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名人故事 让权・归政于同治皇帝_关于慈禧的故事

让权・归政于同治皇帝_关于慈禧的故事

时间:2022-04-01 名人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让权·归政于同治皇帝_关于慈禧的故事话说从慈禧太后掌权之后,安德海作为贴身内监,荣宠光辉,自然是无人可比。同治皇帝心想整治安德海的时机终于到了。同治皇帝在宫中秘密下旨给山东巡抚丁宝桢,吩咐他拘捕安德海。擒拿归案之后,丁宝桢力排众议,将安德海就地正法。消息传到皇宫,慈禧太后大为惊诧,于是两宫太后召集皇室宗亲、军机大臣和内务府大臣商议处置办法。

让权·归政于同治皇帝_关于慈禧的故事

话说从慈禧太后掌权之后,安德海作为贴身内监,荣宠光辉,自然是无人可比。这个安德海祖籍在河北省南皮县,祖父那一代时,迁居河北青县汤庄子村。此人聪明伶俐,为人极狡猾。他最大的能耐就是善于察言观色,阿谀奉迎,不露一丝痕迹,他以忠心获得咸丰皇帝的喜爱,以柔媚赢得懿贵妃兰儿的欢心,并一生深得慈禧太后的宠爱和器重。但话说回来,当年的兰贵人之所以能成为后来的慈禧太后,与安德海的默默安排和努力也是分不开的。

就拿恭亲王奕訢的事情来说吧,宫里人都知道,恭亲王一向看不起安德海这样的太监,于是从来都不给他好脸色看。安德海就记了仇,跑到慈禧太后身边去说恭亲王的不是,于是不久之后,便出现了慈禧太后召集群臣削减恭亲王权柄的事件。

不得不承认,慈禧太后确实十分宠着安德海,平时饮食起居都带他在身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都必须赏给安德海一份儿。安德海也是恃宠生娇,连同治皇帝都不放在眼里,或者说,连皇太后的独子同治皇帝也要让安德海三分。

谁都知道,安德海作为太监,不能行人事。可是他居然在同治七年(1868年)的冬天,公然在北京最大的酒楼前门外天福堂大酒楼,张灯结彩,大摆酒宴,正式迎娶徽班唱旦角的年方19岁、艺名九岁红的美人马赛花为妻。对此,慈禧太后不仅没有加以训斥,甚至还特地赏赐白银一千两,绸缎一百匹以示宠爱。身为太监却娶了妻子,这头条新闻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不胫而走,可怜那芳龄十九的美人,漫长的一生不知道应该如何煎熬。(www.guayunfan.com)本来清廷对于太监的管理和约束十分严厉。清顺治皇帝入关以后,宫内设立太监,但立下了严格的规矩,特地在后宫正宫之乾清宫后面的交泰殿内,立下铁牌,规定:太监但有犯法干政、窃权纳贿、嘱托内外衙门、交结满汉官员、越分擅奏外事、上言官吏贤否者,即行凌迟处死,定不姑贷。特立铁牌,世世遵守。

但是慈禧从二十多岁就开始守寡,自己要熬过数不清的寂寞长夜,自从有了安德海之后,她终于觉得有地方抒发自己心中的苦闷了。安德海最体贴太后,也最懂得太后的心。太后喜欢什么,安德海就说什么、安排什么,千方百计,不惜一切代价。

慈禧爱好听戏,安德海就在西苑建造了一座精巧绝伦的大戏楼供太后看戏,并专门召集了一班一流梨园子弟,排演戏剧,听戏是慈禧太后毕生的最大爱好。除了节令时在宫中的大戏台点戏听戏,慈禧太后还经常在宫中的小戏台听戏,储秀宫后之丽景轩西面的丽景轩小戏台,长春宫西间的怡情书室戏台,景祺阁西间的景祺阁戏台和漱芳斋后殿的小戏台,都是慈禧太后经常听戏的地方。

中国的戏曲活动,经过宋元明的发展,到康乾时期达到极盛。每逢清宫重大节庆的日子,经常上演福、禄、寿三星捧福、献寿、添禄的吉祥戏目。自康熙以后,以戏剧创作,形成了南洪北孔的双盛局面:南洪,就是钱塘人洪升,代表作是《长生殿》;北孔,就是曲阜人孔尚任,代表作是《桃花扇》。南洪、北孔,对上流社会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戏曲也从此开始正式进入清宫,占据一席之地。

而清宫中上演戏本,大抵有如下四类:

月令承应戏——按照时令节气上演的戏曲,又称为应节戏、节令戏。

法宫雅奏戏——内廷喜庆之时演出的戏目,如皇帝订婚,上演《璧月呈祥》;皇帝大婚,上演《双星永庆》等。

九九大庆戏——皇帝、太后、皇后生日之时,上演的庆寿戏曲,称为九九大庆。上演时,通常是数日至十余日连演,剧本包括《九如颂歌》、《群仙祝寿》、《灵山称庆》等。

历史类大戏——主要是大臣、亲王们撰写的历史故事之类的戏目,包括《西游记》、《封神榜》、《水浒传》、《戏善金科》、《目连救母》等。

有一次,同治皇帝有事去见母亲,进了宫,却看见在储秀宫的小戏台上,安德海正粉面花妆地唱着淫戏,而自己的母后、当今的圣母皇太后正用迷离的眼神,如痴如狂地看着他表演。而安德海唱的正是那曲让年轻皇帝听了都面红耳赤的淫戏《日日欢》。

所以,后来同治皇帝醉心于花街柳巷,最后甚至在十九岁的大好年华就因梅毒而身故,不能不说与母亲慈禧太后风流爱好也有着直接的关系。

同治帝站在旁边听了两句,就已经脸红心跳了。他不由分说跑到慈禧面前,愤怒地喊叫说:“儿臣已经长大了,请母后检点!”

