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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惑论》所反映的另外几个主要问题

时间:2022-08-31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1.关于神不灭论与因果报应问题中国自古就有神不灭及因果报应思想。如何正确看待和化解这种冲突与矛盾,是《理惑论》作者所面临的重要问题。牟子的回答值得注意,他已超越了本位文化立场,明确肯定佛教文化高于儒家文化。《理惑论》中有数则问答都是针对道教、批判道教的。

1.关于神不灭论与因果报应问题

中国自古就有神不灭及因果报应思想。那么,当佛教传入中国时,人们是怎样理解佛教的因果报应观?佛教也认为人死而神不灭的吗?《理惑论》说:

问曰:“佛道言人死当复更生,仆不信此言之审也。”牟子曰:“人临死,其家上屋呼之,死已,复呼谁?或曰呼其魂魄。牟子曰:神还则生,不还,神何之乎?曰成鬼神。牟子曰是也。魂神固不灭矣,但身自朽烂耳。身譬如五谷之根叶,魂神如五谷之种实。根叶生必当死,种实岂有终亡?得道身灭耳。”这是以中国人固有的灵魂不死观论证、解释佛教的轮回思想,是不确切的。并且,以根叶和种实来比喻形神关系,也不恰当。但牟子的用意是明白的,旨在说明灵魂不灭,要受轮回报应。所以,《理惑论》接着说:

或曰:“为道亦死,不为道亦死,有何异乎?”牟子曰:“所谓无一日之善而问终日之誉者也。有道虽死,神归福堂;为恶既死,神当其殃。愚夫暗于成事,贤智预于未萌。道与不道,如金比草;善之与恶(原文“恶”为“福”,据文意改——引者注),如白方黑。焉得不异,而言何异乎?”可见,牟子鲜明地坚持神不灭论和因果报应的思想立场。但这种思想与其说来源于佛教思想的正确理解,不如说是以中国本土固有思想来附会佛家思想。陈兵先生指出,“这种顺应、利用中土本有观念来宣扬生死轮回、善恶报应的说法,固然有其有利于佛教在中土传扬的作用,但也给中土佛教的轮回报应说造成理论漏洞,使佛家原有的缘起中道的生死观,难于被中土人士全面、正确地把握。”[4]

2.关于佛教与儒家纲常名教的冲突问题

佛教传入中国后,与儒家纲常伦理发生了很大的冲突和矛盾。如何正确看待和化解这种冲突与矛盾,是《理惑论》作者所面临的重要问题。作为佛教信徒,他坚决地站在佛教立场为沙门辩护。

问曰:“佛道至尊至大,尧舜周孔曷不修之乎?七经之中不见其辞。子既耽诗书悦礼乐,奚为复好佛道喜异术,岂能踰经传美圣业哉?窃为吾子不取也!”牟子曰:“书不必孔丘之言,药不必扁鹊之方。合义者从,愈病者良。君子博取众善,以辅其身。子贡云:‘夫子何常师之有乎?’尧事尹寿,舜事务成,且学吕望,丘学老聃,亦俱不见于七经也。四师虽圣,比之于佛,犹白鹿之与麒麟,燕鸟之与凤凰也。尧舜周孔且犹学之,况佛身相好变化神力无方,焉能舍而不学乎?五经事义或有所阙,佛不见记,何足怪疑哉?”这里,“问”者从中国文化本位立场出发,责难牟子喜好佛道“异术”。牟子的回答值得注意,他已超越了本位文化立场,明确肯定佛教文化高于儒家文化。不过,牟子学习佛教的着眼点,在于所谓“佛身相好变化神力无方”,又是不足取的。他尚未理解佛法的精髓。

问曰:“黄帝垂衣裳制服饰,箕子陈《洪范》貌为五事首。孔子作《孝经》服为三德始。又曰:‘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今沙门剃头发,披赤布,见人无跪起之礼仪,无盘旋之容止。何其违貌服之制、乖搢绅之饰也?”牟子曰:“老子云:‘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三皇之时,食肉、衣皮、巢居、穴处,以崇质朴,岂复须章甫之冠、曲裘之饰哉!然其人称有德而敦庞。允信而无为。沙门之行有似之矣。”

或曰:“如子之言,则黄帝尧舜周孔之俦,弃而不足法也。”牟子曰:“夫见博则不迷,听聪则不惑。尧舜周孔修世事也,佛与老子无为志也。仲尼栖栖七十余国,许由闻禅,洗耳于渊。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默或语,不溢其情,不淫其性,故其道为贵,在乎所用,何弃之有乎?”

