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于生活的电影《天下无贼》

源于生活的《天下无贼》

初见冯小刚,是在北影厂1号放映厅门口。那天与导演霍建起相约看他的新片《行为艺术》(公映时改为《蓝色爱情》),车堵,晚到了会儿,就直奔放映厅。两个厅,就1号厅门前端端正正坐着一个人,很是眼熟。近前,却是冯小刚,毕恭毕敬地坐着。见有人来,冯小刚起身脸上堆着笑容问:“您是……”“是冯导吧,里面在放霍建起的片子吗?”我抢着问。“不是,在隔壁那厅。”“那这边放的是您的新作,我也顺带看一眼?”“不太好吧,都放一阵了,领导们都在?!”冯小刚委婉而坚决地拒绝了我。那时候,在媒体上,冯小刚因为新片尚未杀青便被某媒体批评而大动肝火,然后因出言不逊而被媒体群起而攻之。在有些文章中,冯小刚成了面目狰狞的“恶人”,但在现实中,全然没有那种张狂,只是多了几分成年人的“谨小慎微”,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国人,也有着在生活中历练出来的生存智慧。

“影如其人!”冯小刚的生命体验和生存方略鲜明地呈现在他的一系列影片中:平民意识、现实速写、意识形态调侃,尤其是对活生生现实的传达。《甲方乙方》的大款吃鸡、明星找骂;《一声叹息》中的红杏出墙;《大腕》中疯子的房地产经;《手机》中的“有一说一”……都是在人生喜怒哀乐的细腻描绘中揭示出生活中某些本质的东西。

不像是台湾艺人凌峰,标榜自己将整个中国的沧桑写在脸上,葛优所饰演的一系列人物却凝聚着中国五千年的文化:自私、功利、耍贫嘴,有心发财又不能泯灭良知,关键时候还是择其善者而从之。冯小刚发现了葛优,也就找到了一个中国人的典型,换句话说,影片中的葛优是中国观众想象自己的一种方式。

“拍电影,为人民服务。”不用冯小刚的表白。就拿《天下无贼》来说,真为观众着想。其一,侠义精神。千古英雄侠客梦,《天下无贼》创造了王薄和黎叔这两个极具专业精神的神偷形象。尤其是刘德华饰演的偷侠王薄,终于为了成全爱人的善念,以死维护傻根“天下无贼”的单纯想法,恢复了《渴望》中反复渲染的“好人一生难平安”的故事传统。其二,尚武精神。武如舞,从香港的“赌神”、“食神”等片风靡神州大地,可见中国人对生活的热情。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厨技、赌技、画技、球技、书法甚至喝酒、珠算,皆可一较高下。在《天下无贼》中,冯小刚发扬“拿来主义”的精神,将简单的偷表现成一场酣畅淋漓的高手决战,令观众大呼畅快。其三,仁义精神。王丽改邪归正,不为别的,就为肚子里的孩子;王薄要保傻根的钱,也因为自己将要为人父;黎叔放言“黎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是因为王薄的不讲江湖规矩。便衣警察向王薄亮出身份后很自然地解释:“要不是有前科,我真有心放了你们”。俗话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冯小刚导演的一系列影片中有着极为真实的人物形象,不拔高,也不故意贬低、丑化,有着七情六欲,也坚守着生命中某些重要的东西。其四,现实针对性。艺术源于生活。王朔曾说过,卑下者最高尚,我看冯小刚也坚信:人民最聪明。从《甲方乙方》到《手机》,冯小刚将现实生活中老百姓心知肚明的那点儿事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包二奶、明星炒作、赶出国潮、赚黑心钱……生活远远比现实更精彩。《天下无贼》中,编创者随手就拣上几桩:偷,北京公交站也有的事,有的小偷甚至比王薄还大胆;大款借请家教之机强暴纯洁女生,也不是没有;至于有钱人包小蜜、保安欺贫爱富,也是社会常有的现象。

从《甲方乙方》到《天下无贼》,冯小刚的影片在保持一贯的幽默和反讽的同时,也精心地发掘生活中令人感动的某些内容。《天下无贼》中,王薄就是这样形象地对傻根解释献血的:从一大盆子血中给了别人一小杯。而影片结尾,五个月后,王丽知道王薄的死讯后,埋头猛吃东西的场景更是现实生活的准确把握。冯小刚影片的成功正是源于这种对日常生活细节的把握。

在电影创作中,《天下无贼》里有了一些明显的变化,有了一些非常壮观的西部风情的场景,在交代偷拍和表现偷技方面用了一些华丽的运动镜头和快剪,尤其是在演员方面,第一次将香港、内地、台湾三地的明星组织在一起,演绎了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通俗剧故事,富有悬念、有张有弛,还有一个煽情的悲剧结局。同样的,影片对商业性的追求也走了极端:佳能、宝马、诺基亚、润滑油、银行卡、淘宝网、中国电信……大模大样的广告超过了情节叙述的正常需要,显得非常霸道;而与情节显然没有多大联系的“打劫”一段,更是仅仅为逗人一乐。尽管影片有不少的缺陷,但是,从“打死我也不说”到“不买最好的,就买最贵的”,从“审美疲劳”到“21世纪最贵的是什么?是人才!”这些扎根于生活的段子,也彰显了冯小刚电影的最大特点:“源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