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变量统计分析

第十一章　多变量统计分析

【案例导入】

中国人社会地位的获得——阶级继承和代内流动^[1]

社会学阶层继承和地位获得的研究范式，起源于先赋性与后致性理论。基于此，社会分层学家提出的操作性假设是:如果大多数社会成员在等级有序的阶层结构中获得的社会位置，主要由阶级出身和家庭背景所决定，这个社会就是封闭型社会(或传统型社会)，在这种社会中，子女主要继承着父亲的阶级位置，阶级继承是社会成员获得社会地位的主要形式；如果大多数社会成员的阶级位置主要取决于自己后天的努力，这个社会就是开放型社会(或现代型社会)，在这种社会中，子女的社会地位主要由自己努力取得的人力资本所决定，代内流动是社会成员获得社会地位的主要形式。

布劳与邓肯在1967年出版的《美国的职业结构》一书中对这一分析进行定量研究，结果表明:尽管家庭背景(父亲的职业与受教育水平)给美国男性的职业地位获得以显著作用，但在比较了先赋性因素和后致性因素作用力的强弱后，他们解释说，美国是一个相当开放的社会——因为在决定美国在职男性社会地位获得的因素中，由个人努力所达到的“受教育水平”要比来自于“父亲职业地位”的作用更强。基于此，布劳和邓肯将他们的研究结论推广为:越是工业化社会，先赋性因素对个人社会地位获得的影响就越弱；越是传统型社会，先赋性因素对个人社会地位获得的影响就越强。但是，即使如此，在美国这样城市化和工业化水平较高的西方市场化国家，来自于父亲的先赋性因素，对子女职业地位的获得仍然具有虽然微弱但却显著而直接的影响。与此同时，西方某些社会学家在对中国人社会地位获得状况的研究中，却得出了某些特殊的结论。白威廉(William Parish)的研究最具影响力，他通过对中国大陆1972—1978年间迁居香港的132位移民的访谈，得到了他们2865位邻居的数据，发现对于那些在“文革”前(1966年前)就年满20岁的同期群案例来说，父亲的“受教育水平”与“职业地位”对子女的受教育水平，父亲的“职业地位”与“阶级出身”对子女的“职业地位”获得等具有显著的影响作用。但对于那些在“文革”时期才年满20岁的同期群案例来说，作用却并不显著。谢文和林南于1983年在北京的调查(N=1774)、林南和边燕杰于1985年在天津的调查(N=1000)等进一步证实:父亲的职业地位既对人们的初职地位获得毫无影响，也对人们目前职业地位的获得缺少明显作用。林南与边燕杰将“工作单位部门”这一具有国家社会主义特色的指标作为中介变量，置于职业地位之前进行检验。研究发现，虽然父亲的职业地位对子女的教育和职业地位获得缺少统计意义的影响，但父亲的“工作单位部门”却通过对儿子“工作单位部门”的作用而影响了儿子的初职地位获得，但女儿却无此殊荣。在对中国社会近50年来人们社会地位获得的研究中，学术界存在着重大的解释性分歧，可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社会地位获得模型的经典范例，是研究父亲的职业地位与受教育程度经由社会传承而对子女的职业地位与教育获得所发生的影响，同时也考察子女初职地位对现职地位获得的作用力。其具体方法是:以回归方程模型分析方式，标出自变量对因变量的标准化系数，并通过比较这些标准化系数值的大小及统计显著性，考察社会地位获得的代际与代内影响。

在职业生涯中，人们的初职地位、受教育程度以及父亲的职业地位等，对本人现职职业地位的获得具有极其重大的影响。张翼根据2001年“中国社会结构变迁调查”城乡6193个有效样本对不同时期就业者代际和代内因素对中国人现职地位获得的影响因素进行了分析，得出了以下结论(统计结果见表11-1):

第一，“14岁时父亲职业地位”对中国社会成员现职地位的获得，有着显著而微弱的直接影响。在有些时段，这种影响并不具统计推断意义(1957—1965年、1966—1977年，1978—1991年、1992—2001年表示现职所在的年代，根据中国社会的发展情况进行了划分)。

第二，家庭的阶级成分，在“文革”时期显示出了统计显著性，在现职职业地位的获得中，家庭的阶级成分在“文革”时期还出现了负面影响。

第三，“户口”、“自己的受教育程度”、“党员身份”和“自己的初职地位”、“自己的现职单位部门”是五个极其显著的决定中国人现职职业地位获得的影响变量。一般来说，有城市户口者获得的现职职业地位高于被农村户口所限定的人员；教育资本较高的就业者获得的职业地位高于教育资本较低者；党员的职业地位高于非党员；初职职业地位高的那些人更容易流动到较高的职位；而就业单位部门则更具历史时变性。

第四，在1991年之前，“现职单位部门”对个人现职职业地位起着正向支持作用，即那些在全民单位工作的人员，比在非全民单位工作的人员的社会地位要高。但在1992年之后，“现职单位部门”对职业地位获得的解释方向发生了转变，那些在全民单位工作的人，反而降低了职业地位。

表11-1　现职职业地位决定

阅读提示:通过这一案例可以看出，社会现象之间是非常复杂的，一个事物的变化并不是单一因素影响的结果，往往受多种因素的影响；并且在不同的情况下，影响因素也会存在差异，那么，怎么在纷杂的社会现象中理清各因素之间的关系，探索社会发展的规律呢?

社会现象的复杂性决定了社会中各事物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简单的两两相关，因此，当前社会学的研究不仅关注两个变量的关系，更关注对多个变量的分析。详析分析、多因分析等是社会学研究中常用的多变量分析方法。详析分析是通过引进第三个变量(如W、T)，分析第三个变量与两个变量(X，Y)的关系，进一步加深对两个变量关系的了解。偏相关分析(又称净相关分析)就是最常用的控制其他变量影响的情况下对两个变量之间的关系进行分析的方法。多因分析反映的则是多个变量对一个变量的影响，常用的分析方法是线性回归分析。偏相关系数和回归系数的计算都比较复杂，SPSS软件提供了计算偏相关系数和线性回归系数的命令，为我们认识多个变量的关系提供了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