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汉两个民族生活的自然环境和社会习俗不同

6．4　 英汉两个民族生活的自然环境和社会习俗不同

由于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的原因，不同地域的植物种类和数量相去甚远，人们对花草树木的认识和感受并不相同。因此，植物所象征的文化意义具有鲜明的民族性和区域性。由于英汉两个民族所处的自然环境不同，一种植物可能在这个国家常见，而在另一个国家罕见，于是在那个物以稀为奇的国家，人民群众很少有机会接触这种稀有植物，自然不会产生什么联想意义。例如，中国江南气候温和湿润，大部分地区适合竹子生长，文人士大夫也喜欢种竹，于是竹随处可见。竹子生命力顽强，往往在春天经雨水滋润长出很多新芽，于是中国人用“雨后春笋”来形容新生事物的大量出现，大熊猫是中国的国宝，它们爱吃箭竹，人们谈起竹子，又自然想起憨态可掬的大熊猫（giant panda）。可是英国不产竹子，甚至连bamboo也是从外来语借过来的，于是英语中就缺乏竹子这方面的文化词汇。相反，由于英国气候中多雨，蘑菇可得到迅速的生长，于是英美人就从身边常见的蘑菇引发出相似的联想意义，英国人一般爱用mushroom来形容事物发展迅速或蓬勃兴旺之状，如spring up like mushrooms表示“雨后春笋”。中国汉代以前用竹简作书记事，故有“韦编三绝”、“罄竹难书”、“名垂青史”之说，而西方人公元前用羊皮纸（parchment）记事，所以他们对竹子不会产生这样的联想。英美人过母亲节，于是carnation（康乃馨）成了母爱的象征。以往中国人不过母亲节，所以见了康乃馨没有任何联想。中国古人用楦树代表母爱，故有“春楦并茂”之说，代表父母健康长寿。

竹与中国传统文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宋代苏东坡说：“食者竹笋，庇者竹屋，载者竹筏，衣者竹皮，书者竹纸，履者竹鞋。真可谓不可一日无此君耶。”历代文人种竹、赏竹、咏竹、食竹，于是竹子产生了“高风亮节”、“胸有成竹”、“势如破竹”、“雨后春笋”、“竹林七贤”、“青梅竹马”等成语，竹子的这些联想意义反映了中华文明的五彩斑斓。由此，竹子便成了活跃的喻体，如“势如破竹”、“功垂竹帛”、“胸有成竹”、“竹篮打水一场空”等，不胜枚举。清人郑板桥《咏竹》诗云：“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杖为扶持。明年再有新生者，十丈龙孙绕风池。”人们常用此诗抒发学生对师长栽培的感激。《红楼梦》中出现的竹制竹编工艺美术品极多，共有日用品、玩具和美术品等3个大类，诗筒、茶筅、芙蓉簟、竹根挖的香盒，竹夫人、竹帘、凉榻、折扇、青绸油伞、灯笼、蒸笼、花篮、箩筐、竹剪刀、老油竹纸、竹纸本子、斗笠、竹桥、竹轿、竹凳、笤帚、簸箕、管黄、笔、签筒、竹根大盒、竹根套杯、竹筷、风筝和苏州竹制小玩具等30多个品种。

中国大部分地区属亚热带，气候温暖湿润，适合栽种水稻，俗谚说“秦岭山脉一条线，南吃大米北吃面”。因此，在汉语中有关大米的词汇特别丰富：我们分“稻子”、“谷子”、“大米”和“米饭”，而“稻子”又分为早稻、中稻、晚稻，英语中只有一个rice来表示，这就出现了词汇概念意义的空缺。在中国文化中，“吃饭了没有”成为一句问候语，“饭碗”比喻职业，没有了工作叫“丢了饭碗”；没有本事的人被称为“饭桶”或“酒囊饭袋”；事情办得不尴不尬叫做“夹生饭”。此外，汉语中有关“米”的俗语还有：生米煮成熟饭；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偷鸡不成蚀把米；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等等。英国地理上位于地球北温带，农作物主要是小麦，因此，英国人的主食是面包，英语中有关面包和小麦的文化语义词汇有很多，如wheat，cereal，oat，flour，dough，bread，crust，loaf等，英国人把“饭碗”叫做bread and butter，把“夹生饭”叫做half-baked。他们把家里的顶梁柱叫做bread-winner，把衣食无忧的生活叫做always keep bread on the table and roof overhead，把“丢了饭碗”叫做out of bread。在英语俚语中，bread和dough都可代表钱，可见bread在英语国家的分量。在英语中，a baker's dozen表示13个；have a bun in the oven表示肚子里怀有小孩。

