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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戈壁母亲》中的传播与和谐

时间:2022-05-20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30集电视连续剧《戈壁母亲》于2007年11月下旬到12月上旬在中央电视台“综合频道”黄金时间播出,反响热烈。假如剧中的刘月季不是一个母亲而是扮演家庭中的其他性别角色,这一形象依然可以寄托电视剧主创人员和观众对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期待。《戈壁母亲》的主人公恰好在这方面提供了一个不会过时的榜样。

30集电视连续剧《戈壁母亲》于2007年11月下旬到12月上旬在中央电视台“综合频道”黄金时间播出,反响热烈。从北疆的军垦职工,到南国改革开放前哨的青年,都被剧中主人公的精神打动了,他们认为戈壁母亲刘月季的身上集中体现了中华民族所有的传统美德,不仅是一个优秀的母亲,而且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人。各种各样的评论见诸报纸杂志,主要对刘月季作为一个母亲形象的艺术价值和审美意义进行论述,歌颂艺术化的母爱的感染力[1],也有学者从主旋律电视剧如何获得高收视率的角度展开分析[2],但迄今还没有评论界或学界人士从“传播与和谐”的角度分析该剧的内容和其中的人物关系。其实,纵观全剧,不难看出,其故事主线就是无常的命运与人物坚定的信念之交响,其故事构成就是一个又一个人际关系的矛盾或潜在矛盾通过主人公的智慧和爱心得到化解的过程。在许多看似悲剧的过程之后,是一个近似大团圆的结局,符合中国观众的传统审美心理期待。这一结局自然离不开时局转换的大背景,但该剧是淡化时代背景的,突出了主人公一心向善、追求和睦/和谐的美好性情和心灵。假如剧中的刘月季不是一个母亲而是扮演家庭中的其他性别角色,这一形象依然可以寄托电视剧主创人员和观众对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期待。

主人公的所有传播活动都指向“和”,包括家庭成员之间的和解和同志关系的和谐,首先是因为她能以对生活的坚定而朴素的信念达成与不幸命运之间的和解。

一、命运与信念——以信念和感恩与命运和解

刘月季是旧时代包办婚姻的受害者和牺牲品。如果她在丈夫钟匡民与她离婚后从此一蹶不振,我们的确可以这么说。她温柔贤惠,里外操持,无怨无悔,但与她分离了13年的丈夫在夫妻团圆之后还是选择了离异。她没有像我们想象的一般旧时代农村妇女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而是平静地接受了现实,在了解丈夫的想法和态度之后,甚至主动提出离婚。但她毕竟又是个特别坚韧不凡的女性,她同意离婚的条件是:孩子们得跟着爹,我得跟着孩子们。在“认命”的前提下,她和命运“讲条件”了,为孩子们争取一个“有爹有娘”的和谐美满的生活氛围。

面对不幸的命运,刘月季以自己的平和、平稳、平静,在不同的情境中肯定了自己内心的和谐,并且以此促成她与自己身边的人的和谐。离婚时,钟匡民为她难过,她只说了一句,“缘分尽了,再呆在一起,强扭的瓜不甜。”当她深夜拉水为前夫的新婚妻子孟苇婷烧洗澡水时,她的大儿子钟槐埋怨她:“你谁都心疼,到现在还心疼着爹,还心疼他的那个女人,就是不知道心疼你自己!”她平静地答道:“娘有你和钟杨,你孝顺,你弟弟聪明,娘挺知足!”当她和钟匡民的部队一起行军,在艰难的路途中照顾孟苇婷,以致孟深受感动,提出要讲讲自己和钟匡民的恋爱故事,她说,“我知道,不就是像小二黑那样自由恋爱吗?我就没有你那个福气,要是早点参加革命队伍就好了。”寥寥数语,足见她不嫉妒,而是坦然大度地接受命运的不公。在另一个两人独处的场合她还说,“我身边有两个儿子,那都是匡民赏给我的,老天爷看我挺好,又给我个闺女,我挺知足”。多年后,孟苇婷病重,临终时又是刘月季照顾她,孟对自己当年不知内情地追求钟匡民而造成刘月季婚姻的不幸深表忏悔,但刘月季打断了她的话,说了一句并非客套,而是出于真心的话:“别这么说,咱们是有缘分才在一起的。”

