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长期从需求侧分析问题和寻求对策

当前我们面临什么样的挑战？概括起来说就是党中央在大概两年多以前所说的一句话，就是“三期叠加”。第一是所谓增长速度下行期，叫换挡，就是说增速下行期；第二是结构调整阵痛期；第三是前期刺激政策的消化期，就是要消化和解决前期我们在采用刺激政策或者说扩需求保增长这一过程中带来的一些问题。

其实，最突出的核心问题就是增速下降。增速下降其实不是这几年的事情，大致在21世纪初就开始出现。我们的潜在增长率大概在2003年、2004年开始下降，所以应对挑战首先就是应对增速下降的挑战。为了应对这个挑战，我们长期采用的分析方法或者分析框架是从需求侧出发的。为什么增速下降，是因为需求不足，就是通常说的“三驾马车”的力度不够了。要解决这个问题，根据这种分析得出来的应对的方略就是扩需求保增长。

这种分析方法和对策在经济学界是有争论的，相当一部分经济学家是不大同意的。因为这种分析框架实际上是从凯恩斯主义短期分析框架［Y=C+I+（Ex-Im） +（G-T）］演变出来的。关于这个理论对不对、政策对不对本身就有争论，它的本意是对付短期问题，而我们现在把它用来分析长期问题，在理论上就有点问题了。

运用这种方法就是要增加需求来应对增速下降，需求包括通常所说的“三驾马车”——投资需求、消费需求、进出口需求（即出超的需求）。这三个东西算来算去最后就是投资。因为消费要增长，首先收入要增长。另外进出口也有两个问题：一个就是我们的贸易对象国有这个需要，有缺口；第二个是我们要有竞争力。就是蛋糕足够大，另外我们切蛋糕的能力又比较强，这个从实践看很难做到。最后就是投资，这个是政府很善于做的。从2009年所谓10万亿、实际上将近30万亿的投资开始，以后几乎是每年都会来一次。连续搞了这么多年以后，我们发现出现了两个问题：一个是投资的回报率越来越低，也就是说用投资去拉动增长的效果越来越差（见图1）。

图1　增加投资的收效递减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网站、新华网

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债台高筑。国家资产负债表有三个部分：居民的资产负债表、企业的资产负债表和各级政府的资产负债表。总的资产负债表中的债务越来越高，就是说债务相对于GDP的比例越来越高。根据各种研究，大概到2015年6月的时候，总的杠杆率是290到300之间（见图2）。这一比例高了就有发生系统性危机的风险，在某些环节上会出现资金链断裂，就是“跑路”。当然也有人说问题不大，比如日本的杠杆率是400左右。但日本的杠杆率主要是政府的，而且是中央政府的，而我们负债最严重的却是企业。

2015年2月按照欧盟的标准，企业杠杆率的警戒线是90，我们现在是在120 到150之间，于是就不断地出现局部性的困难和“跑路”。这种现象如果继续积累，就容易产生系统性风险，这是一定要避免的。

图2　杠杆率（债务对GDP比率）加速提高

数据来源：Mckinsey Global Institute；Debt and（notmuch）Deleveraging，2015.2

这样一来再继续用这个办法看来不大可行——虽然有些人希望继续用这个办法，因为这个办法比较简单。不过许多经济学家认为，分析长期问题不能做需求侧的分析，而是要做供给侧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