法与韩国政府最近对朝施压做法大相径庭。“天安”号沉没事件后，韩美频繁军演，公开以朝鲜为假想敌。大有同仇敌忾、视不两立的架势。此时提出“统一税”说，有点儿不可思议。

青瓦台的解释是“统一准备说”，李明博这个讲话尤其是“统一税”主要是为统一做准备。总统此举是唤醒国民对时局的认识，即统一不是光嘴上说说而已，现在已经到了必须为统一做实际准备的时候。以使国民对此形成共识。

李明博上台以来两年，一直有人指责他不关心统一问题。他借光复节表示重视韩朝关系并提出统一税问题，也许是对指责他的人的一种反击。

更有人认为李明博这个讲话是与他预测朝鲜领导人健康、接班人问题可能处理不好，或许会导致朝鲜体制在近期内会崩溃有关。

朝鲜照例完全不接受李明博“统一税”等主张。称这等于是宣布全面展开体制对决。朝鲜和平统一委员会的发言人这样评价李明博的统一三阶段论：“韩国每天进行侵略战争演习，却号召建立和平共同体。破坏朝韩经济合作关系，却提出建立经济共同体。完全不履行朝韩《6·15宣言》和《10·4宣言》，并阻碍统一事业，却声称要建立民族共同体。韩方的主张本身非常荒谬。”

韩国在野反对党则对李明博的提议批评道，以前卢武铉政府时期建立有韩朝合作基金，每年15000亿韩元（相当于12亿美元）。李明博上台后，几乎停止了对朝鲜的援助，这些基金很少动用。现在又异想天开来征收天文数字般的新的税种“统一税”，不合常理。

执政党则力挺李明博的政策，认为统一税是为未来统一巨额费用筹款，本身是一种降低未来社会不稳定的保险政策。并对如何征收统一税献策。认为与其开征“统一税”这个新税种，不如：（1）恢复已经停征的防卫税；（2）开征地下经济税；（3）提高增殖税。认为在经合组织成员国中，韩国的增殖税率仅高于日本，远低于OECD组织17%的平均增殖税率；（4）提高附加价值税、所得税、法人税；（5）合理使用韩朝合作基金。

2.统一费将是个天文数字

其实韩国要开征“统一税”早有讨论。1991年，韩国开发研究院就提出过开征统一税的设想，不过遭到学术界认为操之过急、不着边际的嘲笑。2009年8月，韩国租税研究院提供了一份《南北经济一体化对财政的影响》报告，分析道，如果2011年南北统一，这之后的60年内，必须使税收负担率（税收占GDP的比重）提高2个百分点，即从目前的20%提高到22%，才能应付统一引起的费用负担。

真正促使李明博萌发征收“统一税”想法的是应该是今年2月德国总统到访首尔，他建议韩国借鉴德国统一的经验教训，为了减少将来国家统一带来的冲击，提早征收统一税。韩国学者为此提供了两德统一的费用供政府参考：两德统一后的20年，西德付出的统一费用大约为2万亿欧元，为此而增加征收的个人所得税和法人税占年GDP的5.5%～7.5%。

而且预算在实行过程中，肯定会大大被突破。德国刚统一时，曾预算统一的费用为590亿欧元，结果实际费用2万亿欧元，为预算的30倍以上。

据韩国经济学者分析，考虑到德国的前车之鉴，韩国为统一更应“未雨绸缪”。目前朝鲜与韩国的经济差距远大于当年两德的差距，统一费用将更大。据韩国报纸报道，朝韩目前经济发展水平的相差，从经济总量（GDP）看，韩国是朝鲜的35倍左右；人均GDP韩国是朝鲜的十七八倍，因为前者人口为后者的两倍多。如果统一，韩国要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即统一费将是多少呢？韩国国内外有过多种算法。

美国兰德研究所认为，30年内，要使朝鲜经济水平达到韩国水平的话，韩国要付出17000亿美元；

斯坦福大学的学者测算，如将朝鲜居民的收入提高至韩国居民的80%水平，在30年时间内所需的费用将是2万亿～5万亿美元；

韩国租税研究院估计，南北统一后的20年时间，韩国所需的统一费，将占每年GDP的7%～12%；

韩国总统直属机构未来企划委员会测算，如果是“急统”（朝鲜体制突然崩溃的话），2010—2040年的30年里，韩国需要花费2.14万亿美元的统一费，这一数字相当于2009年韩国GDP总量的2倍出头。但如果是“缓统”，统一费用可能仅需要3220亿美元，也就是说，“缓统”只需要“急统”1/7的代价。

不管是哪种算法，天量的统一费用总是事实。也许是韩国各界对征收统一税的反弹太大，李明博在发表光复节讲话的第三天，就一再澄清，他只是提出统一税问题先让大家讨论，以形成共识，并没说立即征收。估计韩国统一税一事又得束之高阁了。

笔者不由得想起一件往事。韩国主管朝韩关系的统一部早就在开始制定统一后的对朝政策，具体到要为朝鲜民众编写市场经济的教科书，教他们如何接受市场经济。韩国甚至派专家学者来中国取经，要走中国改革以来的经济学教科书，以图探索曾经也是计划经济一统天下的中国，经济体制如何转型，老百姓是如何一步一步换脑筋的。李明博提出征收统一税与统一部来中国取融入市场经济之经是不是异曲同工啊？

（2010.08.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