也许,最能体现刘月季的性格力量和人生信念的是她对钟匡民和孟苇婷之女钟桃说的这句话:“记住,就算家里外边谁都帮不上你,日子也能过下去。”没有豪言壮语,没有叱咤风云,她的语言永远那么平实、朴实,让人感到心里踏实、温暖,又充满了信心和力量。

二、“面子”与恩情——中国文化的传统“和谐”要素

当今中国正经历着社会转型时期的阵痛,命运的力量显得格外地不可抗拒、不可解释、不可逆转。个人如何处理自己与命运的关系,做到在内心和谐的基础上,与从来不如人意的命运和谐相处,是一个大难题。《戈壁母亲》的主人公恰好在这方面提供了一个不会过时的榜样。这也许是该剧受到广泛欢迎的又一个原因。

“两脚踏东西文化,一心评宇宙文章”的林语堂先生曾在他的名作《吾国吾民》中提到中国文化传统中在社会运行机制里发挥决定性作用的3个因素:命运、恩情、面子。虽然从该书出版至今已经过去了半个多世纪,但我们意识到,这3个因素的组合仍然无处不在,虽然它们之间的互动方式有了许多改变,内涵不同了。刘月季从不怨天尤人,更未使用呼天抢地的“传播方式”表达自己对命运的态度,而是以一颗单纯善良的心感激所有帮助过她的人,包括前夫钟匡民。当钟匡民表示对不起她,她说:我应该感激你,让我从一个只会烧火做饭的农村妇女成了一个部队里的司务长,周围的人都需要我,同志们也挺尊重我。虽然现在生活条件苦,可我觉得心里不苦。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她少有的几次情绪激动场合之一是在部队救出被洪水围困的战士之后。战士们已经几天没有进食,奄奄一息,而部队断粮了。钟匡民想杀毛驴解燃眉之急。刘月季第一次与他争执起来,“那是孩子们孝敬我的,不能动!”但钟匡民用刘月季自己说过的话开导她:男人是做大事的,做女人的要是能帮上一把,也算是有出息了!通情达理的刘月季同意了。当钟匡民不忍心下手杀毛驴,她反过来劝他。战士王朝刚就是她的那头毛驴救的。多年以后,当“文革”中成了造反派头头的王朝刚在农场成了“万人恨”,他的妻子小郑要和他离婚,他找刘月季替他说情,刘月季仍然答应了。一如既往,刘月季总是记得王朝刚过去做过的好事,认为他本质上还是好人,要小郑珍惜他们在革命队伍里建立的感情。小郑深受感动,没有想到刘大姐还能这样看待王朝刚。其实,刘月季说的都是一些简单明了的事实,没有讲任何大道理,她也未必懂得“以理服人,以情动人”等说法,但整个说服过程就是那么令人信服,而且是心悦诚服。这里边,自然有她在革命队伍里“大姐”的“面子”的作用,但更重要的,其实是一种亲如家人的同志之间割不断的恩情。