还有一次,同治帝因为一件小事训斥了安德海,安德海居然跑去找太后哭诉,太后不仅没有惩罚安德海,反而狠狠地把自己的亲生儿子责骂了一顿。这件事让同治帝十分愤怒,在心里下定了决心要诛杀安德海。

同治八年(1869年)七月,安德海在宫里待烦了,想要出去玩一玩,慈禧太后当然允许。她告诉同治皇帝说,皇帝即将大婚,让小安子出京为皇帝备办大婚的龙衣。

同治皇帝心想整治安德海的时机终于到了。他恨得咬牙切齿,但是表面上不动声色,同意说:“哦,好。”

于是气焰熏天的安德海在太后的许可和支持下,大摇大摆地出京了。他顺着运河南下,乘坐金黄色龙舟,穿金黄色御赐龙衣,船上悬挂着迎风飘扬的日形三足马旗,船边飘荡着五彩缤纷的龙凤旗帜。随行的官兵、苏拉、妻妾、太监、宫女、僧人等数十人,个个光鲜照人,他们分乘两条大船,浩浩荡荡,气势非凡。一路上强抢民女,欺压百姓,还口出狂言:我奉皇太后命,谁敢犯者,徒自速死耳!

同治皇帝在宫中秘密下旨给山东巡抚丁宝桢,吩咐他拘捕安德海。

丁宝桢素以严勇有威著称,虽然安德海口出狂言,但丁宝桢不吃那一套,他接到皇帝的密旨之后,立刻密嘱德州知州赵新:传闻安德海将过山东,如见有不法事,可一面擒捕,一面禀闻。赵知州是官场老手,特地以夹单禀报:如果丁氏不参奏,夹单非公事例行不存卷;如果参奏,丁氏祸福自当之。

擒拿归案之后,丁宝桢力排众议,将安德海就地正法。与他同行的二十余人,也当场处死。

消息传到皇宫,慈禧太后大为惊诧,于是两宫太后召集皇室宗亲、军机大臣和内务府大臣商议处置办法。可是祖制在上,不论慈安太后、同治皇帝还是诸位大臣,都没有异议,一致认为,祖制太监不可出都门,违者杀无赦,应当就地正法。

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慈禧太后有心要为安德海报仇也实在无能为力。对于小安子的惨死,慈禧太后万分悲痛,但是她也只能同意明发上谕,就地正法:

览奏深堪诧异。该太监擅自远出,并有种种不法情事,若不从严惩办,何以肃宫禁而儆效尤。著马新贻、张之万、丁日昌、丁宝桢,迅速派委干员,于所属地方,将六品蓝翎安姓太监,严密查拿;令随从人等,指证确实,无庸审讯,即行就地正法,不准任其狡饰。如该太监闻风折回直境,即著曾国藩饬属一体严拿正法!

自从安德海被正法后,慈禧太后消沉了好一段时间,整天在储秀宫的小戏台听戏,甚至连最注重的梳妆和养颜美容都扔到一边不再弄了。一直到同治十一年(1872年),曾国藩去世,她才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处理朝事。

同治十一年(1872年)二月初四日,晚清名臣曾国藩在家中病逝。慈禧太后听到奏报,吩咐缀朝三日,为曾国藩建立祠堂以示哀悼。并发两道上谕抚恤曾氏:

曾国藩因病出缺,当降旨优予恤典,并于湖南原籍、江宁省城建立专祠,生平政绩事实宣付史馆。一等侯爵,即著伊子曾纪泽承袭。其余子孙几人,令查明具奏,候旨施恩。

江苏巡抚、安徽巡抚、湖广总督等交章奏请将曾氏生平事迹,交会史馆,并请在安徽、湖北和他立功省份建立专祠。朝廷恩准。

大学士、两江总督曾国藩,学问纯粹,器识宏深,秉性忠诚,持躬清正。由翰林蒙宣宗成皇帝特达之知,荐升卿贰。咸丰三年间,创立湘军,剿办粤匪,转战数省,迭著勋劳。文宗显皇帝优加擢用,补授两江总督,命为钦差大臣,督办军务。

朕御极后,简任纶扉,深资倚任,东南底定,其功最多。江宁之捷,特加恩赏给一等毅勇侯,世袭罔替,并赏戴双眼花翎。历任兼圻,于地方利病,尽心筹划,老成硕望,实为股肱心膂之臣。方冀克享遐龄,长承恩眷,兹闻溘逝,震悼良深。

曾国藩著追赠太傅,照大学士例赐恤,赏银三千两治丧,由江宁藩库发给。赐祭一坛,派穆腾阿前往致祭。加恩予谥:文正。入祀京师昭忠祠、贤良祠,并于湖南原籍、江宁省城建立专祠。其生平政绩事实,宣付史馆,任内一切处分悉予开复,应得恤典,该衙门察例具奏。灵柩回籍时,著沿途地方官妥为照料。其一等侯爵,即著伊子曾纪泽承袭,毋庸带领引见。其余子孙几人,著查明具奏,候旨施恩,用示笃念忠良至意。

朝廷失去了这样一位能臣,慈禧太后也甚为惋惜。她除了抚恤和封赏,还吩咐文官写了两篇辞采华丽的碑文,追悼曾国藩:

御赐碑文曰:

朕惟功懋懋赏,信圭表延世之勋,思赞赞襄,雕俎厚饰终之典。爰申斝奠,用贲丝纶。尔原任大学士、两江总督、一等毅勇侯、赠太傅曾国藩,赋性忠诚,砥躬清正,起家词馆,屡持节而论才,洊陟卿曹,辄上书而陈善。值皇华之载赋,闻风木而遄归。忽乡邻有斗之频惊,潢池盗弄,懔战阵无勇之非孝,墨绖师兴。奇功历著于江淮,大名永光于玉帛。俾正钧衡之位,仍兼军府之尊。一等酬庸,锡侯封于带砺;双轮曳羽,飘翠影于云霄。重锁钥而任北门,百僚是式;还儆戒而惠南国,万众腾欢。方期硕辅之延年,岂意遗章之入告!老成忽谢,震悼良深!颁厚赙于帑金,遣重臣而奠辍。特易名于上谥,赠太傅之崇阶。列祀典于昭忠贤良,建专祠于金陵湘渚。彝章载考,祭典特颁。天不憗遗一老,永怀翊赞于元臣,人可赎兮百身,用寄咨嗟于典册。灵其不昧,尚克钦承。

又御赐碑文曰:

