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特的符号学理论构建

二十世纪初,瑞士语言学家索绪尔和美国逻辑学家皮尔斯,几乎同时在大洋两岸提出建立一门符号研究的科学的设想,他们的学说成为现代符号学的滥觞。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现代符号学研究迎来了第一个发展高峰期,1965年第一次国际符号学大会召开,1969年国际符号学协会成立,这些都促进了符号理论研究的长足发展,并标志着符号学研究已成为一股国际学术潮流,已经成为一门显学。伴随着世界各地符号学研究的深入,大量的符号学研究成果不断涌现,其中不乏对这门学科的哲学思考和理论论证。然而,现代符号学理论构建上的第一次有益尝试必然要归功于巴尔特的《符号学原理》^[1]。这是一部关于现代符号学基本概念和理论范畴的小册子,它出版于第一届国际符号学大会前夕,可谓是应运而生。

在《符号学原理》一书中,巴尔特从现代语言学理论中借入了一些分析性概念,并从中发展出现代符号学的基本原理和概念,比如语言结构-言语、能指-所指、组合段-系统、直指-涵指等二元对立组(dichotomy)。巴尔特说:“提出这套术语,希望能够在庞杂的异质的意指现象中,引进一个初步的(即使只是暂时性的)秩序。”^[2]巴尔特在将这些概念组从语言学研究借入符号学研究的同时,还开创性地将它们运用于饮食、服饰、家具等社会文化符号系统的研究。这些概念组源于索绪尔的现代语言学思想,经过叶尔姆斯列夫的“语符学”等理论的沉淀和提炼,最终在巴尔特这里形成了普通符号学理论。因此,巴尔特的符号学理论,既不同于具有逻辑中心主义倾向和极强综合性的美国皮尔士学派的符号学思想,也不同于意大利艾柯的普遍记号代码论,在本质上它仍属于语言符号学派。

《符号学原理》厘清了现代符号学的研究范围,明确了它的基本概念,它的问世和传播为现代符号学的蓬勃发展奠定了理论基础,有力地推动了法国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成长为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符号学研究中心。时至今日,学界仍普遍认为,“虽然符号学的先驱是索绪尔和皮尔斯,但符号学作为一门独立学科的研究是20世纪60年代首先在法国开始的”^[3]。对巴尔特符号学思想研究本身而言,它不仅集中体现了巴尔特符号学思想中的主要理论部分,而且对巴尔特的文学、文化符号学研究产生了直接而深远的理论影响,并最终确立了巴尔特的符号学家的地位。研究巴尔特的符号学思想,必须要对他的符号学理论术语和概念方法进行系统梳理和分析,并准确把握它们的思想内涵和实质。

鉴于此,本章将在对巴尔特符号学思想溯源研究的基础上,尤其是基于索绪尔和叶尔姆斯列夫对巴尔特的影响,主要依据《符号学原理》,同时兼顾《符号学历险》等作品,系统研究巴尔特符号学思想的理论部分及其价值。根据研究目的和研究对象的特点,本章将主要采取概念分析和理论论证的方法,从符号内部的构成要素理论、符号内部的多维层次理论、符号集合的两层面理论和符号集合的两向度理论四个部分,对巴尔特符号学思想的理论部分展开研究。