刘月季的人际沟通智慧集中体现在她如何处理与钟匡民的老战友郭政委婚事有关的两个女人的关系上。她不仅简化了纷繁复杂的人际关系,而且还促成可能的“冤家”和解,乃至和谐相处。王朝刚把自己老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刘玉兰介绍给郭政委当对象,俩人年龄相差二十多岁。刘玉兰到兵团来的路上,认识了郭政委派去接她的钟槐(刘月季的大儿子),对钟槐一见钟情。再看到郭政委那么“老”,她不愿意嫁给郭了。乍一看,事情很简单,可实际上,“面子”和“恩情”的概念都牵扯到了,也挺复杂。刘玉兰暂时与刘月季住在一起,把自己的心事对她说了,刘月季感到十分为难。起初,她也帮着劝说刘玉兰,让她和郭政委结婚。但当她意识到玉兰对郭政委确实没有感情,又反过来现身说法地劝郭政委:没有感情的生活,将来也过不好。郭政委无法说服玉兰,“丢面子”;王朝刚想给老领导说亲没说成,也“丢面子”;钟匡民误解儿子,认为是他搅黄了郭政委的好事,也觉得在老战友面前“丢面子”……这一切的“结”都是刘月季用她的耐心和爱心,一个个解开。最后,连郭政委和王朝刚都达成一致的认识:钟槐并未和刘玉兰“好上”;郭政委结婚不成,要把刘玉兰送回老家,刘月季却留下她,也是为了救玉兰,因为她若回去,就得被迫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邻村村长。至于后来钟槐真的和刘玉兰相爱,大家都接受了。

在饥荒年代,刘月季救了一个从口子里来的农村妇女向彩菊,并弄清她是来投奔姐夫程世昌,即刘月季的养女钟柳的生父钟匡民和郭政委手下的技术人员。郭政委一眼看中了向彩菊,但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开口,就托刘月季探其口风。刘月季还是那样朴实的、一竿子插到底的语言风格:你要是信任我这个大姐,就对我说实话。后来,虽然好事多磨,经过多年风雨,郭和向才得以缔结姻缘,但每次两个人之间有了误会,总是刘月季启发他们换位思考,解开他们的心结,有时还把向彩菊说得破涕而笑。

三、逆境中的欢乐与和谐

人际传播时常面临一种两难的选择:在一个尴尬的情境中,是conceal还是reveal?(隐藏实际情况还是披露实际情况?)《戈壁母亲》的时代背景是艰苦的垦荒岁月,还伴随着“极左”年代的疯狂。当刘月季发现她在进疆路上收养的孤女钟柳的生父就是技术员程世昌,她是否应该说出实情呢?她犯难了,于是去问钟匡民的意见。最后,她和钟匡民一致认为,在当时的形势下,父女相认不利于钟柳的前途,便决定还是先瞒着钟柳,但还是把实情告诉程世昌。在以后的岁月里,刘月季尽自己职务所能,关照程世昌;尽母亲的义务,关照钟柳,直到他们父女相认。在此过程中,钟柳几乎忘记了自己的生母当年已经丧命于土匪之手、而生父尚未找到的事实,因为她得到来自刘月季的完备的母爱。这份母爱在患难的天空里,为孩子们撑起了一把保护伞。

刘月季看重家庭,注重家庭成员之间的和谐。“文革”中,身为农科所工作人员的二儿子钟杨因父亲钟匡民的缘故受到逼迫,眼看就保不住他的实验了,除非他公开与父亲划清界限。激烈的思想斗争驱使他去找母亲刘月季,问她的意见。刘月季还是那么简单的、不动声色的话:只要你心里有爹,不管出了什么事,娘都给你兜着。她要他去保护自己的实验田。当钟杨果真贴大字报,声明与钟匡民划清界限,钟槐误解了他,钟匡民也不知内情,耿耿于怀,还是刘月季出来劝和。她对钟槐说,自古以来忠孝就不能两全。当孟苇婷去世后,她把生病而无人照顾的钟匡民接回家暂住时,又特地把钟杨也找回来,让父子俩和解。她的逻辑很简单:天下哪有儿子不理爹,爹不理儿子的!在家庭的氛围中,她给父子俩提供了一个很自然的冰释前嫌的机会。

逆境中的欢乐与和谐来自家庭的和睦,而这种和睦又是刘月季认真经营的结果。钟匡民常说她不懂政治,王朝刚也说刘月季的话净是些常识,但刘月季认真地说,“你连做人的常识都不要了,还能懂什么政治?”出自她的这句话,可以说是为全剧点题的话,非常富于性格力量。是啊,在那个曾经的疯狂年代里,多少人就是以“政治”的名义,放弃了人所应有的最起码的常识判断,弄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在建设和谐社会的今天重提“常识”,是向实事求是精神的回归,但借一个农村妇女的口说出来,那么简单,那么凝练,却又那么到位。由此可见,“掷地有声”未必要以盛气凌人为前提。

结语:超越性别的女性形象?