朕惟台衡绩懋,树峻望于三公,钟鼎勋垂,播芳徽于百世。宠颁紫綍,色焕丹珉。尔原任大学士、两江总督、一等毅勇侯、赠太傅曾国藩,秉性忠纯,持躬刚正,阐程朱之精蕴,学茂儒宗;储方召之勋献,器推公辅。登木天而奏赋,清表风规;历云馆而迁资,诚孚日讲。屡持使节,兼校春闱,洊擢卿班,允谐宗伯。溯建言之直节,荷殊遇于先朝。凡兹靖献之丹忱,早具忠贞之素志。乃突来夫粤匪,俾训练夫楚军。拔岳郡而克武昌,功如破竹;靖章江而平皖水,威振援枹。两江尊总制之权,九伐重元戎之命,朕丕承基绪,眷念成劳,荣衔特畀以青宫,峻望更登诸黄阁。辞节制于三省四省,弥见寅恭;精调度于湘军淮军,务严申令。联苏杭为犄角,坚垒同摧;倚昆季为爪牙,逆巢直捣。金陵奏凯,慰皇考知人善任之明;玉诏酬庸,褒元老决胜运筹之略。既析圭而列爵,亦垒翠以飘缨。既而畿辅量移,因之阙廷展觐。汲黯近戆,实推社稷之臣;杨震厚遗,无惭清白之吏。惟是疮痍未复,每厪念乎天南,锁钥攸司,仍遄归于江左。方谓功资坐镇,何期疾遽沦殂?赠太傅而阶崇,祀贤良而誉永。专祠遍祭,世赏优颁。易名以表初终,核实允孚文正。于戏!松楸在望,倍怀麟阁之遗型;金石不磨,长荷鸾纶之锡宠。钦兹巽命,峙尔丰碑!

被曾国藩一手影响提拔的汉臣李鸿章和左宗棠也分别作了挽联,痛切追悼。

李鸿章挽联:

师事近三十年,薪尽火传,筑室添为门生长;

威名震九万里,内安外攘,旷代难逢天下才。

左宗棠挽联:

谋国之忠,知人之明,自愧不如元辅;

同心若金,攻错若石,相期无负平生。

古语说,有一悲就有一喜,有一欢就有一蔫。在举国为曾国藩的薨逝悲痛之后,皇宫中紧接着就迎来了一件大喜事——那就是年满十七岁的同治皇帝大婚。

大婚之后,就是两宫太后撤帘,皇帝亲政。

其实同治皇帝亲政之事,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应该着手办理了。在清朝的少年天子之中,顺治皇帝六岁登基,十四岁亲政;康熙皇帝八岁登基,十三岁即亲政。如今到了同治这儿,因为慈禧太后贪恋大权,任朝臣闹腾,她自迟迟不放手。可是如今皇帝成人,总要大婚,册后纳妃,人家大婚之后,再不归政就太没有道理了。所以纵使慈禧太后心有不甘和不舍,也只好忍着失落,着手操办皇帝的大婚和亲政这两件事。

对于同治帝皇后的人选,慈禧太后和慈安太后有着不同的看法和人选。为了给年轻的皇帝挑选皇后,作为嫡母的慈安太后和作为生母的慈禧太后都大费周章,几乎把满蒙汉三旗所有年龄适合的秀女全部挑选了一遍。最后,慈安太后看上了清朝唯一的一位蒙古族状元崇绮的女儿阿鲁特氏,而慈禧太后则选定了员外郎凤秀的女儿富察氏。两宫太后意见不一,可是一向附和慈禧的慈安太后这一次却出奇地有主见,认为富察氏轻率,不足以母仪天下。最后两宫太后认为,既然是给皇帝册立皇后,不如让皇帝自己选择,他喜欢哪个,就立哪个为皇后。

皇帝认为,虽然阿鲁特氏容貌不如其他几位秀女漂亮,但是她端庄稳重,知书达理,所以心中早已倾向选立阿鲁特氏为皇后。但一想到慈禧的吩咐和那张阴冷的脸,他也觉得有些害怕。

民谚称:二月二,龙抬头。同治皇帝将在这一天,择定皇后及妃嫔的人选。

同治皇帝一向敬重端庄持重的母后皇太后慈安,在选后的当天,面对着两宫太后中意的阿鲁特氏和富察氏两位秀女,同治皇帝十分头疼,他回头看了一眼慈安,见她正向自己投来鼓励的目光。再一看坐在旁边慈禧,只见她那透人胸肺的锐利目光也正在望着自己,但分明是在警告他要听自己的话。同治帝越发感到紧张了,一时感到口干舌燥,呼吸局促,于是他吩咐内监奉茶。

内监很快把茶拿了过来,同治皇帝拿着茶杯,突然迅雷不及掩耳地把茶水泼到地上,然后让凤秀之女和崇绮之女从泼了茶水的地上走过。只见凤秀之女提起自己精致华丽的皮袍,低着头看着地上的水,小心翼翼地从茶水上走过去;而崇绮之女则迈着端庄稳重的步子,缓缓地从茶水上从容走过,根本不在乎地上的茶水。

看到这样的场景,同治皇帝心中有数了。他禀告两宫皇太后说:“提衣服的爱衣,不提衣服的知礼。选后取德,选妃取色。儿愿立崇绮之女为后。”

说罢便将代表皇后身份的玉如意交到阿鲁特氏的手里。慈禧见富察氏没有中选,脸色立刻阴沉下来。慈安不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急忙督促皇帝把选妃的荷包交给富察氏,册封她为仅低皇后一肩的皇妃,封号慧妃。

对于这个结果,慈禧太后非常不满意。慈禧心中虽然不痛快,想着自己好歹也是皇帝的亲生母亲,结果皇帝居然听慈安的不听自己的。但嘴上却也不好说出来。

这一天同时中选的还有阿鲁特氏的小姑赛尚阿之女阿鲁特氏、知府崇龄的女儿赫舍里氏、主事罗霖之女西林觉罗氏。

随后的第二天,两宫太后就发下上谕,宣布阿鲁特氏立为皇后:

翰林院侍讲崇绮之女阿鲁特氏,淑慎端庄,著立为皇后,特谕。

虽然封为皇后是无上的恩宠和光荣,可是这阿鲁特氏从进宫之前就得不到实际掌权的慈禧太后的欢心,这早已决定了她的命运将是悲剧性的。

因为阿鲁特氏被选为大清的皇后,连带着整个阿鲁特氏家族都光辉无限。她原本所属的正蓝旗属于下五旗,但因为与皇家联姻,与当年慈禧太后一样,被抬为上三旗的镶黄旗,她的父亲崇绮也因此被封为三等承恩公,从此官运亨通,先后任内阁学士、户部侍郎、吏部侍郎等职。

