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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花落尽山长在

时间:2022-07-1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熙宁九年七月,王安石罢相,回归江宁,任判江宁府一职。次年,王安石主动请辞,在现南京市中山门北白塘附近,修筑起他的隐居之所,半山园。此地距城镇七里路,距钟山亦是七里路,由此为之半山园,而王安石晚年也自号半山居士。

山花落尽山长在

游钟山

宋·王安石

终日看山不厌山,买山终待老山间。

山花落尽山常在,山水空流山自闲。

熙宁九年(1076)七月,王安石罢相,回归江宁,任判江宁府一职。次年,王安石主动请辞,在现南京市中山门北白塘附近,修筑起他的隐居之所,半山园。此地距城镇七里路,距钟山亦是七里路,由此为之半山园,而王安石晚年也自号半山居士。王安石回到江宁后,皈依佛门,且作了一首《《望江南.皈依三宝赞》,以表虔心。皈依后的王安石,忘情山水,不问朝纲,乐善布施,将自己的财产良田捐献寺庙。元丰七年(1084),王安石大病一场,病愈后便奏请神宗皇帝,要将半山园改建为寺院,神宗准奏,并赐名报宁寺。

隐居江宁的十年间,王安石题写大量禅诗,还曾为《金刚经》、《维摩经》作注,对《楞严经》进行了校正,并著有《楞严经要旨》。王安石晚年与蒋山赞元禅师交游甚密,《五灯会元》有载,“丞相王公安石重师德望,特奏章服师号。公又坚辞鼎席,结庐定林山中,与师萧散林下,清谈终日。赠师颂曰:‘不与物违真道广,每随缘起自禅深。舌根已净谁能坏,足迹如空我得寻’”。这虽是王安石晚年的事情,但两人的交情其实始至王安石青年时期。只是后来王安石贵为宰相时,禅师反而略有疏远之意,也从未起过出山之心。但王安石罢相归来当晚,夜已深沉,禅师虽然只是一揖而退,却仍有出面恭迎。此后两人便是常常清谈终日,坐禅论道

这首诗是王安石《游钟山》四首七言绝句之一,短短二十八字之内,便重复出现了八个“山”字,如此回环反复,读之朗朗上口,匠心独运,这样的诗作在古典诗词中是极少见的。唐代羊士谔的一首《乱后曲江》,“忆昔曾游曲水滨,春来长有探春人。游春人尽空池在,直至春深不似春。”诗中五叠“春”字,读来已是传神至极,毫无矫揉造作,为复而复之嫌疑。而王安石的这首《游钟山》更是出奇制胜,独绝无二。

八个“山”字平均分配于四句之中,这显然是诗人巧心谋篇布局,以显出渐次的层次感。但又并非一成不变,毫无错落,前两句中每一个“山”字都写在了七言的不同位置上,而后两句又处于相同之处。形式上既有参差,又有对称,堪称一绝。古典诗歌有“诗避重字”的说法,一因格律,二因诗作篇幅短小,要表意染境本已不易,若再反复用字,反而会有追求词藻,诗作空洞,而不能达意的问题。但王安石的这首《游钟山》在诗意的表达上,不仅没因反复用字而大打折扣,而且句意如叠字一样,环环相扣,更有以山自拟的深意暗含其中。即使不深究诗境,全当一首普通的归隐山水诗来看,这也是佳作一篇。

“终日看山不厌山”,归隐后的王安石常骑着毛驴悠游钟山,但日日与山为伴,以山为景,却未曾厌腻。一写钟山秀美,二写山之变幻。山川看似亘古不移,但若像王安石这样细细赏来,也会看见钟山的日新月异,花草树木、鸟兽蛇虫,每一日、每一时、每一刻都在改变。因为喜爱而想要“买山终待老山间”,而事实上王安石最后确实安葬于钟山南麓。

“山花落尽山常在”,写的不正是禅家缘起性空的核心思想吗?以山花喻世间一切有为法,生灭不止变化不休,如山花一般,年年岁岁有开有落。再以钟山喻法性本空,因为性空才能缘起,无空便无有,有从空中生,正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山若不存,山花何在?与此同时,缘起才知性空,正是见证了山花的生生灭灭,才知道山的不移不乱。“山水空流山自闲”,山间流水潺潺,不分昼夜不知疲惫,无有尽时不明始日,但一动不如一静,流是空流,唯有闲,才是洒脱自性。全诗看似在写钟山,实则是在写诗人的心。

其实,对于这样一首精妙的山水诗,或许不解而解才是最佳的赏析方式。无须通晓历史背景,无须得知诗人心境,甚至无须深究其中禅意,或是根本不知诗人是何许人,亦无碍无障。毕竟诗中所提就只有山水,本就无所谓时代无所谓背景,于是读者便可以自心自解,在这首看似简单的山水诗中见自己、见众生,见心中所有的诸般万象。山花到底只是山花,还是禅家的缘起性空,还是诗人已抛下的荣华富贵……答案只在我们各自的心中,如此赏析,岂不是和钟山一样,自在清闲。

《五灯会元》有载,法眼文益禅师曾同绍修、法进三人欲出岭,过地藏院,阻雪少憩。借炉烤火时,地藏院罗汉桂琛问禅师:“此行何之?”

禅师答:“行脚去。”

桂琛复问:“何谓行脚?”

禅师曰:“不知。”

桂琛曰:“不知最亲切。”

罗汉桂琛又同三人举《肇论》至“天地与我同根”处,问:“山河大地,与上座自己是同是别?”

禅师答:“别。”桂琛竖起两指。

禅师再答:“同。”桂琛又竖起两指,便起去。

雪霁禅师一行辞去,桂琛送之,指着庭下片石问:“上座寻常说三界唯心,万法唯识。且道此石在心内?在心外?”

禅师答:“在心内。”

桂琛曰:“行脚人著什么来由,安片石在心头?”

禅师窘无以对,当即放下包袱,决意留下。近一月余,禅师日呈见解,说道理。桂琛都对他说:“佛法并非如此。”

禅师曰:“某甲词穷理绝也。”

桂琛曰:“若论佛法,一切现成。”

法眼宗在五家禅中成立最晚,而此则公案中的法眼文益禅师便是法眼宗的开创者,以“一切现成”、“般若无知”的宗风自成一派。所谓“一切现成”,便是要关注当下,不可舍近求远,而应随缘适性。桂琛问禅师,石在心内还是心外,禅师所答皆有区别,这便是生了二心。而桂琛所言,一切现成,便是无所谓心内心外,石就是石,石就在庭下。正若王安石的这首诗,既可理解为诗人以山自比,如此一来山便在他的心内,亦在我们的心内。但仍有另一种解析,诗中之物只是一种观照,山花开也好落也好,山水流也好止也好,都是此刻最自得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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