2007年冬天在中国大地上引起轰动的电视剧《戈壁母亲》是一部耐人寻味的戏。它没有豪华的、时尚的元素,不具备时下容易流行的电视剧所具备的任何特点,外景地是新疆的沙漠、雪山,人物的衣着是几十年不变的黄军装,剧中人也未曾浓妆艳抹,更没有复杂曲折的三角恋爱等感情纠葛,怎么就那么动人呢?将整个故事的发展进程“拆解”为传播过程来看,我们发现:传播的成功和动人之关键并不在于华丽的词藻,也不在于传播“技巧”,更不在于传播者是否身居高位,而在于发自内心,出于爱心,从心到心。这些成功的“秘诀”并非女性所独有,即使置换到优秀的男性身上也依然行得通。这一特点也许是男女老少都喜欢该剧的原因之一。当然,或许少数人会认为刘月季的命运有中国传统女性“从一而终”的嫌疑,仿佛优秀的女性仅仅是为丈夫和儿女而存在,但我们可以辩驳:刘月季是个人格独立、感情独立、经济独立的女性,与传统的“小脚女人”毕竟不同,经历不同,见识不同,视野开阔,胸襟宽广。毫无疑问,刘月季的内心是丰富、善良、高尚的,面对多变的命运,她以不变应万变,对生活总是充满信心;面对男性通常难以逾越的各种“面子”关,她以深厚的恩情感化人,在逆境中维持了家庭的欢乐与和谐,虽然这欢乐中仍不乏那个年代背景造成的苦涩。该剧的成功对传播学者应该有很大的启示。

[1] 沈卫星:《母性之光 大爱之魂——浅评电视连续剧〈戈壁母亲〉》,《中国电视》2008年第3期;曾庆瑞:《在那月季花开的地方——浅议电视剧〈戈壁母亲〉中刘月季形象的审美价值》,《中国电视》2008年第2期;魏克佳:《戈壁母亲 大爱无疆—电视连续剧〈戈壁母亲〉观后感》,《中国农垦》2008年第5期;韦文华:《“戈壁母亲”刘月季的审美价值》,《学习月刊》2008年第3期;朱珠:《从传统向革命的转换——看电视剧〈戈壁母亲〉》,《当代电视》2008年第2期;王雨萌:《送你一束沙枣花——观电视剧〈戈壁母亲〉有感》,《当代电视》2008年第2期;王晓玉:《伟大母爱谱写的时代赞歌——30集电视剧〈戈壁母亲〉观后感》,《当代电视》2008年第2期;许柏林:《爱的无垠——电视剧〈戈壁母亲〉观后》,《当代电视》2008年第1期;范咏戈、刘月季:《一个诗性的荧屏母亲形象——电视剧〈戈壁母亲〉观感》,《当代电视》2008年第1期;苟鹏:《大爱无边 大爱无悔——写在电视剧〈戈壁母亲〉热播之时》,《当代电视》2008年第1期;等等。

[2] 焦素娥:《人物的精神与历史的情怀——《戈壁母亲》的叙事策略与创作理念》,《中国电视》2008年第4期;王芸:《〈戈壁母亲〉热播后的沉思》,《中国电视》2008年第3期;韩雅琴:《现实题材电视剧的成功范例——〈戈壁母亲〉好评如潮的启示》,《剧影月报》2008年第1期;刘馨:《寻找主旋律与收视率的契合点——谈电视剧〈戈壁母亲〉给我们的启示》,《当代电视》2008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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