从皇帝亲手把玉如意交到阿鲁特氏手中再派人将这位准皇后鼓吹敲打送回母家的那一刻,阿鲁特氏的身份在家中就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她与祖父、父母、兄嫂已无家人之礼。她一进家门,全家人都要跪在大门外迎接,而对此,她须摆出皇后的身份,不许还礼,至多微笑点头。然后立刻就被请入正室(已经不能住在原来的闺房中了),独住五开间的二厅,内有十数名宫中跟来的宫女贴身侍候,外有乾清宫班上的侍卫守门,稽查门禁,极其严厉。就连父亲崇绮也难得见女儿一面。若要见面,他必须穿戴整齐,谨守礼节;而她的母亲嫂子们倒是可天天见面,但必须小心侍候。就说用膳吧,食物从厨房里传出来,由丫头递到长嫂手里,再由长嫂传给母亲,由母亲捧上餐桌,然后侍立一旁,直到她吃完为止。她不忍让母亲和嫂子们久立,所以总是吃得很快,但即便如此,每顿饭至少也要有二三十样菜肴,所以那些女眷们还是要站立很久。

婚礼定于同治十一年(1872年)九月十五日举行。钦天监的官员向外报吉时,四位福晋率内务府的女官开始为马上就要成为皇后的阿鲁特氏改换装束:梳双髻、戴双喜如意、身穿大红的龙凤同和袍,一手握玉如意、一手握苹果(清朝礼俗,象征如意平安),坐进十六人抬的大红婚轿,从大清门进宫,走御道直达乾清门,到乾清宫前降舆。

从乾清门进宫,是清朝历代的正宫皇后才有的殊荣。因为清朝的许多皇帝在即位前就已经结婚,所以整个清朝历史上,被从乾清门抬进中宫的皇后也是寥寥可数的。获得过这种殊荣的,有顺治皇帝的孝惠章皇后博尔济吉特氏,康熙皇帝的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以及之后即位的光绪皇帝的孝定景皇后,除去她们,大概就只有这位阿鲁特氏皇后了。

从午门至皇后母家的御道上,排列着数百盏宫灯,恰似一条白色的银链,把沿途照耀得如同白昼。皇帝皇后都身着红色的龙凤同和袍,宫中执事及命妇都戴上了大红罩袖,宫殿全部悬挂红色彩绸,地上铺着大红地毡,以红色为基调的衣着和装饰,把喜庆气氛渲染到了极点。

在民间,娶妻一般是要新郎亲自前往迎亲,但皇帝身居九五之尊,不能屈尊亲驾,因此用一柄龙形玉如意,上面由皇帝亲书一个“龙”字,放在迎亲凤舆中,就算是皇帝亲临奉迎皇后了。迎亲的队伍以册、宝为前导,凤舆居中,抬凤舆的校尉都穿绛红绣服,随后是一眼望不到尾的仪仗。旌旗、宫扇浩浩荡荡,上面都绣着鸾凤图案。队伍前后有宫灯三百对,灯罩是由景德镇御窑厂特意为皇帝大婚制造的,其质地洁白透光,暗含花纹,美妙绝伦,远胜玻璃。

两宫皇太后在这一天下谕:皇帝大婚,为显示皇家恩典,凡是穿花衣的人都可以到午门观看皇后的仪仗。因为平时的皇宫宫禁很严,寻常百姓根本无缘入内,这次开禁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既可观看大婚盛况又可一探皇宫幽秘,所以不仅北京城内的百姓争相到午门来观看,就是很多外地居民,为了目睹皇帝大婚,也专程赶往午门来观看这一盛况。

各种礼拜完毕后,皇帝皇后在坤宁宫举行了合卺礼(喝交杯酒),然后吃子孙饽饽(就是饺子。取多子多福之意)。经过了数日的忙碌和隆重,大婚礼成,阿鲁特氏正式成为母仪天下的大清皇后。

为了操办这场豪华的婚礼,一共花了上千万两白银,相当于清王朝全国一年财政收入的一半。很多官员大臣都认为这样大肆铺张极为不妥,帝师倭仁还特地上了《大婚典礼宜崇俭疏》,在朝廷内外引起不小的震动。

皇后进宫后,目睹了慈禧太后生活的奢靡,也十分震惊,但是慈禧连众臣的劝谏都置之不理,她这个做媳妇的,就更不敢多嘴了。何况,进宫之前,父亲曾反复告诫过她,伴君如伴虎,不仅在皇帝面前要小心,在两宫太后面前更加要小心。以她所处的地位,若一言不慎,不仅会改变自己的命运,还会连累皇宫外面的娘家人。

帝后新婚之夜,在大红百子纱帐和大红鎏金宫灯的映衬下,年轻的同治皇帝看着自己身边端庄美丽的皇后,心里十分高兴。在立后之前,他就听说了皇后的父亲是当朝的状元,而皇后在闺中的时候,有着满洲第一才女的美誉。于是同治皇帝兴致勃勃地问皇后说:“你是满洲第一才女,不如吟几首好诗与朕听听?”

皇后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吟诵起了那首才情俱美的《子夜四时歌》:

秦地罗敷女,采桑绿水边。

素手青条上,红妆白日鲜。

蚕饥妾欲去,五马莫流连!

镜湖三百里,菡萏发荷花。

五月西施采,人看隘若耶。

回舟不待月,归去越王家!

同治皇帝拍手喝彩道:“真是好诗!诗句好,皇后的吟诵更好!”

说罢拿起手边的两杯美酒,递给皇后一杯,两人在炽热的目光中情意脉脉地饮下合卺酒。

皇后不胜酒力,一小杯酒下肚之后,面上已经飞起了一片红霞,看起来娇俏又可人儿,同治皇帝不禁咽了一口口水,伸出手臂把这个娇美的女人搂到怀里,而皇后则顺势倚靠在皇帝的肩膀上。在这样的光景下,酒酣耳热,很快两人就绞缠成一团,恩恩爱爱地共度春宵去了。就这样,皇帝和皇后一起度过了一个无比销魂无比幸福的新婚之夜。

可是慈禧太后听到这个消息却不太高兴,心想自己这个皇帝儿子真是不孝,没有遵照自己的意思立富察氏为皇后就算了,居然还跟阿鲁特氏这个女人动了真感情。想到这里,她的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阿鲁特氏也确实有着母仪天下的风范。她在皇帝面前,从来都是娇声细语,温情款款,总能赢得皇帝的怜惜和欢心;但是在重大场合或者接见臣子的时候,她总是那样威仪端肃、雍容华贵、不苟言笑,让臣子们和宫人们都禁不住对她肃然起敬。慈安太后也很喜欢皇后,她为他们婚后的幸福生活而感到欣慰。每当皇后到她那里侍膳时,她总是让皇后早点回宫,好多有时间陪皇上。

