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近代化所经底步骤”

三、“中国近代化所经底步骤”——辛亥革命

我们已然看到冯友兰是如何从注重“新性”原理过渡到具体的制度层面，现在，我们将要看看冯友兰又是如何以特殊的个案来证实上述抽象到具体两个层面的合理性的。可想而知，对冯氏所处时代而言，最贴切而合乎逻辑的例子当然是辛亥革命。

将辛亥革命视为中国现代化的步骤，这当然显示了冯友兰的理论远见。他十分坚定地认为：“建立中华民国底辛亥革命，就一方面说，是中国近代化所经底步骤，就又一方面说，是自明末清初以来，汉人恢复运动的继续。就其是中国近代化所经底步骤说，这个革命是开来。就其是自明末清初以来汉人恢复运动的继续说，这个革命是继往。就这个革命对于以后底影响说，这个革命完全可以说是中国现代化的一步骤。”^[23]口气的坚定，跃然纸上。同时，冯友兰还认识到辛亥革命之初提出的“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建立民国，平均地权”四句口号，发展为后来的三民主义。值得一提的是，冯友兰还十分细致地注意到：“在清末的时候，卢梭的《民约论》一类底书，固然是为一般人所传诵或所暗中传诵，但更引起人的情感底，是明末遗民的著作。在这一类底著作中，有些兼有所谓提倡民权的意思是，如黄梨洲的《明夷待访录》等书。这些书自然更是风行一时，或暗中风行一时。我并不认为，专靠这些书，即能引起清末底革命。不过在这些思想的流行上，我们可以看出当时底革命的方向。”因而冯友兰断言：“辛亥革命有长久底、历史底背景。”^[24]冯友兰分明看到了黄宗羲提倡的民权在当时有多大的号召力。

更让人惊讶的是，在谈到辛亥革命时，冯友兰还十分自然地联系到英美的议会政治，并由此而透视了经济制度与政治制度的关系。他如此说道：

普通民主国的议会政治，如英美所行者，是一个社会的经济制度在某一阶段内所能行底一种制度。……一个社会行了这一种经济制度，虽不必行这一种政治制度，但如不行这一种经济制度，必不能行这一种政治制度。在不行这种经济制度底社会里，若有人主张行这种政治制度，其主张即真正是不合国情，其言论是空言无补。^[25]

不必多言，这里受到马克思经济基础、上层建筑论的影响是至为明显的。从辛亥革命论中引申出的结论是如此的精彩：

所谓民主政治，即是政治的社会化。政治的社会化，必在经济社会化底社会中，才能行。^[26]

可见，经济基础是必要的前提条件;有了经济社会化的因，才会有政治社会化——民主政治的果。究其实，这是马克思主义的根本原理。而从辛亥革命这一中国现代化必经步骤来透视这一原理，无疑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果实之一。

【注释】

[1]冯友兰：《新事论：中国到自由之路》，三联书店2007年版，第115页。

[2]冯友兰：《新事论：中国到自由之路》，三联书店2007年版，第112页。

[3]鲍霁主编：《冯友兰学术精华录》，北京师范学院出版社1988年版，第529、528页。

[4]鲍霁主编：《冯友兰学术精华录》，北京师范学院出版社1988年版，第543页。

[5]冯友兰：《中国哲学史新编》第一册，人民出版社出版1962年版，自序。

[6]冯友兰：《新事论：中国到自由之路》，三联书店2007年版，第128页。

[7]冯友兰：《新事论：中国到自由之路》，三联书店2007年版，第128—129页。

[8]冯友兰：《新事论：中国到自由之路》，三联书店2007年版，第131页。

[9]冯友兰：《新事论：中国到自由之路》，三联书店2007年版，第131页。

[10]冯友兰：《新事论：中国到自由之路》，三联书店2007年版，第132页。

[11]冯友兰：《新事论：中国到自由之路》，三联书店2007年版，第132页。

[12]冯友兰：《新事论：中国到自由之路》，三联书店2007年版，第132页。

[13]鲍霁主编：《冯友兰学术精华录》，北京师范学院出版社1988年版，第178页。

[14]鲍霁主编：《冯友兰学术精华录》，北京师范学院出版社1988年版，第165页。

[15]鲍霁主编：《冯友兰学术精华录》，北京师范学院出版社1988年版，第191—192页。

[16]冯友兰：《新事论：中国到自由之路》，三联书店2007年版，第54页。

[17]冯友兰：《新事论：中国到自由之路》，三联书店2007年版，第55页。

[18]冯友兰：《新事论：中国到自由之路》，三联书店2007年版，第55页。

[19]冯友兰：《新事论：中国到自由之路》，三联书店2007年版，第172页。

[20]冯友兰：《新原人》，三联书店2007年版，第109—110页。

[21]冯友兰：《新事论：中国到自由之路》，三联书店2007年版，第97页。

[22]冯友兰：《新事论：中国到自由之路》，三联书店2007年版，第97页。

[23]冯友兰：《新事论：中国到自由之路》，三联书店2007年版，第133页。

[24]冯友兰：《新事论：中国到自由之路》，三联书店2007年版，第133—134页。

[25]冯友兰：《新事论：中国到自由之路》，三联书店2007年版，第134—135页。

[26]冯友兰：《新事论：中国到自由之路》，三联书店2007年版，第13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