这两段问答触及到儒家礼仪制度问题。东晋时期关于“沙门敬王之争”与“袒服问题之争”已在牟子问答中初现苗头。异国僧人“初来乍到”,他们的“奇装异服”和异常行为,使中土人士感到新奇怪异,有违儒家的纲常伦理。牟子目睹这种状况,明白世人及后世儒者必将据儒家伦理以反佛教,故自我设问——从儒家立场发问,又用儒家观点(兼用道家)给予解答。在这里,牟子还不怎么注重调和儒佛的不同点,反之,还着意指出两者的区别。特别是,还蕴涵佛教高于儒学之意。牟子所谓儒家“修世事”,佛老讲“无为”的观点,为后世替佛教辩护者所承袭沿用。

另外,“问”者从《孝经》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出发,指责“沙门剃头,违圣人之吾、不合孝子之”。特别是,“问”者从中国传统“福莫逾于继嗣,不孝莫过于无后”观念出发,批评“沙门弃妻子,捐财货,或终身不娶”,甚违福孝之行。牟子回答的要点是,对于旨在求道之志士而言,“身体发肤”算不得什么。僧人弃家修佛,未尝不合儒家经权之义。伯夷、叔齐饿死首阳,孔子称赞他们“求仁得仁”,而不责以无后。僧人出家修行就是为了修心成佛。成佛才是最大的孝。

3.关于佛教与道家、道教的关系问题

牟子对道家和道教的态度是区别对待,肯定道家而否定道教。《理惑论》中有数则问答都是针对道教、批判道教的。

问曰:“王乔、赤松,八仙之箓,《神书》百七十卷,长生之事,与佛经岂同乎?”牟子曰:“道有九十六种,至于尊大,莫尚佛道也。神仙之书,听之则洋详盈耳;求其效,犹握风而捕影。是以大道之所不取,无为之所不贵,焉得同哉!”牟子不相信道教所谓长生成仙之术,认为荒诞不经,故耻于把佛经和道书相提并论。

问曰:“道家云:‘尧、舜、周、孔,七十二弟子,皆不死而成仙。佛家云人皆当死,莫能免。何哉?”牟子曰:“此妖妄之言,非圣人所语也。老子曰:‘天地尚不得长久,而况人乎?’……吾以《经》、《传》为证,世人为验,而云不死者,岂不惑哉?”这是对道教长生之说的批判。牟子综合运用《老子》和儒家经传批驳不死之说,并以尧、舜、禹、文王、武王、周公等儒家相传的圣人之死“为验”,批判所谓“不死”之说,乃“妖妄之言,非圣人所语”。

问曰:“谷宁可绝不?”牟子曰:“吾末解大道之时,亦尝学焉。辟谷之法,数千百术,行之无效,为之无徵,故废之可。观吾所从学师三人,或自称七百、五百、三百岁,然吾从其学,未三载间,各自殒没。……且尧、舜、周、孔,各不能百载,而末世愚惑,欲服食辟谷,求无穷之寿,哀哉!”在这里,牟子通过“现身说法”表明辟谷不能使人长寿成仙,如果有的话,只能是自欺欺人。不过,牟子也有全盘否定辟谷之有助于健身长寿之嫌,可谓否定过头了。

今本《老子》道经部分有三十七章,佛教则有“三十七道品”,牟子自称“故法之”而“著三十七条”,又说“兼研《老子》”,可见,牟子是佛、道并重。比较而言,更重佛教。而对道教,则“抑而不信,以为虚诞”。这就是牟子对道家与道教的基本态度。

4.关于华夷之辨及沙门卑行问题

佛教作为一种外来的宗教文化,传入中土后,必然要与儒、道争取信徒。这样站在儒、道角度看,有损于自身利益。于是都利用华夷之防来责难佛教,“问”者说:“舍尧舜周孔之道,更学夷狄之术,不已惑乎?”牟子回答说:“昔孔子欲居九夷”、“禹出西羌而圣哲”、“《传》曰:‘北辰之星,在天之中,在人之北。’以此观之,汉地未必为天中也。“可见,牟子充分利用事实来说明华夷之防观念的狭隘性。他还指出,以华夷之防来评价学术之高低,是“见礼制之华而暗道德之实,窥炬烛之明,未睹天庭之日也。”

问曰:“佛道崇无为,乐施与,持戒兢就,如临深渊者。今沙门耽好酒桨,或畜妻子,取贱卖贵,专行诈给,此乃世之伪,而佛道谓之无为耶?”牟子曰:“工输能与人斧斤绳墨,而不能使人巧;圣人能授人道,不能使人履而行之也;皋陶能罪盗人,不能使贪夫为夷、齐……譬之世人,学通七经(按:“七”疑为“六”之误),而迷于财色,可谓六艺之邪淫乎?……当患人不能行,岂可谓佛道有恶乎?”

所谓“耽好酒桨,或畜妻子,取贱卖贵,专行诈给”,当指印度商人。他们的服饰与僧服类似,牟子误以为沙门,故有此说。[5]或许,当时印度僧人中也有品行败坏如此者,那么,牟子为之辩护就显得文过饰非了。尽管牟子说,佛法是佛法,(个别)僧人是僧人,两者不能画等号。但毕竟,沙门卑行多少有损于整个佛教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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