不过皇后虽然得到了所有人的赞许,但是最关键的是她始终无法得到婆婆慈禧太后的欢心。慈禧还有一种心态,就是觉得儿子本来就不经常来看她,自从娶了皇后之后,整日流连在中宫,就更少陪她了。于是慈禧觉得儿子冷落了她,而这一切的错误都是皇后造成的。

皇后每次去见慈禧太后请安问好或者侍膳的时候,慈禧总是冷着一张脸对她,下跪请安的时候也很迟才叫起;而每次慧妃来请安的时候,慈禧太后总是笑颜如花,拉着慧妃的手嘘寒问暖问长问短。不仅如此,慈禧太后还总是训诫皇帝说:“皇后年岁小,不懂得宫里的规矩,你要找人好好教教她!不要总是待在中宫妨碍政务!而慧妃贤惠,虽然屈居妃位,但宜多加眷顾!”

对于这句话,皇帝非常不以为然。可是现在自己离亲政还差一步,还是不得不忍气吞声。他想不明白,皇后比自己都要大两岁,怎么还是年岁小?她在各种场合都端淑知礼,怎么就不懂规矩了?而慧妃虽然也很美丽又很柔弱,可是既然母后这么喜欢她,那他偏偏就不去眷顾她。不是他不喜欢慧妃那样的美人,而是他就是要和母后过不去!

按照宫里的规矩,慈禧太后喜欢听戏,作为儿媳妇的皇后理应陪同。但是问题在于慈禧喜欢听的不是中规中矩的戏曲,她痴迷的是那些露骨的淫戏,所以皇后每次陪同婆婆看戏听戏,听到的总是一些男女之间暗通款曲、作奸犯科、红杏出墙一类的剧目。皇后出身于书香世家,乃是当朝状元的女儿,对这种东西自然难以接受,所以每次陪同婆婆听戏,听个几句,尤其是听到那些调笑弄情的淫词浪语,她就禁不住红了脸颊,从脸面一直臊到脖子,坐在下面的华丽的座椅上简直就像坐在了热锅上一样。实在受不了了,又不敢抽身离去,就只能低下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慈禧太后对皇后这样的反应非常不满。有一次,她冷冷地质问皇后:“这戏演得这么好,你怎么不好好听?”

皇后面红耳赤,嗫嚅着说:“戏淫秽到这个地步,让儿媳怎么看得下去?”

听她这么说,慈禧太后继续冷冷地盯着她,不发一言,但那目光中,是说不出的阴冷。

在同治皇帝新婚的第二年,也就是同治十二年正月二十六日(1873 年2月23日),两宫太后和同治皇帝分别颁布谕旨,宣布皇帝即将亲政。朝政大权把持在慈禧手中十数年之后,十八岁的同治皇帝终于亲政了。

两宫太后的懿旨是宣布太后撤帘,皇帝亲政:

皇帝寅绍丕基,于今十有二载,春秋鼎盛,典学有成。兹于本月二十六日,躬亲大政。欣慰之余,倍深兢惕。因念我朝列圣相承,无不以敬天法祖之心,为勤政爱民之治。况数年来,东南各省,虽经底定,民生尚未乂安。滇陇边境及西北路军务未蒇。国用不足,时事方艰。

皇帝日理万机,敬念惟天惟祖宗所以托付一人者,至重且钜。祗承家法,夕惕朝乾,于一切用人行政,孳孳讲求,不敢稍涉怠忽。视朝之暇,仍略讨论经史,深求古今治乱之源。克俭克勤,励精图治。此则垂帘听政之初心,所夙夜跂望而不能或释者也。在廷王大臣等,允宜公忠共矢,勿避怨嫌。本日召见时,业经谆谆面谕,其余中外大小臣工,亦当恪恭尽职,痛戒因循,宏济时艰,弼成上理,有厚望焉。

与此同时,同治皇帝为撤帘的两宫皇太后再上尊号:母后皇太后为慈安端裕康庆皇太后、圣母皇太后为慈禧端佑康颐皇太后。

这一天,太和殿外举行了盛大的仪式,皇室宗亲和文武百官穿着整洁的礼服,汇集在大殿前,钟鼓齐鸣之后,群臣按照次序进入太和殿,向同治皇帝恭贺亲政。而对于同治皇帝来说,虽然他每天都陪着两宫太后上朝,但这一次却是他一个人走进大殿,坐上御座,而后面的帘子早已撤下,十几年来,始终存在着的背后力量,今天第一次空了。

但同治皇帝不是旷世英主康熙帝,虽然他也一直期待着亲政,但他只是讨厌母后的束缚而已,真正把整个大清江山都交给他自己打理,他感到根本无所适从。在大臣们山呼海啸般的朝贺中,年轻的同治皇帝不免感到有点慌张,要不是皇叔恭亲王奕訢在他边上指导他如何做的话,他简直想像兔子一样从御座上跳下来逃回后宫中去。但是他生下来就是先帝咸丰的独子,所以做皇帝是他不可以推卸的责任。

此时最落寞的恐怕就是慈禧太后了。从此以后她再也不用每天在大殿的帘子后面听百官报告政务了,她每天在自己的宫中,朝着大殿的方向眺望,听着那里偶尔传来的喧嚣争议之声,回想这十几年来,大清国的大小事务,哪一件不要她这个圣母皇太后亲自处理?她翻手覆手之间就能决定一个官员、一个朝廷乃至一个国家的命运。可是如今,儿子长大了,他是爱新觉罗氏的后代,他才是这个大清江山真正的主人。自己纵使不愿不舍,也必须退到幕后去了。可还是有太多让她无法安心的问题:皇帝到底能控制得住朝政吗?他知道如何驾驭群臣吗?会不会有奸诈的大臣欺负皇帝年幼无知而乘机作奸犯科呢?

