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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预测与即兴

时间:2022-03-25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侯先生不慌不忙,顺势对观众说:“这不定谁家又结婚哪!”与之正成对比的是:记录叙述无法即兴发挥,因为已经定稿;梦叙述也没有即兴发挥,因为其演示不受梦者控制。即兴发挥是演示叙述的本质,即兴与规则抗衡。即兴越多,叙述的意外因素就越多。至于F1赛车、飞行表演等的不可预知,导致出事之惨烈,常使在场的观众受到伤害。究竟即兴可以发生在演出叙述文本的哪个环节上?
不可预测与即兴_广义叙述学

各种演示叙述的第二个共同特点是即兴,哪怕有剧本、乐谱等,哪怕竞赛和游戏有规则、有程序,哪怕事先经过严格排练,都不能替代表演者(玩家或演员)的临场发挥。因此演示叙述展开的特点是悬疑,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杂技令人屏息凝神,是因为随时有失手的危险;脱口秀大受欢迎,是因为随时会有难以回嘴的困窘——下一步不可预知,是演示的最基本动力与魅力。

相声表演中有所谓“现挂”,考验演员的急智。20世纪50年代,侯宝林与郭启儒演出《婚姻与迷信》。说到旧时婚礼,姑娘出嫁到婆家时举行的仪式“迈火盆”:正说到这儿,可巧,剧场外边响起救火车笛声,有许多靠近窗户的观众站起来往外看,场内乱哄哄。侯先生不慌不忙,顺势对观众说:“这不定谁家又结婚哪!”观众哄堂大笑,注意力又被引到演出这边来。[11]

侯:就是一个炭盆,把它点着了,旁边站个茶房,手拿一杯白酒,新娘迈的时候,茶房把酒往上一泼,乘这火苗子一起,新娘往过一迈,这叫“火火炽炽,旺旺腾腾”。

郭:新娘迈过门儿以后,他们家日子好过。

侯:这多危险哪!要把衣服烧了呢!再引起火灾来……

与之正成对比的是:记录叙述无法即兴发挥,因为已经定稿;梦叙述也没有即兴发挥,因为其演示不受梦者控制。即兴发挥是演示叙述的本质,即兴与规则抗衡。即兴越多,叙述的意外因素就越多。这就是为什么民族史诗或话本小说,口头承传表演,年代越长,文本就越长,每一代都加上新的即兴段子,一旦成书,即成固定。某些戏剧,例如20世纪六七十年代欧美盛行的“发生剧”(Happenings),完全即兴,表演前连情节提纲都不准有。而竞赛则靠运动员临场表现之精彩,靠取胜的悬念赢得观众;电子游戏的乐趣,则是玩家得意于自己的超水平发挥。

2007年北京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现场,梁咏琪出场后演唱,不小心摔倒,没有料到现场的音乐,甚至她的歌声,都并没有停止,由此爆出假唱风波,这是不可预知性的未预知后果,也把不可预知性本身变成了一场戏剧。至于F1赛车、飞行表演等的不可预知,导致出事之惨烈,常使在场的观众受到伤害。

魔术表演过程中,魔术师都会找观众上台查验或者做临时助手以示魔术师不可能作弊,从而体现魔术临场发挥的奇迹。这本是假象,但是作为演示类叙述,却让过程充满了更多的不可预知。美国影片《致命魔术》中,魔术师请观众上台见证自己魔术的神奇,不料对手假作观众上台。此对手深谙魔术原理,当场破坏了魔术道具。眼看魔术即将失败,不料魔术师已在后台偷天换日,预置水箱,以妻子假作溺死水箱“自杀”来陷害对手,这场电影中的魔术,把演示叙述的不可预知性推到了极点。[12]

固然,电影、录音等演示叙述的现代媒介制成品,已经没有即兴余地,但接受者在观看欣赏时,依然能“感觉到”原先表演时的即兴。这就是为什么在音乐会现场录制的录像或录音,音响效果远不如录音棚或摄影棚内的录制品,却更受听众欢迎:录制下来的现场气氛效果,以部分指向整体,指向了面对观众表演的即兴性。

究竟即兴可以发生在演出叙述文本的哪个环节上?音乐符号学家塔拉斯蒂认为雅柯布森说的六个环节都可能发生即兴:发出者(音乐演奏者)似乎可能随心情任意发挥;听众对出乎意料特别兴奋,反过来激励即兴;语境可以即兴,例如街头演出;媒介也可以即兴,例如在嘉年华狂欢中任何器具都被当作乐器;最后符码也可以随意变化,例如模仿前人名曲的“串串烧”。[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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