苹果馅饼是深受美国人喜爱的传统民族食品，所以apple pie就有“美国传统优点或价值的”之意，如the recovery of apple pie virtues表示“美国人固有美德的恢复”（如诚实、纯朴等），apple pie order表示井然有序，这则习语出自美国殖民地开发时期。那时候，新英格兰地区一位殖民者的妻子，每周都要烤制七个苹果馅饼，分别放在食品架七个格子里，每日依次食用。Upset one's apple cart表面意思是打翻某人的苹果车，实际上指打乱某人的计划。Polish the apple表示送礼拍马之意，源于美国成语短故事，而apple-polisher就是送礼拍马者。

茶叶在中国有2000多年的历史，茶树不能移栽，移之则死，故茶树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有忠贞的联想，所以民俗曰“一女不吃两家茶”，即“一女不许嫁两家”之意。至今很多农村男女青年订婚时要送三茶六礼，“下茶”仍是重要的典礼之一，“下茶”代表男女双方正式订婚，女方如果接受男方送来的茶礼，表示双方恋爱关系确定。《西厢记》中红娘为张生传书递简，不辞劳苦，不图报酬，她对寄居庙中的张生说：“不图你闲茶浪酒。”《红楼梦》中第25回王熙凤调笑黛玉说：“你既吃了我们家的茶，怎么还不给我们家作媳妇？”这里“吃茶”说的就是茶的民俗意义和忠贞的联想。在美国，one's cup of tea自然可以用来表示某人感兴趣或喜爱的东西，可以指任务、话题、人或任何让人感到合适的东西。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松树可用来比喻志行高洁的君子，他们能像松树一样经受艰难困苦的考验，人们用“云水情怀松柏志”来比喻志行高洁的君子。唐代诗人于邺在《赠卖松人》中说松树为“寒涧树”，象征那些“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君子，因为松树“瘦叶几经雪，淡花应少春”，表现了一种抗拒严霜不趋时附势的高贵品质。又因为松树千年不凋，人们又用它的顽强生命力象征长寿，故汉语中有“福如东海长流水，寿似南山不老松”、“松龄鹤寿”（或“龟龄鹤寿”）之说。过去中国人喜欢挂“喜鹊登梅”、“松鹤同寿”的年画，表达了中国人祈求吉祥长寿的愿望。人们还常在名人故居或陵园中栽上松柏，象征着他们所开创的事业流芳百世万古长青，故汉语中有“墓树成拱”之说，比喻人已去世很久。英文中holly也是常绿乔木，在隆冬季节百树凋零时，它枝叶青葱油亮，生机勃勃，按英语国家的传统，它象征男性力量和好运。在中世纪的英国，人们一般都把冬青放在家中或把枝叶戴在身上，认为这样能够驱除魔法和邪恶。英语中的holly冬青树与holy谐音，因而它成为神圣的植物，具有很强的宗教联想色彩。在基督教文化里，冬青使人联想到耶稣基督戴的荆棘头冠。人们认为冬青所结的果子原先是黄色的，但被基督的鲜血染红了，因此红色的冬青果子象征基督的鲜血，白色的果子象征基督的纯洁，绿色的果子象征基督受难的十字架，而黑色的果子则象征基督的死亡。圣诞节期间，冬青和常青藤、槲寄生枝一起，被用来装饰教堂或民居的植物。

当然，有时中英两国都可以生长某一种植物，如青草，但是在英汉两种文化中它们可能会产生不同的联想。英谚“The grass is greener on the other side of the wall”比喻这山望着那山高，而“Let the grass grow under one's feet”一般形容办事拖拖拉拉浪费时间。英谚云：Ill weeds grow fast．在汉语中，青草象征着生命力的旺盛，如白居易的《赋得古原草送别》云：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白居易的“原上草”形容正义的事物拥有旺盛的生命力，而英文ill weeds则比喻不好的习惯或坏的作风很容易养成并传染他人。此外，汉语中寸草还可象征子女的孝心，语出孟郊的诗句：“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成语“草木皆兵”出自淝水之战，形容人极度惊恐时神经过敏，误把草木当敌方士兵看待的心理状态；“结草衔环”形容报恩，“草长莺飞”形容春天的景象，“草头天子”比喻出没于草泽中的造反者的首领。汉语中芳草还可比喻年轻女子，俗谚“老牛吃嫩草”比喻老夫娶少妻，而英美人称之为December-May couple。在英文中，May一般有年轻的含义，奥斯丁在《傲慢与偏见》中说道：Maids are May before they are married，but the sky changes when they become wives．苏轼词云：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英美人则用There are so many fish in the sea表达天涯何处无芳草的意思，有时也意译为Fresh girls can be always taken 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