如今慈禧不能掌管朝政大事了,那么她管一管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总还是应当的吧?可是儿子和自己为什么就永远都不能心意一致呢?他明明知道自己比较心疼富察氏慧妃,可是他却偏偏要专宠阿鲁特氏皇后。这个阿鲁特氏,一点儿都不懂事,从来都喜欢和婆婆对着干,婆婆喜欢听的戏,她偏偏不爱听,婆婆喜欢儿媳妇软语逢迎,她却偏偏装出一副正直清高的样子。哪里比得上慧妃,乖巧懂事,善能体会和顺从长辈的心意。所以自从慈禧在朝政上放权了之后,她就开始事无巨细地管上了同治皇帝的私生活。因为皇帝当时没有听从自己的意见立富察氏做皇后,所以慈禧对皇后阿鲁特氏从来没有好脸色。每次见到皇后,慈禧都拉下她那张原本就透着一股阴冷的老脸,说话时不冷不热,阴阳怪气,挟风带刺。在她眼里,皇后阿鲁特氏特立独行,总摆出一副孤傲不群的样子,而且也不会说好听的话,让慈禧每次见了她,总是觉得不舒服;相反地,她和慧妃富察氏倒是很有共同语言。

因着这个理由,慈禧经常拿出母后的身份去干涉皇帝婚后的生活,一会儿告诫皇帝说不要总是待在中宫,要多多眷顾慧妃;一会儿又告诉他对诸妃嫔们应该雨露均洒。除此之外,她还经常指责阿鲁特氏皇后不知礼节,因为皇后的身材较为丰满,慈禧就总是像吩咐宫女一样吩咐她做这做那,让她来回奔走,稍慢了点儿,便责怪她动作笨拙,礼节不周。

皇后无论如何都不能取悦婆婆,所以她终日苦恼,终日面容端凝,不苟言笑,只有在见到自己夫君的时候,皇后才会露出一丝娇俏可人的笑容。也正因为这笑千金难买,所以同治皇帝尤为珍爱。而慈禧最嫉恨的也是皇后那动人魂魄、倾国倾城的微笑,常骂皇后是“狐媚子”,让皇帝不要被她迷惑。

若单是这些也就算了,最让皇帝和皇后受不了的是,慈禧还总是派太监秘密监视皇帝皇后的性生活,不仅经常指导他应该如何做,还整天在耳边训诫他说不要在后宫待太久,要勤于政务等等。

按清宫制度,皇帝和皇后同房,由敬事房太监按日记录在册,以备推算受孕的日期。但皇帝和妃嫔同房则不然,一般是在每天晚膳时,太监把写有妃嫔名字的绿头牌(又称膳牌)装在一个大银盘中,跪奉给皇帝,皇帝如果无意和妃嫔同房,便说一声“去”。如果有意于某妃嫔,便把那张膳牌翻过去,太监下去,把该妃嫔的名字登记在“承幸簿”上,然后把该簿呈给皇后,由皇后钤印,方可召幸。

被召幸的妃嫔先在自己宫中梳洗打扮,然后由太监用黄毯裹体抬到皇帝寝宫,妃嫔赤身从皇帝脚下掀开被子,爬进皇帝的被窝,给皇帝侍寝。之后,再由太监把妃嫔从皇帝脚下拖出来,再裹上黄毯,送回她自己的寝宫。

慈禧太后就这样盯着儿子和儿媳妇的房事,如果某天晚上皇帝宠幸了哪位妃嫔,慈禧就相安无事;但如果他宠幸了皇后,第二天慈禧一定找个借口把皇后好好骂一顿。这样次数多了,皇后也受不了,就故意冷落皇帝,不让皇帝召幸自己。皇帝自然会很奇怪,在一再的追问之下,皇后才委屈地说明了事情的原委。

慈禧这样做,自然难免会激起年轻皇帝的叛逆之心。既然母后不许自己好好和皇后过日子,那也休想让他眷顾慧妃,他干脆哪个宫都不进,一个人搬到乾清宫自己睡去了。本来慈禧发现皇帝不宠幸皇后了,很高兴,但过了一段时间,她发现皇帝不只是不宠幸皇后了,他根本就谁也不召幸了,这样慈禧也觉得不妥,于是她索性替皇帝做主,让慧妃梳洗打扮妥当,命敬事房太监把慧妃抬入皇帝寝宫,想让皇帝以后专宠慧妃。

看见太监突然把慧妃扛进来,同治帝再也忍不下去了,责问太监说:“朕没揭膳牌,谁让你把慧妃抬来的?”

太监吞吞吐吐地说:“太后怕万岁爷独居寂寞,让慧妃陪万岁爷说话。”

同治帝听了大怒,喝道:“朕连召幸妃嫔也要太后做主了吗?就是母后自己来,也休想管朕的这件事!”

太监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讪讪退下,把慧妃送回宫去。慈禧见到儿子这样,就以为一定是阿鲁特氏皇后在皇帝耳边吹了枕头风,让儿子与自己闹别扭。于是她就更加视皇后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皇帝和皇后本来是一对美满恩爱的鸳鸯,却就这样被自己的亲生母亲给活活拆散了。慈禧对皇后的态度,就像王母娘娘划开银河的钗子,把皇帝皇后幸福的婚姻生活生生地给隔开了。

同治皇帝正式亲政之后,所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打算重修圆明园。他上书给两宫太后,说自从自己御极以来,未曾恭奉两宫皇太后到圆明园中去度假,内心实在是感到不安!马上就是母后的四十大寿了,儿臣感戴慈恩,欲尽孝思,要尽力大修圆明园,以供母后赏玩消遣。

圆明园是皇家最大最豪华的园林,也是清朝历代皇帝夏天避暑的夏宫。可是从咸丰帝在位、英法联军侵华的时候,这座堆满了奇珍异宝的皇家夏宫就已经被洋人烧毁了,如果这时候要重新大修,将耗费不可计数的财力和人力物力,而现在的大清还没有恢复到那样鼎盛的程度,内忧外患的内忧虽然刚刚平息,可是外患还足以让无数人夜不能寐,朝廷的银两钱饷仅仅用来练兵修武加强国防都远远不够用,哪里来的闲钱修园享乐?所以文武百官们都认为,皇帝不可以贸然行此事。

负责经费开支的户部侍郎桂清上书坚决反对皇帝重修圆明园,同治皇帝大怒,召来桂清,严厉呵责,并当即将他免职。

皇帝的书案上放着堆积如山的奏折,皇帝随手抽出一份,就是力谏修园之事的。可是同治皇帝不这么想,他嘴上说要大修圆明园为皇太后尽孝,实际上他是想请母后住到圆明园去,这样自己就可以放手朝政,不再被母后挟制了。

所以九月二十八日,他不顾百官反对,力排众议,发下谕旨坚持要修园:

朕念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十一年以来,朝乾夕惕,倍极勤劳,励精以综万几,虚怀以纳舆论,圣德聪明,光被四表,遂致海宇升平之盛世。

自本年正月二十六日,朕亲理朝政以来,无日不以感戴慈恩为念。朕尝观养心殿书籍之中,有世宗宪皇帝《御制圆明园四十景诗集》一部。因念及圆明园本为列祖列宗临幸、驻跸听政之地,自御极以来,未奉两宫皇太后在园居住,于心实有未安,日以复回旧制为念。

但现当库款支绌之时,若遽照旧修理,动用部储之款,诚恐不敷。朕再四思维,惟有将安佑宫供奉列圣圣容之所,及两宫皇太后所居之殿,并朕驻跸听政之处,择要兴修,其余游观之所,概不修复。即著王公以下、京外大小官员,量力报效捐修。著总管内务府大臣于收捐后,随时请奖,并著该大臣核实办理。庶可上娱两宫皇太后之圣心,下可尽朕心之微忱。特谕。

皇帝作为九五之尊,自然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上谕已经发下说要修园,就只能开始修了。浩大的工程很快就展开了:清夏宫倒了,天地一家春清理了,安佑宫拆了,正大光明殿也铲平了……仅仅修了几天,主持修园的恭亲王向宫中报销的工程款项就高达白银200万两。后面的花销,更是一眼望不到边。

所以御史游百川再次上书,谏阻皇帝继续修园。

皇帝就像对待桂清那样,在严厉呵斥了游百川之后,打算免了他的职。并且下谕,严厉斥责:

该御史既为言官,并未闻有关系国计民生之论,乃先阻朕尽孝之心,该御史天良何在?著将该御史游百川即行革职,为满汉各御史所警戒。

可是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的。连续三天,反对大修的奏折堆满了皇帝的书案,包括恭亲王奕訢在内的皇室宗亲们、亲王们和文武百官们,无一不强烈要求皇帝停止施工的。皇帝采取的措施是置之不理,可是恭亲王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请求皇帝召见,皇帝没有办法,只好勉强召见,问:“众卿有何事,如此急切?”

恭亲王恭敬地回答:“臣等的联名奏折,请皇上过目。”

皇帝怒发冲冠,一把把书案上的奏折全部推到地上,怒吼道:“无非是停止修园!我停工何如?尔等尚有何饶舌!”

恭亲王平静地说:“奏章言事很多,不止一件,容臣宣读。”

皇帝才不想听。他从御座上走下来,将头伸到奕訢眼前,说:“恭亲王!皇叔!叔王!朕的这个位置让给你何如?”

恭亲王大惊失色,赶紧跪下请罪。军机大臣文祥也跪伏在地请求停止修园,他不断地磕头,直到昏死过去。

下了朝,皇帝还是气忿难平,他问自己的老师翁同龢说:“朕的意思,就是想把母后支开,好放手亲政,恭王和这些狗屁大臣们为什么就是不懂?非得从中作梗?”

翁同龢说:“这是皇上自己的事情,但皇上的家事就是大清的国事。请皇上息怒,圣意自定吧。”

就这样,在重重压力之下,皇帝只能宣布修园暂时停止,但紧接着,他发了一道上谕,严厉惩戒恭亲王:

传谕在廷诸王大臣等,朕自去岁正月二十六日亲政以来,每逢召对恭亲王时,言语之间,诸多失仪。著革去亲王世袭罔替,降为郡王,仍在军机大臣上行走;并载瀓革贝勒郡王衔,以示惩儆!

然后,他又拟定了一道谕旨,准备第二天召集六部、九卿、科、道御史等大臣,将以奕訢为首的十位重要大臣尽数革职。第二天,同治皇帝正在弘德殿训斥十大臣的时候,突然两宫皇太后进来了,皇帝赶紧跪下请安,可是两宫太后,尤其是慈禧太后,她冷冷地看着皇帝,训斥他说:“皇帝亲政了,为何还是这般任性,肆意妄为!十几年来,如果没有恭王,没有诸位大臣,何以有皇帝亲政的今日?”

接着,又安抚恭王和众大臣说:“众卿受惊了。皇上年幼,少不更事。两宫做主,刚才的上谕立即撤销。”

第二天,两宫还特地降下懿旨,抚慰恭亲王,赏还恭亲王及其儿子的爵秩:

朕奉慈安端裕康庆皇太后、慈禧端佑康颐皇太后懿旨:

皇帝昨经降旨,将恭亲王革去亲王世袭罔替,降为郡王,并载瀓革去贝勒郡王衔。在恭亲王于召对时,言语失仪,原属咎有应得。惟念该亲王自辅政以来,不无劳勋足录,加恩赏还亲王世袭罔替、载瀓贝勒郡王衔。该亲王当仰体朝廷训诫之意,嗣后益加勤慎,宏济艰难,用副委仁。

同一日,两宫再降懿旨,宣布停止大修圆明园的工程:

前降旨,令总管内务府大臣将圆明园工程择要兴修,嗣朕以经费支绌,深恐有累民生,已特降谕旨,将圆明园一切工程,即行停止。并令管大臣,查勘三海地方,量加修理,为朕恭奉两宫皇太后驻跸之所。惟现在时值艰难,何忍重劳民力?所有三海工程,该管大臣务当核实勘估,力杜浮冒,以昭撙节而恤民艰。

对此,同治帝非常郁闷。他不明白自己身为皇帝,刚刚说出去的话,母后怎么能说撤销就撤销?这让自己以后如何在众臣子之中树威立德?经历了此事之后,同治帝非常失望,干脆从此撒手朝政,什么都懒得再管了。

从那一天开始,同治帝每天只是流连于花街柳巷,只有在这里的那些女人,才会对他软语顺从,只有这里,才没有母后的事事干预。

慈禧太后发现同治帝不仅不再问政务,甚至连人影儿都很少看见了,请安也不来了,她十分不解,于是问身边的太监李莲英:“皇帝在干什么?”

李莲英回答:“看书,写字,时常到书肆酒楼喝茶。”

慈禧再问:“他还去中宫吗?”

李莲英回答:“不再去了。”

问:“他去慧妃宫了?”

答:“也不大去。”

问:“不大去?是去了还是没去?”

答:“偶尔去一下,不再去了。”

问:“那他去哪里?”

