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找上门

当西岭8号在这一百多公顷的繁殖、遗传育种基地上，铺天盖地疯长成熟的时候，所有人惊呆了。那些工人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沉甸甸的稻穗，这下他们有饱饭吃了。有一些人甚至跑到张昭东面前讨要种子，说他们想试试看。

林育庆欣喜若狂，立马把埃斯特拉总统再次请了过来。这次因为有大规模的稻田和产量，可以用数字具体化，媒体上的照片、报道更诱人了。

生意主动找上门了。

张昭东这时还没有办公室，仓库也正在修建。正在田间干活的他，把腿上的一条水蛭扯下来，远远地扔出去，却没想到对面走来一个人，水蛭刚好落到人家衣服上，再掉落下来。

“哎呀，对不住啦，对不住啦。”张昭东用英文大声喊道。

那人倒也不介意，反而问道:“请问张昭东张总在么?”

张昭东说:“我就是啊。”

那人立马用中文欢喜地说道:“哎呀。我是中国人，姓王，正来找你的。”

张昭东看到是中国人，听到乡音，也非常高兴，说:“你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人说:“我从报纸上、电视上看到你们的报道，非常感兴趣。我本身是开米厂的，想问你们这个杂交稻卖么?”

张昭东心想，这主动送上门的生意不做，这不是傻子么。嘴里只有简单两个字，“卖的。”

那人说:“你这个怎么卖呀。卖100公顷的种子给我吧。”

张昭东走上大路边，在水渠那里把手脚洗了一下。然后说:“你要这么多?这个可还没有在菲律宾试种过哦。万一出了问题承担不起。”

那人说:“看报道说你是袁隆平院士的学生，从湖南农科院过来的?”

“是的。”张昭东回答说。

那人说:“那就好说了。我相信袁院士，也相信你。真高兴中国的先进技术能来到菲律宾。走吧。我请你吃饭。”

张昭东说:“这个……要请也是我请你。”

那人说:“咋，我尽地主之谊一顿饭也不给面子?我叫王兆勋，住菲律怡朗。我家从祖上便移民过来啦。我是移民三代了。真高兴见到家乡人啦。还这么有出息。”

张昭东心想，这就是中国人，都移民三代啦，见面就是聊吃饭，于是说:“这饭谁请都一样。这种子，我跟我们林总打个电话，请示一下。这风险太大了。”

王兆勋说:“如果出了风险，不用你们承担。”

张昭东疑惑:“你怎么有这么宽阔的田地，自己种么?”

王兆勋先请张昭东上了停在路边的车，张昭东指点往省城中心开去，王兆勋这才回答道:“我那个米厂还不算小，属于自己加工的那一种。往年都是从附近村民手里收购。这一次在电视上看到这个铺天盖地的报道，我便循着上面的指引找来了。你不用担心，这次我把种子买回去后，分给附近的农民，然后我再按市场价收购农民的粮食。如果出了问题，不用你们负责。”

这是王兆勋第二次提“不用你们负责”，张昭东知道这是为了安他的心，但如果真出了问题，张昭东自己也过意不去。不过他内心认为，这种事情是可能会发生的。于是他答:“好。我打电话给林总说一下。”

林育庆接到电话很开心，当场便同意了。吃过饭后，王兆勋留下联系便走了。

谁知过了两天，林育庆又打电话过来说，只给对方30公顷田地的种子。陈龙成告诉他，怕万一有事，负不起这个责任。

张昭东没法，只得给了王兆勋30公顷的种子，余下的分送给那些曾经过来讨要的老百姓，每人分一点试种，看效果。王兆勋听到后也理解，拉了30公顷的种子回去，张昭东又把如何种植杂交水稻的方式方法一一写下来给王兆勋，让他一并带回去。谁知种下去后，非常成功，30公顷的种子种了35公顷的面积。产量很高，结果表现如此之好，老百姓非常高兴。这在当地也引起了轰动。

这次，张昭东跟林育庆，以及所有人的心，都轻松下来。

张昭东第一时间便打电话告诉袁隆平，袁隆平听到后也是非常高兴，对农科院的人说热带杂交水稻终于成功了。已经调到零陵农校工作的周宗岳，此时已经退休了，但却住在零陵农校宿舍，听到这个消息，便向张昭东恭贺，同时表达了自己目前闲在家没事干，也想跟着过去。张昭东想想这边菲律宾确实缺人，再加上周宗岳也算是教了一辈子繁殖、遗传育种的课程，又在农科院实际搞过培育，因此把周宗岳接到了菲律宾。

在张志程周末回家吃饭的时候，毛晓媛告诉了他这个消息。张志程的心咯噔一下。

“儿啊，要不你还去农大读两年?”毛晓媛夹了一只鸡腿放在张志程的碗里。

张志程的内心翻滚着，连毛晓媛的话都没有听见。张志程今年大学毕业，在大公司实习过，现在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诚然，如他当初设想，出入都是西装革履，夏有空调，冬有暖气。可是几年下来，张志程清楚地知道，以自己的天赋、性格，是没法成为大律师的。再加上自己太耿直太敦厚，无法在那个大染缸游刃有余。而如果考公检法国家机关做公务员，也很难有很大的成就，最重要的是薪水还很低。现在自己这家单位虽然还算好，但刚进去都是打杂的，也不知何时才能熬出头来。听到父亲把热带杂交水稻研制成功了，哪有不激动的。可一想到父亲的形象，一典型农民，不由得又摇了摇头。

张志程陷入在自己的思绪里，毛晓媛连叫几声竟没听到，直到她拍了他手臂一下。“你在想什么?”

“啊，没事儿。怎么了?”张志程夹起鸡腿咬了一口。

毛晓媛叹了一口气，说:“你要不去农大再学两年，要你爸帮你找个好老师。然后你再去菲律宾跟着你父亲干。”

张志程内心纠结:“可是父亲那个样子，又黑又脏……”

毛晓媛说:“哎，傻小子，你还年轻，注重这个是应该的。可对于男人来说，事业更重要，不然何以在这个社会立足。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我自然希望你过得体面、光鲜，又有出息。可是凭自己的能力打拼是很难的，你看你父亲就知道了，你父亲还是能力出众的。你自信你在法律方面的天赋，能超越你父亲在农业方面的能力么?父亲毕竟是父亲，从你父亲身上，你会更多更快地学习各种知识，不必走太多弯路。”

张志程不语。

毛晓媛说:“你还年轻，可以慢慢考虑，也不急于一时。考虑好了，我就给你父亲说一下。如果你决定继续从事法律这一块，母亲也一样地支持你。只是不想看到你走弯路，受苦。”

张志程感动不已地说:“谢谢妈。”

在现实与理想面前，一个月后张志程终究选择了服从现实。在张昭东的安排下，跟着袁隆平、邓华凤在湖南农业大学培训了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