答:“青楼。”

皇帝在青楼中,邂逅了很多位美丽的妓女,他对她们极尽宠爱,与她们尽情欢好。年轻的皇帝精力旺盛,每天都在女色或者游乐之事上耗费许多光阴。

关于同治皇帝整日流连民间,还有过这样一个小故事:

有一次,同治帝从后门出宫,见道旁有卖凉粉的,当时也正好口渴,便拿了人家的凉粉就喝,喝完也不知道要给人家钱,竟然大摇大摆地走了。卖凉粉的心想这肯定是贵族子弟,也不敢去问他要钱。这下好了,皇帝从此还以为买东西拿东西是根本不用给钱的,因为付钱这种琐事他从来没有做过,所以此后同治也由此经常来找这个卖凉粉的吃人家的白食。

吃的多了,人家终于忍不住,问他要钱,同治觉得很奇怪,问:“为什么?”卖凉粉的告诉他:“我也是靠做买卖生活的,你不给钱,我怎么活?这位爷看来非富即贵,还请给小的一点打赏。”

同治帝为难地说:“你说的也在理,我也确实应该给你钱。但是,我现在身边没有银子。这样吧,我写个帖子给你,你拿着这帖子去领钱,如何?”

卖凉粉的说:“这当然也可以。”

于是同治皇帝便欣然命笔,写了一帖子交给卖凉粉的,那人不识字,他拿去问他的朋友到哪里去领钱。他的朋友见后大吃一惊,说:“帖上所写的,是让广储司付银五百两。你可知道,广储司在皇宫中,谁敢去问他们要钱?想必这个人是皇上了。”

卖凉粉的大惊失色,更不敢入宫取银了,但后来他的朋友怂恿他去试一试,他这才壮着胆子去了。后来司事官问明原由,便跑去告诉慈禧,慈禧说:“皇上真是胡闹,你照帖付银吧,不要让外间人笑话。”

还有一次,皇帝到琉璃厂买东西,身上还是没银子,就拿金瓜子付账。掌柜见这个东西不是通用物,坚持不收,而让店里伙计跟着去取银子,走到午门内,伙计不敢进,仓皇逃回。次日,同治便派小太监去如数偿还。

同年的十月十日,是慈禧太后的万寿节,同治皇帝亲率王公大臣、亲藩、蒙古王公、贝勒、贝子和文武百官,恭谒慈宁门,向母后慈禧太后行贺礼并宣读贺表。

十月十一日和十二日,皇帝侍奉慈禧太后临幸宁寿宫,游赏、观戏,并陪同两宫太后用膳。

十月二十一日,同治皇帝到西苑去游玩,结果当天身体受凉生病,而且病情日渐加重。

十月三十日,同治帝突然开始发烧,并四肢无力、浑身酸软,太医检查后发现一个令人震惊的症状,那就是同治身上竟然出现红疹斑点。皇帝的症状看起来,竟然像是花柳之病!

大太监李莲英不敢对慈禧太后有所隐瞒,于是他禀报太后,皇上可能得了梅毒。

慈禧太后大惊失色。梅毒?当今九五之尊的皇帝竟然得了这种脏病!

可是慈禧终究是慈禧,面对这样的状况,她仍然十分镇定,她吩咐太医院使李德立和庄守和,选择最好的御医,为皇帝会诊。

接着,慈禧自己也换了装束,罩住口鼻,亲自去乾清宫暖阁探望皇帝。

慈禧走到暖阁门外的时候,看见皇后阿鲁特氏正跪在皇帝床边哀泣,于是便站在门外,想听听皇后到底在和皇帝说些什么。

皇帝看着皇后流泪,不禁心疼,于是对皇后说:“你坐过来吧,我有话对你说。”

皇后坐得离皇帝更近一些,皇帝哀叹说:“我知道,我的病是好不了了。我死了之后,你还这么年轻,该怎么办啊。平时西太后对你好么?”

这一句话戳到了皇后的伤痛之处,她抹着眼泪对丈夫说,皇太后对自己太严苛,自己觉得怎么做都无法获得母后的欢心。

皇帝是爱着阿鲁特氏的。他从病床上伸出颤抖着的手,轻轻抚摸阿鲁特氏的脸颊,安慰她说:“你再忍一些时日,一定会有出头的那一天的。”

慈禧太后听了这句话,勃然大怒,也不偷听了,掀开帘子就闯了进去,一把把皇后扯到外面,扬起手就狠狠地掌掴下去,皇后的粉面上立刻出了血印,高高挽起的鬓发也散落下来。

可是慈禧还是不解气,她一连打了皇后十几个耳光,问道:“好你个狐媚子东西,作为皇后,不能好好伺候皇帝,让他染了这种说不出口的病,如今却又想早点媚死皇帝吗?”

看见皇太后大怒动手打皇后,皇帝更加急火攻心了,他从床上探出上半身,请求母后息怒,饶了皇后。可是慈禧不仅不饶,还命令太监拿打人的廷杖来,自己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狐媚子。吓得皇帝霎时晕厥过去,暖阁中,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皇后被打得嘴角流血,止不住地嘤嘤哭泣。她跪下来请求慈禧太后说:“母后息怒。请母后姑且念在儿媳是从乾清门进宫的,给儿媳留一点面子吧!”

这句话算是彻底戳到了慈禧的心坎上。清朝祖训规定,从乾清门抬进中宫的皇后,只能废黜,不能辱打。何况自己当初入宫的时候不过是一个身份低贱的贵人,如何能与阿鲁特氏这位由乾清门抬进来的正宫皇后相提并论,于是她恨恨地松了手,大步离开了。

慈禧最初是通过选秀女入宫的,最开始她的身份只是低级的贵人,她成为圣母皇太后完全是因为生了皇帝,要不然也许到今天她还只是当初的懿嫔而已。所以她最忌讳提到那些从乾清门抬入的皇后。阿鲁特氏这样说,她就觉得这个儿媳是在变相讽刺自己出身低贱,是从侍妾升上来的,是在故意蔑视自己。于是她从此对阿鲁特氏就“更切齿痛恨,由是有死之之心矣”。

经过这一次的惊吓,身体本来就十分虚弱的同治皇帝的病情更加严重了。慈禧太后命令,把所有诊治皇帝梅毒的御医全部处置了,并且吩咐,在皇帝身边伺候过的太监宫女,一律活埋。

按照慈禧太后的意思,皇宫中对外宣称,皇帝的病情属于天花出痘。

十一月初二日,为了给皇帝冲邪,祈求皇上度过险关,朝廷要求:12天之内,大臣们都要穿花衣。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